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霜等人率先行礼告辞,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殿的门口,只留下逯颖一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思索着什么。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台上那十位风光无限的修士身上,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直到牛慧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才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怎么,逯道友,还没明白过来吗?”牛慧海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逯颖的身旁。
逯颖这才清醒过来,迟疑片刻,低声说道:“我知道,这是堵主事的意思,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牛慧海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他早已看穿了逯颖的心思,于是顺着她的话,将她心中所想直接挑明:“是不是觉得,堵主事有些过于看重何道友了?还是说……逯道友,你……嫉妒了!”
当牛慧海那略带调侃的语气说出“嫉妒”二字时,逯颖猛然间扭过头,目光如刀般刺向牛慧海。她的眼底透露出一抹凶光,仿佛被戳中了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牛慧海见状,立刻识趣地举起双手,做出一副认怂的姿态:“好吧,当我说错话。”
牛慧海递过来的台阶,逯颖并没有接茬。她冷冷地看了牛慧海一会儿,直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才缓缓扭过头,目光重新投向何太叔离去的方向。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我第一次与你相见时,就很讨厌你。”
牛慧海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哈,试图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他接话说道:“逯道友,接受现实吧,有些人跟我们确实不是一个层次的,你永远都无法追上他们。”
“他们?”逯颖不可置信地问道。在她看来,除了何太叔之外,其他道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还有其他人跟他们这群人不一样吗?
牛慧海见逯颖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无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就没有察觉到叶道友跟你我都不一样吗?”
“这……”逯颖迟疑片刻,内心深处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承认。
叶翎霜的气质、她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她对妖兽材料的态度,以及那永远处事不惊、冷淡如冰的模样,无一不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
牛慧海见逯颖依旧不肯直面现实,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怒火。他暗自嘲笑道:“女人的嫉妒心,果然难以理喻。”
然而,他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继续说道:“逯道友,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叶道友的背景很有可能是宗门出身,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理由也很简单,为至亲报仇!”
就在逯颖与牛慧海谈话之际,何太叔也被一名小吏引领着,穿过捉刀堂的长廊,来到了堵主事办公的厢房前。
小吏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后,便推开门,示意何太叔进入。
何太叔迈步走进厢房,目光扫过房间内的陈设。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几上摆着一只青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枝新摘的梅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堵主事正坐在案几后,手中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仿佛并未注意到何太叔的到来。
小吏完成任务后,向堵主事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轻轻关上房门,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堵主事这才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丢在桌子上,抬起头看向何太叔。
堵主事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他缓缓起身,从一旁的茶壶中倒出一杯灵茶,茶香袅袅,带着一丝清冽的灵气。他将茶杯推到桌子的对面,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
何太叔并未多言,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平静,但堵主事却从他看似毫无波澜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堵主事略加思索,不由得洒然一笑,问道:“怎么,还怨我将你从那十人的名单中抹去吗?”
原来,何太叔本已挤进了前十的榜单,但却被堵主事刻意将他的名字抹去。何太叔心中早有疑惑,但一直未能确定。
直到他被小吏领进堵主事的厢房,他才彻底想通。心中的怒火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但他最终还是按捺了下去。
“不敢!”何太叔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忿。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堵主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略带调侃地说道:“不敢?也就是有喽。”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完,堵主事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玉盒,玉盒通体晶莹,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
这正是那十位修士得到的玉盒,里面装着的,正是筑基丹。堵主事随手将玉盒丢了出去,何太叔赶忙接住,低头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他抬头看向堵主事,眉头微皱,似乎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堵主事见状,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你觉得,城内有多少妖族的探子?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地举行仪式,那些得到筑基丹的修士,会不会被妖族重点关注呢?到时大战一起,他们又会是什么下场?”
何太叔被问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堵主事将他从名单中抹去,并非是为了打压他,而是在保护他。
想到这里,何太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惭愧之色。他低下头,语气诚恳地说道:“何某误会了主事的用意,实在惭愧。”
堵主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于他来说,这些误解与情绪不过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好似不经意地问道:“何道友,你已经练气十层,还是回去好好巩固境界,专心想想如何突破才是正事。”
何太叔点头称是,随后捏了捏手中的玉盒,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主事为何自己不……”
他的话还未说完,堵主事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那是独属于筑基期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何太叔的肩头。
何太叔只觉得呼吸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堵主事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片刻之后,堵主事才缓缓收敛了气势,脸上重新露出那抹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就不劳何道友费心了。”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书,专心看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何太叔深吸一口气,勉强站直了身子。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撼,同时也对堵主事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是,堵前辈。”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退出厢房,轻轻关上了房门。
当他走到大堂时,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飞扑而来,直接跪倒在他的脚下。
“何道友,恳请您为我们兄弟报仇!”那人影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太叔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男子正跪在自己面前。他的脸上满是伤痕,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哀求。何太叔仔细辨认,终于从那熟悉的声音和轮廓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单道友?”何太叔迟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