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之行,功成身退。带着一百万巨款和一身疲惫(以及些许成就感),我们三人返回了熟悉的城市。将大部分款项转给严老后,看着债务数字锐减,我和金福禄都感觉肩上的大山轻了不少,连带着看便利店货架上那些滞销的泡面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生活似乎又要回归到拼命跑车、努力还债、偶尔处理点小麻烦的日常节奏。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一个熟悉身影的归来打破了。
这天下午,我跑完几单,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正准备进去和金福禄对账,就看到一个清丽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背对着门口,与金福禄说着什么。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如青竹,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仅仅是背影,就透着一股熟悉的清冷与利落。
“妙妙?!”我有些惊喜地出声。
那身影闻声转过身来,正是关妙妙。数月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些,但眼神更加明亮深邃,气息也愈发凝练,显然回山闭关收获不小。看到我,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点了点头:“华元,我回来了。”
金福禄立刻从柜台后窜出来,热情洋溢,“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们可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湘西斗僵尸,凶宅度怨灵,那可是……”
他话没说完,另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就从门口插了进来:
“华元大哥!福禄哥!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咦?有客人呀?”
只见袁莱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得青春靓丽,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她一进来,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关妙妙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关妙妙也看向了袁莱,那双清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尤其是在她手中那个明显是送给“华元大哥”的食盒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金福禄看看关妙妙,又看看袁莱,再看看我,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贼笑,很识趣地缩回了柜台后面,假装整理货架,耳朵却竖得老高。
“这位是?”关妙妙语气平淡地问我,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袁莱就主动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容灿烂:“你好!我叫袁莱,是华元大哥和福禄哥的朋友!姐姐你就是关妙妙吧?我经常听他们提起你,说你是茅山宗的高徒,可厉害了!”
关妙妙看着袁莱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她脸上那毫无心机的开朗笑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语气依旧清冷:“关妙妙。幸会。”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一个清冷如冰,一个热情似火,气质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我站在中间,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连忙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妙妙,你这次回山,师门那边对‘规则松动’有什么新的看法吗?”
关妙妙这才将目光从袁莱身上收回,看向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嗯。师尊和几位长老也察觉到了天地异变。他们推断,这‘规则松动’不是均匀发生,像是潮汐,有波峰波谷。目前尚处于初期波动阶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波峰会越来越高,影响会越来越剧烈和广泛。”
她顿了顿,继续道:“师尊还说,这不仅仅是妖魔鬼怪活跃那么简单,更深层次的是‘灵性’的泛滥与扭曲。一些原本没有灵性的死物,甚至概念、情绪,都可能在这种环境下产生异变,就像你们遇到的家电成精和凶宅怨念聚合体。茅山典籍中记载的上古时期,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环境剧变,称之为‘灵性潮汐’。”
“灵性潮汐?”我若有所思,这倒是和葛仙翁所说的“规则松动”以及我们的见闻相互印证。
“没错。”关妙妙点头,“而且,师尊推测,陈京韵强行撬开的‘门’,可能加速了这个过程,或者使得这次‘潮汐’变得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
她带来的信息非常重要,让我们对当前局势有了更宏观的认识。
袁莱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插嘴道:“灵性潮汐?听着就好厉害!关姐姐,你们茅山有没有记载具体怎么应对呀?”
关妙妙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应对之法,各派皆有传承,核心无非是稳固自身,明辨真伪,斩妖除魔,护持一方。”她这话说得官方,带着一种名门正派的疏离感,隐隐将袁莱这个“外人”隔开。
袁莱似乎没听出话里的距离感,反而更加兴奋:“对对对!斩妖除魔!我和华元大哥他们之前就……”
“袁莱,”我连忙打断她,生怕她再把湘西斗僵尸的细节抖出来,那场面让关妙妙知道,指不定她会怎么想,“妙妙刚回来,一路辛苦,我们先让她休息一下吧。”
关妙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洞察了一切,淡淡道:“无妨。我此次回来,也会留下相助。毕竟,‘渡河’之事,关乎苍生,非一人一派之事。”她这话是对我说的,但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袁莱。
袁莱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人多力量大!关姐姐你来了真好!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了!”
关妙妙不置可否,只是对我说道:“华元,我有些关于灵宝派古籍中应对‘灵性潮汐’的记载,想与你探讨一下。”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想和我单独谈谈。
我还没说话,袁莱就抢着说:“灵宝派的古籍?我也可以听听吗?我爸那边也有些混元茅山的记载,说不定能互相印证呢!”
关妙妙:“……”
我感觉额角有汗要滴下来。金福禄在柜台后面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最终,这场小型的“情报交流会”还是在便利店狭窄的后间举行了,参与者:我、关妙妙、以及自发加入、热情无比的袁莱。金福禄则以“看店”为由,坚决不肯掺和进来,躲在前面偷乐。
会议(如果可以称之为会议的话)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关妙妙言辞简洁,信息量大;袁莱思维活跃,提问不断,时不时还夹杂着她从父亲那里听来的“野路子”见解;我则坐在中间,努力扮演着调和与主持的角色,感觉比对付僵尸还累。
看着面前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灿烂如日,性格迥异却都因缘际会聚集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女子,我心中五味杂陈。
湘西的麻烦解决了,但回到这“有余便利店”,似乎迎来了新的、更加复杂的“挑战”。
而这一切,都只是“规则松动”这部宏大乐章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真正的风暴,还在远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