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魔旗招展
魔渊深处，血月高悬。
一座由黑色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王座矗立在深渊中央，周围环绕着十二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王座上方，一面紫金大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一只狰狞的魔龙，龙眼处镶嵌着两颗宝石——一红一蓝，如同沈沧澜的异色双瞳。
魔君，新一批投靠者已经到了。
一个佝偻老者恭敬地跪在王座下方，正是守墓人遗族墨老。他身后站着数十名形态各异的魔修，个个气息强大，最低也是金丹巅峰。这些都是在听闻沧溟魔君威名后，主动前来投靠的亡命之徒。
王座上，沈沧澜单手支颐，魔煞臂上的紫金纹路在血月下泛着妖异的光芒。失去右臂后，他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在魔渊深处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魔煞体彻底大成，修为直逼化神。
查清底细了吗？他淡淡问道，声音低沉沙哑。
墨老点头：都查过了，没有问题。其中三人曾是血佛寺弟子，对寺内情况了如指掌；还有五个擅长阵法，可以加强魔渊防御。
沈沧澜目光扫过众人，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入我麾下，需立血誓。背叛者，神魂俱灭。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投靠者不寒而栗。他们早就听闻这位沧溟魔君的手段——不久前，一个试图泄密的叛徒被他亲手抽魂炼魄，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
我等愿誓死效忠魔君！
众人齐声应诺，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在墨老准备好的血誓碑上。碑文亮起妖异的红光，将他们的神魂印记牢牢锁住。
很好。沈沧澜满意地点头，墨老，安排他们去各自岗位。
待众人退下后，王座后方转出一个白衣女子。她面容清丽，眉心一点朱砂，正是当初在血枫城被沈沧澜救下的血衣仙子柳红棉。如今她已成了魔渊的二号人物，掌管情报网络。
魔君，最新消息。柳红棉低声道，玄天宗联合七大门派，准备对魔渊发起围剿。领队的是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预计三日后抵达。
沈沧澜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凌霄子没来？
据说在闭关冲击化神后期。柳红棉回答，不过......
她犹豫片刻，还是继续道：有传言说，寒魄峰首座洛云归已经苏醒，可能会随队前来。
王座扶手上的骨刺突然被捏碎！沈沧澜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魔煞臂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他淡淡道，继续监视。
柳红棉识趣地退下。她知道，关于洛云归的话题是魔君的禁忌。上次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多嘴了一句，当场就被魔煞气烧成了灰烬。
待所有人离开后，沈沧澜缓缓起身，走向王座后方的一间密室。密室中央是一个冰晶棺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人影——银发如雪，面容安详，正是重伤昏迷的洛云归。
当日黑雾沼泽一战，若非青珏鸟拼死带着他们逃离，师徒二人恐怕都已陨落。即便如此，洛云归也因神魂重创陷入沉睡，至今未醒。
师尊......
沈沧澜轻抚冰棺，眼神复杂。他本想在魔渊站稳脚跟后，就将师尊送回玄天宗。但如今正道联军将至，送回反而更加危险。
您再等等。他低声道，等弟子解决这些麻烦，就送您回去。
冰棺中的洛云归毫无反应，只有眉心的冰晶印记偶尔闪烁，证明她还活着。沈沧澜注视良久，才转身离去。
......
三日后，魔渊入口。
一支由数百名修士组成的联军浩浩荡荡地逼近。为首的正是玄天宗的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二人身后跟着七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气势汹汹。
诸位，魔渊凶险，务必小心。金虹真人沉声道，那沧溟魔头狡猾多端，很可能设下埋伏。
枯荣长老点头：据探子回报，他已经收服了魔渊大部分势力，麾下魔修不下百人。特别是那十二具骸骨卫，据说有元婴战力，极难对付。
金虹真人冷笑，区区魔头，也敢猖狂！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众人齐声应和，士气高昂。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魔渊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紧接着，一道紫金光柱冲天而起，将最前方的十几名修士瞬间蒸发！
敌袭！
金虹真人大惊，连忙祭出青铜剑防御。只见光柱消散后，一个独臂身影凌空而立，正是沈沧澜！他身后站着十二名黑袍人，每人手中都持着一面血色阵旗。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沈沧澜冷笑道，不如留下做客如何？
魔头！金虹真人厉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沧澜不以为意，魔煞臂轻轻一挥：阵起。
十二名黑袍人同时挥动阵旗，地面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色法阵！法阵中伸出无数骨手，将联军修士拖入地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间就有数十人丧命！
该死！枯荣长老怒喝，十二都天魔煞阵！快结阵防御！
剩余修士慌忙结阵，勉强挡住骨手的袭击。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死去的修士尸体很快又爬了起来，双眼血红，疯狂攻击曾经的同伴！
尸傀术？！金虹真人面色大变，你竟敢亵渎死者！
沈沧澜冷笑：你们送上门来的材料，不用岂不浪费？
他魔煞臂一挥，更多骨手从地底探出，配合尸傀疯狂进攻。联军顿时陷入苦战，伤亡惨重。
擒贼先擒王！金虹真人咬牙道，我去斩了那魔头！
他御剑而起，青铜剑金光大盛，直取沈沧澜咽喉！这一剑蕴含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威力惊人。
沈沧澜却不闪不避，魔煞臂紫金光芒暴涨，竟化作一面巨盾硬接这一剑！
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中，金虹真人被震退数步，虎口开裂。而沈沧澜只是微微晃了晃，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金虹真人难以置信，你竟然......
化神？沈沧澜讥讽道，很意外吗？
他不再废话，魔煞臂化作一柄紫金长刀，主动攻向金虹真人。二人瞬间交手数十招，竟是不分上下！更可怕的是，随着战斗进行，沈沧澜的气息还在不断增强，渐渐压制了金虹真人。
枯荣！助我！金虹真人急呼。
枯荣长老立刻祭出药王鼎，一道青光射向沈沧澜后背。然而就在青光即将命中时，一道冰蓝剑气突然从天而降，将青光击散！
谁？！枯荣长老惊怒抬头。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凌空而立，银发飞扬，手中霜溟剑寒光凛冽——正是苏醒的洛云归！
洛师妹？！金虹真人又惊又喜，你来得正好！快与我联手诛杀此魔！
洛云归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看向沈沧澜。后者也停下攻势，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复杂。
师尊......他轻声道，您醒了。
沧澜。洛云归声音冰冷，收手吧。
沈沧澜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他魔煞臂一挥，十二都天魔煞阵全力运转，更多骨手和尸傀涌出，将联军修士逼得节节败退。惨叫声中，又有数十人丧命。
你......洛云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为何？沈沧澜突然大笑，师尊，您不是最清楚吗？
他魔煞臂指向金虹真人：这些人，当初是如何逼我跳崖的？玄天宗，又是如何污蔑我勾结魔道的？现在，您让我收手？
洛云归沉默。她知道徒弟说的都是事实，但眼前的血腥场面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洛师妹！金虹真人急道，别被他蛊惑！这魔头已经丧心病狂，快与我一起......
闭嘴！
洛云归突然厉喝，霜溟剑直指金虹真人：当年之事，你我心知肚明。若非你们步步相逼，沧澜何至于此？
金虹真人愕然：你......你竟然帮这魔头说话？
我只说事实。洛云归冷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退兵，我保证魔渊不再进犯。
笑话！枯荣长老怒道，正魔不两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是吗？
沈沧澜突然诡异一笑，魔煞臂猛地插入地面：那你们就都留下吧！
整个魔渊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滔天魔气喷涌而出！在这股魔气的滋养下，尸傀和骨手实力暴涨，联军修士瞬间溃不成军！
不好！金虹真人面色大变，他引动了魔渊本源！快撤！
然而为时已晚。魔气已经形成结界，将所有人困在其中。尸傀疯狂杀戮，惨叫此起彼伏。就连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也被魔气侵蚀，实力大减。
沧澜！洛云归厉喝，住手！
沈沧澜看向她，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师尊若要我停手，只需答应一事。
留下。沈沧澜轻声道，别再回玄天宗。
洛云归瞳孔微缩：你......
他们不值得您守护。沈沧澜看向节节败退的联军，看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哪一个手上不沾无辜者的血？
洛云归沉默。她知道徒弟说的不无道理，但要她背弃宗门，却也难以做到。
我可以不杀他们。沈沧澜继续道，只要您留下。
沧澜，你这是何苦......洛云归叹息。
师尊。沈沧澜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当年的纯真，弟子只是想......有个家。
这句话如同一柄钝刀，狠狠刺入洛云归心脏。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乖巧的徒弟，如今已成一方魔君，却依然渴望最简单的温暖。
......好。
良久，她终于点头：我留下。
沈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挥手撤去大阵。魔气渐渐消散，尸傀也停止攻击，呆立原地。
滚吧。他冷冷地对金虹真人道，告诉凌霄子，魔渊从此与玄天宗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敢来犯......
魔煞臂紫金光芒暴涨：必灭其门！
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面色铁青，却不敢多言，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离。
待所有人离去后，沈沧澜转向洛云归，眼中的暴戾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期待：师尊......
别高兴太早。洛云归冷声道，我只是答应留下，没说不教训你。
她霜溟剑一指魔渊深处：带路。为师要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沈沧澜摸了摸鼻子，竟露出几分少年时的窘迫：师尊......弟子知错了......
少废话，带路。
是......
在众多魔修震惊的目光中，凶名赫赫的沧溟魔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领着洛云归向魔渊深处走去。
魔渊上空，那面紫金大旗依然猎猎作响。但旗面上的魔龙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温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