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实验楼三楼的走廊已经飘着淡淡的咖啡香。
杨晚栀抱着保温杯站在302考场门口,看见顾明夜正低头翻看错题本,晨光透过他的镜片,在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南无恙把历史考点卡片往校服口袋里塞,被南安然拍了下手背:“考前看这个没用,放轻松。”
数学——七点四十五分
李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金属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警示音。杨晚栀把三支不同粗细的笔摆成直线,指尖在最细的那支笔杆上摩挲——这是顾明夜送的,说演算时用细笔尖更省纸。
试卷传到手时,她先扫了眼附加题。最后一道解析几何的图线像缠绕的藤蔓,她深吸一口气,从选择题开始攻克。
算到第三题的函数单调性时,指尖突然顿住,草稿纸上的导数符号写反了。斜后方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顾明夜正匀速书写,他握笔的姿势永远那么稳,拇指和食指捏在笔杆三分之一处,像用尺子量过。
杨晚栀擦掉重算,余光瞥见南无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面前的草稿纸画满辅助线,铅笔头都磨圆了,却还是没算出立体几何的二面角。
南安然倒是从容,笔尖在填空题上跳跃,遇到复杂的计算就停下来转两圈笔,银质笔杆在灯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
收卷前十五分钟,杨晚栀终于啃下最后一道大题。抬头时看见顾明夜正在检查试卷,他用红笔在错题旁画小三角,动作认真得像在雕琢艺术品。
交卷时两人的试卷不小心碰到一起,杨晚栀看见他的附加题写得好满,脸颊突然有点发白。
语文——十点整
阳光爬上窗台时,白书妍正对着作文题《等待》出神。她转着笔杆看向沈以墨,对方已经写了半页草稿,字迹清瘦有力,标题“等待是沉默的生长”下面画着波浪线。沈以墨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时正好对上,笔尖在草稿纸上轻点两下,示意她看窗外——晨雾散尽的操场上,有只麻雀正耐心地啄着地砖缝里的草籽。
杨晚栀卡在古诗文默写的“艰难苦恨繁霜鬓”,笔尖悬在半空。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顾明夜指着《登高》的注解:“杜甫的‘苦’藏在细节里,你看‘潦倒新停浊酒杯’,连喝酒都成了奢望。”她恍然大悟,笔尖迅速落下,墨水在纸上晕开小小的黑点。
南无恙的现代文阅读答得飞快,笔尖在“作者情感”的横线上写得密密麻麻,连标点符号都占了一格。南安然则在文言文翻译处停了笔,指腹轻轻敲着“既东封郑”的“封”字——这个词她昨天查了三遍词典,确认是“使……成为边境”的意思才敢落笔。
英语——下午一点半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眼皮发沉,听力录音响起时,杨晚栀下意识挺直了背。第一题的连读像揉皱的纸团,她盯着沈以墨的背影,看见他跟着录音节奏轻轻点头,喉结随着单词发音上下滚动。忽然间,模糊的音节变得清晰,她迅速在答题卡上涂下选项A。
白书妍的完形填空做得很顺,遇到不确定的空就停下来默读上下文。看到“she waited patiently”这句时,她想起沈以墨昨天说的:“耐心的等待常用过去进行时,强调过程。”笔尖毫不犹豫地写下“was waiting”。
南无恙对着最后一篇阅读理解皱眉,满篇的海洋术语像陌生的密码。他深吸一口气,用荧光笔划出“abyssal zone”,想起生物课上学过“abyss”是深海,顿时豁然开朗。南安然在旁边写作文,笔尖在“protect the ocean”下面画了道线,这是她和哥哥昨晚争论到十点的环保话题。
历史——下午四点
夕阳斜斜照进考场时,杨晚栀正在答中国近代史大题。写到“洋务运动”时,她突然想起顾明夜的笔记本上画过时间轴,江南制造总局和轮船招商局的图标分得清清楚楚。笔尖在“自强”“求富”两个词上顿了顿,郑重地加上引号。
南无恙的手速快得惊人,笔尖在“辛亥革命的历史意义”下写得密不透风,连抬笔蘸墨的时间都省了。南安然则在“新文化运动”处放慢速度,她记得老师说过“民主与科学”的英文拼写不能错,特意在草稿纸上写了遍“democracy”和“Science”。
白书妍翻到世界史部分,看见“法国大革命”时,突然想起沈以墨送她的书签上印着《人权宣言》的片段。她稳了稳心神,笔尖在“天赋人权”四个字上轻轻加重。
物理——晚上六点半
最后一场考试开始时,窗外已经亮起路灯。杨晚栀拿到物理试卷,先在草稿纸上画受力分析图。第一道大题的滑块在斜面上匀速滑动,她想起顾明夜说的:“匀速意味着合力为零,先找摩擦力方向。”笔尖沿着斜面画了条虚线,瞬间理清了思路。
南无恙对着电磁题皱眉,线圈转动产生的交变电流公式在脑子里打转。他闭上眼深呼吸,忽然想起实验室里发电机转动的场景,那些抽象的正弦曲线顿时有了形状,笔尖飞快地写下w和t的关系。
沈以墨的最后一道大题做得行云流水,他算到动量守恒时,特意在草稿纸上写了“系统合外力为零”,这是白书妍最容易忽略的条件。白书妍果然在这一步卡了壳,看到自己草稿纸上的批注,突然想起沈以墨的叮嘱,赶紧补上关键步骤。
收卷铃响时,杨晚栀的最后一个公式刚写完。她抬头看向顾明夜,对方正把笔放进笔袋,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六个人走出考场时,南无恙突然喊了声:“不管考成什么样,今晚我请客吃烧烤!”
夜风带着初夏的暖意拂过,杨晚栀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五个人,突然觉得那些难啃的题目、紧绷的神经都变得温柔起来。顾明夜走在她身边,保温杯里的蜂蜜水还带着余温,他轻声说:“刚才看你最后一道题算对了。”
杨晚栀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撞上他含笑的目光,像撞进了满室星光。原来并肩作战的意义,从来不止于攻克难题,更在于那些藏在笔尖、落在眼底的默契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