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像根细针,刺破了理实验班早自习的安静。
沈以墨捏着化学课本往桌洞里塞时,指尖总往书包侧袋蹭——那里放着枚新做的栀子花书签,花瓣是周末在小区花坛捡的,压得平平整整,边缘还描了圈浅黄的颜料。
他想着下课后去文实班,趁课间把书签塞给白书妍,就说是“上周剧本杀的谢礼”,嘴角没忍住往上挑了挑。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写“工业制硫酸”的方程式,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边。沈以墨盯着黑板上的“三氧化硫”,脑子里却在演小剧场:该怎么递书签?直接塞手里太刻意,夹在她的语文书里?又怕被别人看见。
正琢磨着,下课铃“叮铃”响了,他几乎是弹起来的,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冲,连后桌喊“沈以墨,化学作业!”都没听见。
文实班在走廊另一头,教室门虚掩着,里面飘着背文言文的声音。沈以墨放慢脚步往里瞟,目光先落在靠窗第三排——那是白书妍的座位。
空的。
桌上没摊书,也没放那个画着栀子花的笔袋,只有块擦得干干净净的桌面,在晨光里泛着浅白的光。
沈以墨的心“咯噔”沉了一下,指尖攥着书包带往紧里收——她从不迟到的,就算是下雨,也会提前五分钟坐在座位上背单词。
“沈大学神?你站这儿干嘛呢?”杨晚栀抱着本数学练习册从后门出来,差点撞在他身上,看清是他,眼睛弯了弯,“找我们家白书妍啊?”
沈以墨点头,声音有点发紧:“她……没来上课?”
“你才知道啊?”杨晚栀往他身后望了望,见没人,压低声音往他手里塞了颗糖,“昨天下午就头疼,放学时脸都白了,我让她别硬撑,她非说要把历史笔记整理完。晚上给她发消息,她妈回的,说发烧到38度多,今早请了假。”
糖是青柠味的,是白书妍喜欢的那种。沈以墨捏着糖纸,指尖有点抖——昨天放学他在楼梯间见过白书妍,她抱着历史书往图书馆走,他还跟她打了招呼,问她“要不要讲数学题”。她当时笑了笑,说“不了,有点累”,他只当是复习累了,竟没看出她脸色不对。
“严重吗?”他追问,视线又往空座位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
“应该还好吧,她妈说吃了药睡下了。”杨晚栀见他皱着眉,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这么紧张干嘛?要不……你去看看她?你应该知道她家小区吧?,离学校不远。”
沈以墨没说话,转身就往楼梯口跑。杨晚栀在后面喊“喂!你不上课啦?”,他也没回头——比起上课,他现在更想知道白书妍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人给她倒温水,有没有像上次感冒那样,皱着眉啃干面包。
跑到办公室门口时,他才想起要请假。班主任正改作业,见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校服拉链都跑歪了,愣了愣:“沈以墨?怎么了?”
“老师,我想请假。”他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白书妍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班主任抬眼看他,见他耳尖红得厉害,又想起昨天白书妍妈妈打电话时的担忧,叹了口气:“假条给你签。路上注意安全,别耽误太晚。”
门卫认识白书妍,没多问就放了行。沈以墨往单元楼走时,脚步放得慢了些,又开始琢磨:该怎么敲门?说“我是沈以墨,来送笔记”?会不会太唐突?他摸了摸书包侧袋的书签,硬纸壳硌着掌心,倒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白书妍家的门铃是个小小的向日葵造型,他按下去,“叮咚”声刚落,门就开了。是她家的保姆张阿姨,手里还拿着体温计:“你是……”
“阿姨好,我是白书妍的同学,沈以墨。”他赶紧站直,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我听她同桌说她生病了,来看看她。”
张阿姨把他往里让,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个空了一半的药盒,旁边是杯没喝完的温水:“妍妍刚睡下,烧退了点,但还是头疼。她妈妈去公司了,让我在家照看着。”
沈以墨往卧室的方向望了眼,门虚掩着,能看见床头的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白书妍侧躺着,头发散在枕头上,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舒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