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无能啊!纵容此獠篡权夺位,令整个奔雷门沦为邪道,数百门人随他赴死,辱没先辈英名!”
“若有朝一日我能再见骆天列,必亲手剥其皮、碎其骨,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喘息剧烈,满脸涨紫,恨意如焚。
鳕见见状,忍不住侧目看向通天。
只见通天嘴角微扬,冷眼旁观,眸光幽深,似已在心中勾勒佟震坤的终局。
就在此时,墙影一颤,一道晦暗光影悄然浮现,倏然将佟震坤裹入其中。
“那是?!”鳕见与龙睽齐声惊呼。
“哼。”通天冷笑,“不过是骆天列用来监视佟震坤的魅鬼罢了。
奔雷门上下,无一善类,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那魅鬼已暴起发难,一口咬断佟震坤咽喉。
鲜血四溅,老者身躯颓然倒下。
不等众人反应,魅鬼猛然调头,直扑鳕见而来!
襟暄与龙睽迅速迎上,三人联手围剿那邪物。
通天却依旧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似有意借此磨砺她们的实战之能,并未出手相助。
然而这魅鬼非同寻常,阴气凝实,动作诡谲。
三人缠斗良久,非但未能制敌,反倒渐落下风,险象环生。
直到战局危急,通天才轻笑一声,袖袍微动,指尖轻弹。
一道无形劲气疾射而出,刹那贯穿魅鬼胸膛。
那黑影惨嚎一声,撞上石壁,炸作一团腥雾,缓缓消散于空气之中。
“总算……没事了。”襟暄松了口气,转头质问通天:“你早知道会有魅鬼出现,为何不出手救佟震坤?”
“奔雷门的人,谁也不是干净的。”通天语气淡漠,“佟震坤与骆天列之争,不过是一场权力倾轧。
一个想夺权,一个不愿放权,本质并无不同。
你同情他,反倒是天真了。”
言罢,他转身便走,衣袂飘然,不留一丝温度。
三人默然对视。
龙睽望着地上冰冷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被关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
鳕见听得心头火起,冷声道:“可怜?通天都说清楚了,这是他们内部争权夺利!你还忘了外面那些奔雷门干的恶事?滥杀无辜、劫掠城镇,这种老掌门也好不到哪去!别瞎发善心了!”
襟暄静静看着两人,未置一词。
蓝衣龙睽原本神色低落,听罢突然浑身一震,衣袍颜色骤变,转瞬化为一身猩红。
红衣龙睽怒目圆睁,狠狠瞪向鳕见:“鳕见,你真是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嘴利心窄,一点情分都不讲!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带上你这种人!依我看,通天根本不必护你周全!”
鳕见本就情绪不佳,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反击,却被檬暄一把拦住。
红衣龙睽却不依不饶,斜睨着眼角再次讥讽暄儿:
“至于你啊,一个被男人抛弃的老姑娘,偏还装模作样充什么和事佬,这种虚情假意的女人有什么可取之处!”
“真不明白通天哥哥到底图什么,竟为了救你去跟奔雷门硬碰硬!通天哥哥,咱们别管她们了,甩开这些人,咱们逍遥自在去,好不好?”
通天眉头一皱,冷冷扫她一眼:“滚回魔剑里去,否则我让你神魂俱灭!”
红衣龙睽顿时面露惧色,悻悻地瞪了鳕见与襟暄两眼,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行了,别再啰嗦了,现在立刻动身去歇山!”通天一声断喝。
众人纷纷点头。
一行人离开天易,朝着歇山方向前行,不久便来到一处名为咸承乡的地方。
通天之所以在此驻足,是因为这里同样是天地气机交汇的重要节点。
凡是有机会触及天道本源之处,他从不愿轻易错过。
“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反正离歇山也不远了,不如今天就在这儿歇一晚吧!”
鳕见早已疲惫不堪,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红衣龙睽撇了撇嘴,冷嘲热讽道:
“哟,大小姐,这才走几步路就喊累?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风吹不得、日晒不得,金贵得很呐!干脆把你丢在这儿算了。”
鳕见脸色骤冷——她最恨别人拿自己出身说事。
尤其是这红衣龙睽,言语刻薄、处处挑衅,专戳人心窝子,跟她姐姐篮衣龙英简直判若云泥。
她当即指着对方鼻子怒斥:“你说谁累?你又不是人,是鬼魂附体的东西,懂什么叫疲倦吗?!”
“我是血肉之躯,累了就得休息!你不舒服,就照通天说的,回你的破剑里躲着去!要不就把篮衣姐姐换回来,她看得顺眼我,咱们也不至于天天吵个没完!”
红衣龙睽轻笑着回击:“我干嘛要走?我看你不顺眼就是想骂你,怎么了?我比你有用多了,而你呢?只会拖慢大伙儿的脚程,要走也是你先滚!”
鳕见气得直发抖:“谁拖后腿了?这是合理休整!你自己不知疲累,就能代表所有人都不用喘口气吗?你不乐意待这儿,你自个儿往前走啊,干嘛非得拉着我们一起赶路?”
两人唇枪舌剑,眼看又要吵翻天。
襟暄急忙从中劝解:
“龙睽妹妹,你也别太过分了。
鳕见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毕竟不能和通天相比,他是混元圣人,修为通天彻地,可我们只是寻常修行者,体力有限。
歇山就在眼前,也不差这一夜工夫,养足精神再出发,岂不更稳妥?”
又转头对鳕见说道:“你也少搭腔,明知她嘴上不饶人,还非要跟她斗嘴,争来争去伤神又伤情,何必呢?不理她便是。”
婳盈也在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是在为鳕见打抱不平,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拱一拱,恨不得扑上去咬红衣龙睽一口。
红衣龙睽见形势不利,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抽抽噎噎地向通天告状:
“哥哥……她们合伙欺负我,就这么一个孤零零的人,还要被围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通天反手一挥,毫不留情将她推开:“你实在太过任性,再这般胡闹,我就把你变回篮衣龙睽。”
红衣龙睽不敢再顶撞,只得委屈巴巴地缩在一旁,低头不语。
众人总算安静下来,决定在此过夜,正巧看见不远处有家客栈。
夜色渐浓,几人上前打听,掌柜却连连摇头:
“客官们来得不巧,今儿路上行人多,房都满了,实在腾不出空位了。”
红衣龙睽立马跳出来嚷嚷:“瞧瞧,鳕见!都怪你磨磨蹭蹭耽误时间,这下连住处都没了!”
鳕见怒火中烧:“关我什么事?是谁一路上非要跟我抬杠,不肯停下?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襟暄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前面好像还有家店,咱们再去看看。”
两个女孩互瞪一眼,生怕惹通天生气,各自冷哼一声,收了声,一同朝最后那家客舍走去。
还未进门,小二已迎了出来:“哎哟几位爷,是要住店吧?实在对不住,咱这儿只剩两间房了,再多一间也挤不出来咯,您看……”
鳕见连忙接口:“有地方住就行,挤一挤没关系。
只是这房间该怎么安排?”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通天身上,等他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