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拥有这样的权力,就是为了让更多人
避免像我一样陷入困境。
我不愿看到有人
因为权力的压迫而做出违心的选择。
所以我才毫不犹豫地支持您,我知道,只有您站在高位,我才能施展拳脚,去帮助更多的人。
您也清楚,我对金钱、对女人没有太多欲望。
权势对我来说,也只是实现理想的手段。
赵瑞龙的山水庄园之类的事,不过是通向目标的台阶。
这一切,只为一个目的——掌握更大的权力,去阻止更多像我一样的悲剧重演。”
说着说着,祁同伟低下了头,没多久,便传来沉重的鼾声。
他伪装得太久了,压抑得太久了。
借着酒意,终于在最信任的老师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
高育良望着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那个讲台上,看着这个学生酣睡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心疼,也有怜惜。
沙瑞金翻着手中的文件,久久未语。
没想到,这个时候,高育良竟能暗中布局,悄然行动。
再向前一步,他仰头望向田国富开口道。
“高育良当上省掌了,你怎么看?”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田国富脸色顿时变了。
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沙瑞金,这怎么可能?
刘省掌不退位,高育良根本没机会接任。
而且,上头原本是有意维持现状的。
大家一直都在传,沙李组合才是正理。
只有他心里清楚,那根本不可能。
当初他们的计划,是让李、高两人搭档。
只要干掉其中一个,腾出位置来。
就能让田国富往上跳一级,作为跳板,再进一步。
然后形成沙田组合,等田国富站稳脚跟。
沙瑞金再往上走一步,这样他的影响力还能继续在汉东延续。
这是他们最初安排的棋局,如今却被高育良打破了。
田国富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沙书籍,这消息是真的吗?”
沙瑞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中组部中午刚下发的文件,明天就到汉东。
现在文件已经送到后海,完成最后的归档备案。
高育良的任命,已经正式落定了。”
此时的田国富,已经完全没了底气,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猛地站起来,接连追问:
“现在汉东刚刚稳定下来,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变数了。
虽然高育良以前是赵书籍的人,但那不是已经错过了窗口期吗?
刘省掌为什么会主动让位?
难道赵立春逼了他?也不至于啊。”
田国富百思不得其解。
高育良到底是怎么打通这个关节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位置,而是封疆大吏。
全国也就十几个这样的职位。
坐上这个位置,是可以青史留名的。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刘省掌却说放手就放手了。
沙瑞金语气低沉地说道:
“这个任命,是刘省掌亲自举荐的,赵立春居中协调,最后才落到了高育良头上。
当年赵立春离任的时候,曾给高育良写过推荐信,提名他接任书籍之位,但被我抢了先机。
这次,刘省掌以健康原因提前退休,也亲笔写信推荐了高育良。
上头认为,两位曾经对立的大员,都举荐了同一个人,肯定是有深意的。
中组部已经秘密调查了一周,我都没察觉。
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安排正好符合汉东当下的局势。
上面我这边的人说,我手段太猛了,担心引发震荡,所以决定让高育良再进一步,用来牵制我。
这个高育良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真是小瞧了这位高教授。”
沙瑞金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自己与高育良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突然意识到,曾几何时,在汉东斗得不可开交的汉大帮和秘书帮,在高育良面前,却都表现得格外一致。
李达康对他殷勤有加,而高育良却始终若即若离。
这感觉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田国富翻了翻手里的材料,开口说道:
“手段猛?乱世就得用重典。
现在的汉东,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就拿这次公安厅的行动来说,一个打黑任务,竟牵出一个市长、一个证法委副书籍。
这成何体统?哪个省敢出这种事?
正因为这件事,上面都要派督导组下来了。
对了,这次高育良极力推荐祁同伟担任证法委副书籍,是不是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当上省掌?
这一切,恐怕都是他布局的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听到这番话,沙瑞金脸色一沉。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推动。
虽然他借侯亮平之力,打破了汉东的原有格局,但与此同时,也有人利用侯亮平,当刀使,搅乱局面,趁乱取利。
这一次落马的两位厅官,正是侯亮平带队拿下的。
他原本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一个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刘省掌最近,见过哪些人?”
田国富听了,语气淡然地回应。
“在何黎明被带走的那天,祁同伟去了刘省掌家里。”
话说到这儿,田国富的表情忽然一凝。
沙瑞金和田国富都立刻察觉到了重点——祁同伟。
这个人的出现,把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高育良的这个学生,不简单啊。”
听到这句话,田国富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不至于吧,说高育良有这个谋划,我信。
要说这是祁同伟的主意,我可不信,太离谱了。”
作为纪委书籍,田国富来之前,早已把全省重要干部的情况摸了个透。
祁同伟这样关键的人物,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研究。
在他看来,祁同伟确实有些本事,但要说他能主动为高育良铺路,他是不信的。
毕竟,祁同伟今天的地位,还是梁群峰留下的余荫。
当年梁群峰在位时,提拔了高育良,把他送上汉东一把手的位置,之后赵立春也做出了让步。
高育良就此飞黄腾达。
而祁同伟呢?
他是梁群峰与高育良之间交易的结果——你提拔我女婿,我支持你。
所以祁同伟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不是纯粹的硬实力。
当然,他的业务能力没得说,但他要说全凭真本事上位,田国富不太信。
要真是有这个能耐,副省的位置也不会被压下来。
所以,听到沙瑞金这么说,田国富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但接下来沙瑞金的一番话,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你可能不知道,这次侯亮平行动的授权书,是祁同伟亲自去了一趟京城,才办下来的。
以高育良的性格,在那次上位失败之后,基本上就和赵家划清界限了。
现在赵立春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还可能出手帮高育良?
这种事,不是打个电话就能说清楚的。
你我都知道,关键时刻,必须当面沟通,才能敲定细节。
而所有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听到这儿,田国富忍不住接话:
“祁同伟?真是他?”
沙瑞金此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初在陈家院子外面听到的一段对话,祁同伟对着陈岩石厉声斥责:
“国家需要的是法治,不是人治。”
那句话,越想越意味深长。
可现在来看,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原本以为祁同伟是个能干的干部,在法治建设方面有思路、有办法。
但现在想来,是自己低估了他。
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妹夫的年轻人,心机深得很。
想到这里,沙瑞金心里已经清楚。
祁同伟利用侯亮平,抓了何黎明,再借着这件事,逼刘省掌摊牌。
虽然还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刘省掌主动退让,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祁同伟的手腕有多厉害。
一个公安厅长,比刘省掌至少低了两级,却能在这样的差距下,反过来牵制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能力,非同一般。
高育良还真是好运。
沙瑞金不禁感叹:
“我原本是想借侯亮平这把刀,挑动局势,让高育良站队。
没想到,却被祁同伟抓住机会,借势发力,直接把高育良推上了位。
真是不简单啊。
这个祁同伟,绝非池中之物。
我们都低估了高育良。
本以为侯亮平足够让他动摇立场,没想到还有祁同伟这步棋。
要是这样的人,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
站在一旁的田国富,立刻察觉到沙瑞金话语中的意味。
想拉拢祁同伟?他不由得对沙瑞金多了几分戒备。
这位新来的领导就是这样,只要他看上的人,总能想办法拉进自己的阵营。
作为一把手的气场和权威,他毫不掩饰。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自从您来了之后,还没见过祁同伟吧?
不如借这个机会,见一见?”
田国富也干脆地接过话头,毫不含糊。
沙瑞金也顿时来了兴致,对啊,是该见一见。
而此刻的祁同伟,却正在高育良的办公室里沉沉睡着。
之前一番激烈讨论,让高育良对这位弟子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