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些鸥鸟齐刷刷地向况野扑去。
扎克和破晓几乎同时往海里冲。
况野抬起胳膊想要护住小虎鲸的身体。
突然一道长而细的影子飞速抽来,正正地打在了鸥鸟的喙上!
扎克手握藤蔓,快狠准地又给一旁几乎快要贴到况野脸上的鸥鸟一鞭子。
鸥鸟被扎克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嘶鸣!
破晓及时冲过来,扑在了倒地的鸥鸟身上。
况野抬手扇飞了企图啄啃他耳朵的另一只鸥鸟。
这些家伙攻击力一般,但数量多。
破晓眼看就要被一只鸥鸟戳到脑袋——
霎那间,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弯钩一般锋利的喙部直戳鸥鸟的眼睛!
“噗叽”一声!
破晓头顶的鸥鸟被扎穿了眼睛,鲜血飞溅!
“晨曦!”
况野惊喜地喊道。
晨曦大而阔的飞翼拍击着入侵者,从破晓头顶盖下一块巨大的阴影!
“臭鸟!是你啊!”
破晓明显比况野还要兴奋。
晨曦轻轻落在了况野的肩头,随即又展翅腾空,驱散了想要趁火打劫的匪鸥们!
与此同时,虎鲸妈妈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海面。
况野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在海底搜寻着虎鲸妈妈的身影。
当他看到那巨大如堡垒一般的身影时,兴奋地挥着手。
虎鲸妈妈很聪明。
看到况野拿起绳索的另一端,冲着她摆动的时候。
虎鲸妈妈迅速张开了嘴巴,将绳索紧紧地咬住。
随后转身开始迅速摆动尾鳍。
只一圈,载着小虎鲸的木筏就被虎鲸妈妈拉进了海里。
况野迅速将小虎鲸身上的渔网割开收回。
承载小虎鲸的木筏随即慢慢浮出海面。
扎克同晨曦、破晓将那些鸥鸟驱散开来。
随即看到了承载小虎鲸的木筏慢慢地浮出海面......
况野却不见踪影。
另一边,小虎鲸的尸体慢慢地下沉。
虎鲸妈妈围绕着小虎鲸游动了几圈。
然后用头部轻轻顶了顶小虎鲸。
似乎为重逢而感到喜悦。
况野悬停在海底,看着虎鲸妈妈努力地在和自己的孩子互动。
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虎鲸妈妈应该马上就能发现。
自己的孩子已经死在了岸上......
况野难以想象,如果虎鲸妈妈知道自己拼死救回来的孩子已经死了。
该会有多么地难过。
但下一秒,况野看着虎鲸妈妈的眼神却越来越复杂。
眼前的画面透着惊人的熟悉感!
况野想起几个小时前,他险些被一头从天而降的小虎鲸砸伤。
紧随而来的雌性虎鲸也是这样,用吻部轻轻地托起那头小虎鲸。
事发突然,况野虽然没观察太细致。
但总觉得哪一点不太合适。
直到现在!
况野终于明白过来。
一头刚出生的小虎鲸,很快就能自主游动。
而虎鲸妈妈一般会在它们身边游动,扮演引导和保护的角色。
一般是不会托起小虎鲸,带着它游动的。
除非......
小虎鲸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如果发生这一情况。
虎鲸妈妈才会用吻部或头部顶住幼鲸的尸体,不让它们沉入海底。
而它也会一直托着孩子,直到幼鲸的尸体腐败到无法再继续前行。
这是它跟孩子告别的一种仪式。
也是抚慰伤痛的一种方式。
所以说,这头雌性虎鲸早就知道自己孩子已经夭折。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冒着搁浅在岸的危险,将自己的孩子带回家。
当况野串联起整个事件后,脑袋里仿佛被丢进了一颗炸弹。
整个人都是呆住的状态。
本以为是虎鲸妈妈承受不住事情的真相。
但现在看来,被真相打懵了的人,却是他自己。
虎鲸妈妈托起没有生气的小虎鲸,绕着况野转了一圈。
以此亲昵的行为来表达着对况野的感谢。
况野看到虎鲸妈妈背部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色素淡化区域。
那处区域形状越看越像一朵云,轻轻地落在了它的背上。
这是这头雌性虎鲸独一无二的标志。
况野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这朵云。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和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铺天盖地的悲伤中,这一丝喜悦是那么不合时宜。
却又成了溺水前能够抓住的唯一稻草。
动物能够直白的表达悲伤,却无法找到排解悲伤的方式。
一天之内,况野的心情大起大落。
虎鲸妈妈最后蹭了蹭况野的肩膀,托起小虎鲸,转身向深海游去。
况野视线落在小虎鲸身上,又在瞬间别开了视线。
可为时已晚。
小虎鲸腹部的皮肤如同被轻轻揭开的薄纱,边缘开始微微曲卷。
海水灌入这细微的缝隙,加速着皮下组织与皮肤的分离。
小虎鲸背部的皮肤已经剥离开来。
像是一块洗的发旧的破布。
终于分解在这茫茫的大海中......
而虎鲸妈妈始终稳稳地拖着小虎鲸,目标只有一个——
带它的孩子回家。
况野眼眶开始发酸,正当他想要回到海面时。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带着他往上游。
卷曲的头发在水中摇曳。
是扎克。
呼!
二人终于破出海面!
扎克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扭头看向况野。
第一次看到况野这副失神的模样。
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笑,似乎丢在了海底。
“你没事吧?”
况野就这样被扎克拽着往回游,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精神。
努力挤出了个笑来:
“我没事啊。”
二人回到岸上,已是筋疲力尽。
破晓看到二人回来,兴奋地窜过来,在他们周围绕着圈。
晨曦连同那些趁火打劫的鸥鸟全都不见了踪影。
况野和扎克不约而同,直挺挺地倒在了沙滩上。
任由海浪一层一层地拍在小腿上,也不愿再起身行走一步。
况野只想这样静静地躺着,消耗一些负面情绪。
扎克累到不想说话,任由破晓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甚至连破晓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也不再抗拒。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咕噜”了一声。
“饿了?”
扎克摇摇头:
“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况野笑了笑:
“哦,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