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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穆菖蒲一行人可谓是兴高采烈。
“阿蒲姐姐,真有你的!刚才我一直盯着他的脸色,好几次都快吓死了,可到头来你一点事都没有!”
方莹莹心情大好,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兔子。
“一想到他最后那仿佛吃了屎一般的表情,我就畅快!”何莲的腰杆子都直了几分。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担忧,“咱们这也算和他正面交锋了,他要是再对咱们下手怎么办?”
“短期内不会了。”穆菖蒲道,“我现在可是代替朝廷施粥的五好青年,他动谁也不敢动我啊。”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呢!”方莹莹纳闷儿,“朝廷什么时候要我们施粥了?”
穆菖蒲浅笑:“我瞎说的。”
“啊?!”方莹莹大惊,“这……朝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找咱们算账啊?”
穆菖蒲奇道:“算什么账?我是做好事!”
“朝廷一分钱不出就能收获美誉,他疯了来跟我算账?”
何莲不解:“可就算是为了坑苏玉衡一笔,咱们这个活是不是揽的太大了点?”
“五百两银子,要不了几天就吃完了,剩下的不都得我们搭钱?”
穆菖蒲知道她心疼钱,这些天铺子的生意虽说不错,但大伙也知道,由于南方受灾,丝绸水涨船高,成本翻倍的增长。
但京城里的人就喜欢丝绸,特别是现在丝绸价格高,更是成了人们争相购买的稀罕物。
有一件今年产的丝绸衣服,甚至成了富人们之间攀比的筹码。
她们的店里没有丝绸的话,很多有钱人连进都不进来。
相应的,粗布麻布也水涨船高,很多小成衣铺子因为买不起布料已经被迫关门了。
再这样下去,她们的铺子也好不到哪去。
钱要是都拿去赈灾,那她们要怎么办?
“你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穆菖蒲依旧浅笑,显然并不着急。
不知怎的,看她如此淡定,何莲焦躁的心也很快安定下来。
她都说没事了,那肯定没问题。
几人有说有笑的回到“有间衣铺”,突然看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蜷缩在大门中间,正好把路挡住了。
方莹莹一看就来气。
她们今天因为要去找苏玉衡算账,到现在都没开门,这乞丐要乞讨,周围全是正在营业的商铺,可他偏偏挡在她们门口。
难不成是想耍无赖,专门在这等着,不给钱就不让开那种?
她越想越气,好不容易让那个杀千刀的苏玉衡消停了,现在连乞丐都敢来欺负她们了?!
于是她快步上前,不满的嚷嚷道:“走开走开!挡着我们做生意了!”
乞丐听见动静,这才艰难的抬头看了过来。
他衣衫褴褛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搭在脸上,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一见到穆菖蒲,他空洞的双眼瞬间有了光,起身就想冲过来,吓得林砚舟一个箭步拦在穆菖蒲身前,生怕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什么的。
谁知那人刚跑了一部,右腿就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歪向一旁,“噗通”又摔了下去。
“他的腿好像断了。”方莹莹也是一惊,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态度好像有点太差了。
她面色略带愧疚,也不管乞丐身上是否肮脏,连忙跑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你说你腿脚不好还不注意点,动作那么大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方莹莹的眼睛死死盯着乞丐的脸,怒从中来,一把将扶了一半的人又狠狠推倒在地:“好啊,原来是你,你居然还敢来找我们!”
她气急,随手抓过门口的扫帚就开始抽打乞丐:“我今天不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我就不姓方!”
几人见状连忙拉住她,穆菖蒲上前掀开那人挡住脸的头发,便也认了出来:“是你啊。”
正是那个被土匪杀害父亲,后来又和苏玉衡的沆瀣一气,用过敏来闹事的人。
他看着穆菖蒲,眼神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他道,“我不想的,可是他们逼我。”
“我太饿了,他们说配合他们,就给我一个窝窝头。”
“后来事情搞砸了,他们嫌我没用,不仅没有给我窝窝头,还打断了我一条腿。”
“那个大个子被他们杀了。”
他迫切的想要解释,但穆菖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现在来找我,又是想要什么?”
他咬了咬嘴唇,嗫嚅着没有说话。
方莹莹看见他就来气,插嘴道:“管他要什么,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有也不给他!”
“那群人也真是饭桶,壮汉都杀了,却只打断了你的腿。”
“要我说,你们就应该……”她越说越起劲,话也越来越难听,还是何莲拉了她一把,她才没继续说下去。
那人自知自己罪孽深重,道:“我落得如今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穆掌柜,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腆着脸来找你。”
“还望……你能收留我。”
“嘿呀我去?!”一听这话,何莲也忍不住了,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把阿蒲害成那样,居然好意思来求我们收留?!”
“要死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吗?还非要出来恶心别人一下,什么人啊!”
现在没人拉着方莹莹,她和何莲你一言我一语,指着那人就是一顿骂。
穆菖蒲也不拦着,任由她俩发泄,直到她们骂不动了,她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林砚舟忍不住轻声问道:“收留还是不收留,你好歹说句话啊,现在是什么意思?”
穆菖蒲看着像个小鸡似的任由二女骂的人,一时间心里有些拿不准他的意图。
从土匪那次来看,他似乎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从过敏闹事来看,他似乎又是那种意志并不坚定的人。
一个窝窝头就能让他做出那种事。
这样的人,穆菖蒲可不敢要。
思索片刻后,她没有做任何答复,而是把准备下一轮攻击的二女叫了回来,越过他开门做生意去了。
“就当他不存在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