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头发干了,没有立即扎上,而是直接把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包间里只有一把电竞椅,她出去搬了一把没人坐的椅子过来,置在我旁边,与我并排而坐。
我在右,她在左,原本空间蛮大的,我一个人哪怕四仰八叉也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略微显挤。于是我不得不摆出绅士礼仪,两腿并拢,这样才风度且不过于亲密。
江晚双眼好奇的盯着屏幕,游动的眼瞳似乎在打量网吧电脑与家用电脑的区别。我移动鼠标打开游戏目录,问:“你看你要玩什么?”
“没玩过。”江晚很直截了当的回道。
我点击其中一枚图标,淡蓝色透明框将其包裹,“魔兽争霸没玩过?”
江晚摇摇头,“听说过,但没玩过。”
“这个呢?”我又点了下红色警戒。
“也没有。”
“星际争霸也没玩过对吧?”
“对。”
“……”
我爱玩的游戏她都不玩,这还一起玩啥?不过转念一想,我选的这些游戏主要是男孩子爱玩,她一女孩子可能更喜欢一些以女性受众为主的游戏。
搜索栏直接打字搜,跳出的页面赫然写着奇迹暖暖四个大字。
江晚突然发现亮点的,指着图标上粉色头发的暖暖,“这个我知道,江早喜欢玩。自从爸妈给她买手机后,她每天放学回家就抱着手机瘫在沙发上看衣服。”
我像看到希望一样,果然代入女孩子的角度能更方便解决问题。可是我不玩这游戏,不过无所谓,她爱玩就行。哪怕没玩过,只要她感兴趣,我就把包间里唯一一台电脑让给她,然后静静的看着她玩,心里就很满足。
转折的是,江晚又不太感冒的摇摇头,说:“我不太理解换装养成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我尊重。还有别的吗?”说罢,她扭头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我无语,这也不玩,那也不玩,难不成看我玩?
最后我索性点开屏幕右下方的“开始”,弹出的菜单栏里打开“游戏”,文件夹里简单明了的布置几个电脑自带的小游戏。
“蜘蛛纸牌、接龙,这总该玩过吧。”
江晚认真扫视一遍,“没有。”
我有点头晕,这真的是21世纪这个信息发达年代的人吗?如果她是山区的贫困儿童,我还信,但她不是。
我冷眼吐槽:“你们学校不给你们上计算机课吗?”
“有啊,虽然约等于没有,但我还是上过几节。嗯……班里有人会趁老师不在偷偷玩,但是我没有,我上课都在学word、excel、ppt。”
我拧着嘴,给她竖起一个大大的大拇指,且“赞扬“道:“好学生,不愧是你。是我眼光狭隘的,竟然把你一个祖国的花朵带到网吧,我该死。”
这种反话,江晚不可能听不出来的。她无奈的表情悄悄翻了个收敛的白眼,对我说:“你可以玩你喜欢玩的游戏,我看着就好了。”
“你不无聊吗?”
“无聊啊,”江晚说话不参杂任何虚伪的修饰,抓了抓耳后的头发,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想看你打游戏,以前经常听到班里一些男生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大招、走位、英雄。我虽然没兴趣,但也想看看是什么样。”
她说的应该是mobA类的游戏,我基本不玩,我主要以单机游戏为主。mobA游戏玩的最多的是魔兽争霸里的,不过那是人机……
我正色道:“那好吧,我打把魔兽,你要是确定乏趣就提一嘴,我换别的。”
“嗯”
我不免怀恋起家里电脑设密码之前,父母不在家时的随心所欲。网线拔了又怎样,单机游戏照样玩,一款魔兽打一下午。
如今还是同一款游戏,同一位玩家,却不是同一台电脑,也不是同一个地方,而且我旁边还坐着一名娴雅静美的姑娘。
打游戏的时候有人看着会紧张,可能影响我发挥。所以创建关卡时我只设置了一个敌方阵营,难度简单。
游戏开始,我眼睛片刻不移的盯着画面,一边操控鼠标,一边耐心按照自己的感觉讲解:“首先安排农民伐木、采矿、收集资源,大本营这边还得生产点农民,人多好办事。”
江晚:“嗯”
我:“积累一定资源后,建农场,农场是提高人口上限的。然后建英雄祭坛,英雄祭坛就是召唤英雄,还有复活英雄。”
江晚:“嗯”
我滔滔不绝的讲,她每次只回复一个“嗯”,好冷淡。但是这份冷淡放在江晚身上,我只会觉得她有在耐心听我讲话,因人而异吧。
打着打着,伴随着双方阵营接触,游戏氛围变得焦灼。我在打斗的过程中逐渐忘了讲解,江晚也就没有机械的回复。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战略和基地的后勤,完全没有心思顾及江晚的感受。
等到一局结束,结算画面“胜利”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耀武扬威,我才畅快的舒了口气。然而这份胜利的喜悦并没持续太久,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把江晚架一边,从而忽视了她的感受。
心里忐忑的转头一看,江晚手肘倚靠电竞桌沿,小拳头杵着脸蛋,彩蝶恋花一般静谧的闭着双眼,时不时传来均匀、细腻的呼吸。
我头冒省略号,空气不免冰冷几分,仿佛吹一阵风能将我石化。
这也太草率了,带妹子打游戏带成我这样还有失败的空间吗?倒也不怪她,谁叫我自己玩嗨了。但是之前我提示过她,觉得无聊可以插一嘴,她一句话不说,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
要不要叫醒她?
我内心打出这样的疑问,视线落花一样飘到她沉睡的容颜。
江晚睡着的样子,有一种莫奈花园的意境感。长长的睫毛如雏鸦的羽毛铺展,秀发幕布似的萦绕生香玉颈。平日里的端庄琐散,几分恬静就和骨髓天然一样带入睡梦中,整个人宛若稚气未脱的小仙女。
忍不住伸手去戳,手指头悬在她脸颊一厘米位置却冻冰的凝滞。谨慎拉住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样很危险。如此,我便只想小心翼翼。
倏然,她惊醒的睁开双眼,驱散黑暗的第一画面便是我拿手指准备要戳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