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词像惊雷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让他瞬间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张天昊前段时间苍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江明诚突然变得大手大脚的开销，以及两个人现在牵扯不清的暧昧……
一个可怕的、模糊的轮廓在他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
他站在走廊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学长还在说着什么，语气激动，陈宇偶尔会回应一句，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和疲惫。
林舟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也听不下去了。
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子里拼凑出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真相——张天昊的父亲欠了巨额赌债，张天昊为了还钱，差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最后是江明诚，用自己的钱，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那段时间的苍白和躲闪，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被478万的债务逼到了绝境。
林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想起张天昊那段时间的样子，眼神空洞地坐在宿舍角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竟然……一无所知。
在张天昊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他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还在心里暗暗揣测他，评判他。
他甚至还觉得张天昊在“花江明诚的钱”，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多么可笑，多么自以为是。
林舟转身往回走。
他，作为离张天昊最近的人之一，到了这个地步，才知道吗。
林舟走出“奇点”，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突然很想找到张天昊，想问问他那段时间到底有多难，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想为自己的迟钝和自以为是道歉。
他怕看到张天昊那冰冷的、嘲讽的眼神，怕听到他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更怕自己的道歉在那478万的巨款和张天昊所承受的苦难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心疼和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心疼张天昊，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苦难，心疼他为了钱差点误入歧途，心疼他用那么尖锐的刺包裹自己，把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藏在心底。
他更愧疚。
林舟走到一个街角的长椅旁，坐了下来。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他却觉得自己像被隔绝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迟来的悔恨。
难道张天昊是因为收了江明诚的钱，才不得不和他现在暧昧不清吗。
他被江明诚胁迫了吗？
他拿出手机，翻到张天昊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语言，在残酷的现实和他的能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好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迟来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这时，不远处几个男女生的对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你看论坛新帖子了吗？那个被室友帮还了478万赌债的zth，好刺激！”
“看了看了，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也太……”
林舟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下意识地朝那几个人走去，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意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们说的论坛帖子，能给我看看吗？”
路人们抬头看了看他，其中一个热心地把手机递了过来：“哝，就是这个，在学校论坛热度第一呢。”
林舟接过手机，屏幕上的标题刺痛了他的眼睛——《震惊！某宿舍富二代室友，豪掷478万帮还赌债，背后真相惊人》。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点进帖子，越看脸色越苍白。
帖子里详细地描述了张天昊父亲的赌债，以及江明诚帮忙还钱的事，甚至还贴出了一些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模糊照片，有张天昊在酒吧包间的，有江明诚和张天昊热■的。
下面的回复更是不堪入目。
“这zh也太惨了吧，有个赌鬼老爸，不过能遇到这么大方的室友，也是他运气好。”
“478万啊！那室友家里得多有钱，再说了，能帮室友还钱的懂得都懂。”
“这zth长得还挺好看，哈哈哈，该不会是……”
“肯定是被包养了，不然怎么解释？”
……
林舟只觉得一阵眩晕，他把手机还给路人，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开。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那些恶毒的评论像毒蛇一样在他脑子里乱窜，咬噬着他的内心。
他怎么能让张天昊承受这些？他怎么能让这个秘密以这样丑陋的方式暴露在众人面前？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
要不然张天昊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受不了的。
宿舍里，张天昊正一个人在无所事事中。
听到林舟匆匆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慵懒的样子：“怎么了，这么着急？”
林舟看着他，看着他那漂亮得近乎妖孽的脸，看着他此刻还一无所知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
“张天昊……”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你没看学校论坛吗？”
别看。
你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大的恶意对你吗。
光是想想，林舟的心就非常痛。
张天昊他怎么能承受这些流言蜚语，他又不是他们，张天昊什么都没有。
如果被人用这些事情嘲弄，羞辱。
他肯定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