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基沉浸于他那恶毒而疯狂的计划时,在凡人无法窥视的层面,两位神王的意志于虚空之中短暂交汇。
纳西索斯(哈迪斯) 的意识如同平静无波的深潭,清晰地映照出洛基那扭曲的意图以及其中蕴含的巨大危机。
他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了阿斯加德金宫深处,那位独眼的神王身上。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灭亡后的希望”,你当真要坐视不理,甚至……默许这一切发生?任由你的兄弟,将最不堪的耻辱强加于你,让你的神后沦为孕育“钥匙”的工具?】
意念中没有嘲讽,更多是一种纯粹的不理解。
在哈迪斯看来,秩序、掌控与尊严是力量的基石。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付出如此惨痛且极具侮辱性的代价,近乎不可理喻。
金宫王座之上,奥丁接收到了来自“纳西索斯”的意念。
那布满皱纹和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覆盖着北境永不消融的冰雪。
他没有否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迹象。
他的沉默,本身就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虚空中回荡,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看到了洛基的谋划,看到了针对他本人和弗丽嘉的耻辱。
但他那通过献祭与苦修换来的智慧之眼,窥见的是更遥远的图景——诸神黄昏那焚尽一切的烈焰,以及……烈焰之后,或许可能残存的一丝微光。
巴德尔的诞生与死亡是关键的齿轮,为了推动命运那沉重而残酷的巨轮,他似乎愿意将自己也填入齿轮之下,成为牺牲的一部分。
纳西索斯(哈迪斯) 感受到了奥丁那近乎悲壮的默认。
他不再多言。
【不理解,但尊重你的选择。】
对他而言,奥丁的选择是一种难以效仿的“牺牲”。
他不会这样做,也绝不会允许自己陷入需要做出这种选择的境地。
他的道路是掌控、背负与超越,而非被动地融入甚至助长一场注定毁灭的悲剧。
两位神王的隔空对视就此结束。
至于洛基和赫尔墨斯?
在两位神王眼中,他们的密谋与行动,或许都只是在这宏大悲剧舞台上,按照各自剧本表演的“演员”而已。
只不过,洛基是沉浸其中,带着私人怨恨的“主角”之一。
而赫尔墨斯,则更像是一个误入此间,试图从中渔利的“外来搅局者”。
奥丁不清楚赫尔墨斯外来者的根脚,只将其视为一个对阿萨充满敌意,手段阴险的年轻华纳神。
一个无知却危险的孩子,意图引发灾祸,仅此而已。
但洛基呢?
奥丁深知他的兄弟。
他知道洛基的怨恨,知道他的狡诈,也知道他那不受控制的破坏欲。
他默许洛基的行动,或许正是因为洛基正是那推动命运齿轮转向“正确”方向的最合适,也最不可预测的一股力量——哪怕这股力量,会将矛头狠狠刺向他这个神王自己。
而另一边,瓦尔基里已经无法再直视她们的兄长了。
在那个没有星辰的夜晚,华纳海姆的演武场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只有远处神殿的微光在云层后隐约浮动。
阿瑞斯与提尔并未回到各自的居所,而是不约而同地留在了这片白日里交锋的空地上。
中央点燃的篝火成了唯一的光源,跳动的火焰在提尔坚毅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也同样映照着阿瑞斯那双不再仅仅燃烧着战火,而是沉淀了某种新情绪的眼眸。
他们谈论了很久。
不再是单方面的教导,而是真正的交流。
阿瑞斯谈起他对战争那近乎本能却从未被理解的渴望。
提尔则沉默地听着,偶尔颔首,分享起自己在阿斯加德维护正义与誓言的沉重,以及那份“战神永不胜利”的孤独领悟。
篝火噼啪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些从未示人的心声。
不知是谁先移动了身体,距离在无声中拉近。
当阿瑞斯伸出手,第一次不是以攻击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试探,触碰提尔那空荡的袖管和坚实的臂膀时,提尔没有回避。
那双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警惕、惊讶,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接纳。
语言在那一刻显得多余,强大的力量不再用于对抗,而是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探索着彼此神躯中蕴藏的伤痕与力量。
篝火的光芒将两个交织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战争与正义,毁灭与守护,在暗夜中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激烈而深刻的交汇点。
次日黎明,前来晨练的瓦尔基里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中残留着不属于纯粹战斗的神力激荡,那是一种更私密的气息。
布伦希尔德皱起眉头,与其他姐妹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在她们之间流传——“他们……昨晚似乎不止是交谈。”
而当阿瑞斯与提尔一同失踪了三天三夜后,再次出现在众神面前时,所有的低语都化为了目瞪口呆的寂静。
阿瑞斯,那狂暴的战神,此刻他的手臂自然地搭在提尔的肩头。
而提尔,一向严肃孤高的正义之神,虽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并未排斥这过分的亲近,甚至他的身躯微微倾向阿瑞斯那边。
他们勾肩搭背,行走间步伐默契,那种浑然一体的亲密感,与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截然不同。
仿佛这三天里,他们之间搭建起了一座外人无法理解的桥梁,牢固得不像话。
瓦尔基里们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雅典娜对此毫无意外,她早就料到他们俩会有这一天的…
现在她只希望阿特拉斯的拳头能准一点,可千万不要打坏了冥府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