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的声音还在戈壁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观众席里炸开。
“预定了？”
“什么意思？强制入伍吗？我的孩子才刚上大一啊！”
“这……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儿子可不想当兵！”
刚刚还沉浸在骄傲与欣慰中的家长席，瞬间被新的恐慌与不安淹没。他们交头接耳，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媒体席更是彻底引爆。
“大新闻！绝对的头版头条！军方强行征召民办大学学生！”
“快拍王谦！看他的表情！他肯定也被蒙在鼓里！”
“这是教育界的丑闻还是奇迹？快，镜头对准他！”
无数长枪短炮瞬间调转方向，疯狂地锁定在观众席第一排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谦缓缓站了起来。
他取下金丝眼镜，用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镜片，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然后，他重新戴上眼镜，迈步走出了座位。
人群不自觉地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他没有走向主席台，而是走到了家长席的最前方，面向那群惴惴不安的父母们，微微鞠了一躬。
“各位家长，请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随后，他才转身，一步一步走上主席台，站到了贺将军的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一个气势如山，一个温润如玉，目光在空中交汇。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文杰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他捂着流血的额头，死死盯着台上的王谦，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期待。
来吧，跟将军顶撞吧！只要你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公然对抗军方！我看你怎么收场！
王谦先是对着贺将军，再次微一欠身。
“感谢贺将军，感谢东南战区对我们海科大学生的认可。这份荣誉，我们受之有愧。”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
贺将军面带欣赏地点了点头。
王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调却带上了一份不容置喙的坚持。
“但是，我必须声明一点。海科大的学生，是我王谦的学生。我把他们从全国各地招来，承诺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个未来，应该包含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们可以选择成为工程师，可以选择成为科学家，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但这个选择权，必须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而不是由任何人，包括我，包括您，来替他们决定。”
这番话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家长席上，许多父母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们看着台上那个为自己孩子据理力争的年轻校长，心中的担忧和恐慌，被一股暖流所取代。
学生方阵里，三千双眼睛灼灼地望着王谦的背影，那份狂热，几乎要化为实质。
方文杰的心沉了下去。王谦没有上当，他把姿态做得太完美了！
主席台上，贺将军脸上的欣赏之色更浓。他没有动怒，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王谦的肩膀。
“说得好！王校长，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拿起话筒，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家长，大家可能误会了‘预定’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扫视全场，尤其是在媒体席上多停留了两秒。
“我所说的预定，不是强制征召。王校长说得对，我们尊重每一位人才的选择。”
“我所说的，是一个承诺！”
贺将军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一个代表‘狼牙’、‘雷电’、‘苍龙’三大特种作战训练基地，代表东南战区，给予海城科技大学所有毕业生的——永久性兜底承诺！”
兜底？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记者下意识地问出声。
贺将军的目光如电，直视着台下。
“意思就是，从海科大毕业的任何一名学生，无论男女，无论专业，只要他们愿意，只要通过最基本的政治审查——”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无论何时！无论他们毕业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哪怕他在社会上碰了壁，哪怕他一事无成！只要他想穿上这身军装，我们三大基地的大门，永远、无条件地为他敞开！并且，直接进入军官选拔序列！”
“轰——！！！”
如果说刚才的爆炸是物理上的冲击，那贺将军这番话，就是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精神原子弹！
永久！
无条件！
军官序列！
这哪里是什么“预定”？
这他妈的是一张国家精锐部队签发的，永久有效的，“人生后悔药”+“精英直通券”！
一张海科大的毕业证，含金量瞬间超越了国内所有的985、211，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我的天……”
一个资深财经记者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
“疯了……全都疯了……”
另一个社会新闻主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一名年轻记者猛地惊醒，他一把抓住身边的摄像，声音因为激动而彻底变形。
“快！快快快！把刚才的稿子全删了！换标题！就用——《史无前例！国家为一所民办大学全体毕业生，终身兜底！》”
他的吼声，点燃了整个媒体席。
所有人如梦初醒，打字声、叫喊声、指挥设备的声音乱成一团。
一个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新闻浪潮，正在以这个戈壁滩上的演练场为中心，酝酿成型。
方文杰呆立在原地，他听着耳边疯狂的议论声，看着台上那个与将军并肩而立、身姿挺拔的王谦，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激动得相拥而泣的家长。
他脸上的血迹混着沙土，显得无比狼狈。他张了张嘴，一股腥甜的味道从喉咙里涌上来。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