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安掌门的话音在清寂的云光洞内回荡,带着一丝勘破世情的淡然与沉重。他称那神秘稚童为“魔障”,并直言“渡河之劫避无可避”,让我的心不仅咯噔一下。
“郭掌门,”我忍不住开口,将心中最大的忧虑问出,“那‘渡河计划’若真被加速,规则彻底松动乃至崩塌,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郭怀安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那双温润的眸子仿佛能映照出未来的景象。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规则,乃维系天地万物运转之序,是阴阳平衡之理,是因果循环之链。第一阶段‘规则松动’,尔等已亲身体验,非常理现象显现,概念实体化,尚在可控之边缘。”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凝重:“若真如你所说,那‘织梦人’强行加速进程,推动至第二阶段‘万象混乱’……届时,现有规则将大面积失效、扭曲。时间可能错乱,空间可能折叠,物理法则可能荡然无存。你所认知的‘现实’将变得支离破碎。人心中的秩序与道德,亦将随之崩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悲悯:“那将是一个极致疯狂与无序的时代。人将不人,界将不界。恐惧、欲望、混乱将成为主宰。那扇‘门’之后是否真是新纪元尚未可知,但通往‘门’的道路,必将铺满旧世界的骸骨与疯狂。”
关妙妙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张小玄也是面色严峻。郭掌门描述的景象,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那是整个文明根基的动摇。
“前辈,那我们该如何阻止他?”张小玄急声问道,身上雷意隐现。
郭怀安微微摇头:“阻止?谈何容易。那‘织梦人’并非依靠蛮力,是深谙规则运用之道,其本身或许就是某种规则异常点的化身。贫道虽已突破大成之境,但正因如此,更受天道制约,不可强行出手过度干涉此等关乎纪元更迭的大势,否则引动的反噬,恐会加速崩坏。”
不能直接出手?我的心凉了半截。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聚焦于我,“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事万物,总留有一线生机。此劫虽凶,亦有其应劫之人与破解之缘法。”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华元小友,你身负灵宝派传承,持调和万物之念,更有那规则之门的碎片烙印与你共存。冥冥之中,你已与此劫产生了最深的纠葛。若说谁最有可能在这万象混乱中寻得那一线‘调和’之机,非你莫属。你,便是此劫的‘有缘人’。”
我是……有缘人?这沉重的称谓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然,你如今修为尚浅,独木难支。”郭怀安继续说道,“你需要助力,需要能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帮你稳住脚跟,厘清脉络的同行者。”
他轻轻拂袖,石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小卷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个车牌号。
“贫道有一师弟,道号‘玄玑’。他辈分极高,乃贫道师祖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但年岁不大,今年不过二十有八。”郭怀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天赋异禀,于道之一途别有见解,尤其精擅‘望气’与‘镇煞’,于这规则混乱之气象,或有独到应对之法。”
二十八岁的师叔祖?我们三人都有些愕然。
“只是……”郭怀安微微一顿,“玄玑师弟性子……有些疏懒,又有些顽劣,不喜山中清修,亦不耐俗世纷扰。三年前下山入世,说是要于红尘中炼心。如今,便在你们所在的城市之中。”
在城市里?我们顿时提起了精神。
“他如今……以何为生?”关妙妙忍不住问了一句。
郭怀安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的笑意,轻轻吐出三个字:
“开出租。”
开……开出租?!我们三人彻底愣住。一位全真龙门派辈分极高的师叔祖,二十八岁的年纪,在城里开出租车?跟我是同行?我也才开了一年的出租车,确实也没有什么印象有这号人物。
不过,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郭怀安将那张纸条推向我们:“这是他现在常用的车辆信息和常驻的等客点。找到他,将贫道手书交予他看,他自会明白。能否说动他相助,就看你们的缘法和本事了。”
他最后看向我,眼神中带着期许与凝重:“华元小友,前路艰险,缘法已定。谨守本心,善用你手中之力。这调和阴阳、寻隙破劫之任,或许,真的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离开云光洞时,夕阳已将铁刹山的群峰染上了一层金红。手中的纸条仿佛有千斤重。一位开出租车的全真师叔祖,“玄玑”……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们又该如何找到他,并说服他加入我们,对抗那疯狂的“织梦人”和即将到来的万象混乱?
新的谜题和希望,同时在这暮色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