“这就是那个渊主?排场挺大。”他暗自评价,“不过……好像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
在他大圣级别的神魂感知中,这股威压虽然浩瀚,但核心处却透着一丝不稳,像是一座看似宏伟,地基却有些松动的建筑。
与血君日记里提到的“分身乏术”、“焦躁”等状态,完美印证。
大殿尽头的黑暗中,一个巨大的王座缓缓浮现。王座由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构成,上面布满了眼睛般的纹路,仿佛活物。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王座上缓缓凝聚。
他没有具体的形态,像是一团人形的、不断扭曲的深渊本身。
你看向他,却记不住他的任何特征,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威严与混沌。
“看来,都到齐了。”
渊主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欢迎新加入的各位。”他的“目光”扫过洛星河等新面孔,“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就在不久前,血君,连同北境所谓的七圣,永远地消失在了亡者峡谷。”
渊主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句话,却在大殿中掀起了无形的波澜。虽然早有传闻,但从渊主口中得到证实,冲击力完全不同。
尤其是,渊主那“永远消失”的用词,以及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在暗示,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所有圣境强者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抹掉八位圣境巅峰和一位半步大圣,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看着底下众人敬畏的神情,渊主似乎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洛星河站在角落里,差点没绷住。
“兄弟,别介,这锅我不背啊。这KpI算我的,你可不能抢功。”他心里疯狂吐槽,“再说了,你的人都被我一锅端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当战绩吹牛逼?你们公司的企业文化,这么抽象的吗?”
渊主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他继续用那古井无波的语调说道:“他们的陨落,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警告。”
“一个来自‘大恐怖’的警告。”
“大恐怖”三个字一出,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一些资历较老的北境强者,脸上明显露出了惊惧之色。
“很多人以为,北境的混乱,源于我们彼此的争斗。错了。”渊主的声音变得沉重,“真正的威胁,一直潜藏在我们脚下,在那永寂深渊的更深处。”
“一股足以吞噬整个北境,甚至颠覆所有世界的‘大恐怖’,即将苏醒!”
王座上的那团黑影,似乎波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压抑,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我镇守深渊万年,与它对峙了万年。但现在,平衡即将被打破。”
“八圣的愚蠢,在于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对真正的危机视而不见。他们的消失,不是我做的,而是被那即将溢出的‘大恐怖’前兆,给吞噬了!”
“噗——”
洛星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能这么解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座上那道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黑影,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我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案发现场”,就是为了让你这么甩锅的?
你不仅抢我的人头,还拿我的战绩去给你那不存在的“大恐怖”刷声望?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洛星河现在看渊主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幕后黑手,变成了看一个顶级的pUA大师和画饼专家。
他先是宣布了一个坏消息(八圣没了),然后把锅甩给一个更恐怖的敌人(大恐怖),再把自己塑造成唯一的救世主(我镇守万年),最后再抛出橄榄枝(加入我,一起活下去)。
一套组合拳下来,连洛星河都想给他鼓掌了。
“人才啊……真是个商业奇才!”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要是放在我们那儿,什么融资、上市,不是分分钟的事?”
大殿里,气氛已经从最初的压抑,转变为一种混合着恐惧与狂热的躁动。
渊主的话,给他们描绘了一个末日般的未来,同时也指明了唯一的“生路”。
“所以,我召集你们。”
渊主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从今日起,北境不再有纷争。所有的力量,都将统一在我的意志之下。”
“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在‘大恐怖’彻底降临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而我,将带领你们,迎接这场……最后的战争。”
王座上的那团黑影,用一场精彩绝伦的末日演说,成功将一场追悼会,变成了一场誓师大会。
大殿中的气氛,从对八圣陨落的惊惧,对“大恐怖”的畏怯,转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狂热。
当死亡的阴影笼罩所有人时,那个站在最前面抵挡阴影的人,自然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洛星河冷眼旁观。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渊主,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没有用力量强压,也没有用利益收买,而是先塑造了一个共同的、无法战胜的敌人,制造了极致的恐惧。
然后,他再将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上,让所有人除了投靠他之外,别无选择。
高明。
这比单纯的威逼利诱,要牢固得多。前者是雇佣关系,后者,可就有点“信仰”的味道了。
渊主那宏大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内容却变得无比实际。
“八圣虽死,其旧部与党羽尚存。他们盘踞在北境的各个角落,如同一颗颗毒瘤,侵蚀着我们的土地,浪费着本该用来对抗‘大恐怖’的资源。”
王座上的黑影微微前倾,一股实质般的压力笼罩全场。
“我需要你们,去将这些毒瘤,一颗颗地……摘除。”
来了。
洛星河眼帘低垂,掩去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老板开始布置KpI了。
大殿中,不少圣境强者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们都是北境的老油条了,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潜台词。
“摘除”?说得真好听。
这不就是让他们去抢地盘、吞产业吗?
“我明白,你们中的很多人,加入我的麾下,并非完全出自对抗‘大恐怖’的崇高理想。”渊主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在场许多人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想要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地位,更广阔的领地。这无可厚非。在北境,弱肉强食,本就是唯一的法则。”
他的话锋一转,充满了蛊惑。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八圣留下的所有疆域、矿脉、秘境、巢穴……都将是你们的战利品。”
“规则很简单。”渊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谁能踏平一座山头,谁就是那座山的新主人。谁能占领一条矿脉,那条矿脉的所有产出,便归谁所有。”
“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我需要一个被彻底整合,所有资源都集中起来,拧成一股绳的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