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寂静。
龙沐阳身负秦文明,脚步沉稳地穿行在崎岖的山地之间。他不敢走开阔地带,只能凭藉着记忆和对天地灵气流动的微弱感应,在密林与乱石中艰难前行。
背负一人,加之伤势未癒,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尽量减少颠簸,以免加重秦文明的伤势。那简易担架并不舒服,但已是眼下能做到的极致。
夜风凛冽,带着深秋的寒意在林间穿梭,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也吹得龙沐阳衣衫猎猎作响。他运转起恢复不多的真气,抵御着寒意,同时也分出一丝,透过担架缓缓渡入秦文明体内,为其维持生机,抵御夜寒。
他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双耳捕捉着风吹草动,双眼在黑暗中锐利如鹰,仔细分辨着前方的道路和潜在的危险。识海中,《山海图》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微光,与怀中古卷隐隐呼应,让他对周围的地势脉络有种模糊的亲切感,避开了几处地气不稳、可能隐藏坑洞或毒虫的险地。
这种状态对心神消耗极大,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万屍渊戾气泄露,谁知道这片山岭之中,是否已有什麽东西被惊醒或被污染?
果然,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後,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了呼吸。
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什麽东西在啃噬骨头。
他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将担架轻轻放下,藏於一块巨岩之後,自己则如狸猫般潜行靠近。
拨开层层树叶,藉着稀疏的星光,他看到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几只形似野狼、却通体毛发脱落大半,露出青黑色腐烂皮肉、双眼闪烁着幽幽红光的怪物,正在撕咬着一具刚刚死去的鹿屍。它们啃食的动作疯狂而机械,嘴角流淌着混杂着黑色粘液的涎水,身上散发出的,正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阴死戾气!
这些野狼……被污染魔化了!
龙沐阳心头一紧。它们的体型比普通野狼更大,獠牙外翻,利爪闪着寒光,显然更具攻击性和威胁。而且,从它们身上散发的能量波动来看,似乎也比普通野兽强悍不少。
必须绕开!他瞬间做出决定。与这些被戾气侵蚀的怪物缠斗毫无意义,只会浪费宝贵的体力和真气,甚至可能引来更多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行。
然而,就在他後退第三步时,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在啃食鹿屍的几只魔化狼猛地抬起头,四双闪烁着嗜血红光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龙沐阳的方向!
“嗷呜——!”
为首那只体型最大的魔狼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嚎叫,完全不似正常狼嚎,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下一刻,四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夜色,带着浓浓的腥臭气息,直扑龙沐阳!
“麻烦!”龙沐阳暗骂一声,知道无法善了。他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
他深知一旦被缠住,陷入包围,身後还有秦文明需要保护,情况将极其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面对扑在最前面的魔狼,他并未硬撼,而是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同时,并指如剑,真气凝聚,带着一丝新领悟的山河劲力,快如闪电般点向魔狼的颈侧!
嗤!
指尖触及那腐烂坚韧的皮肉,凝练的气劲瞬间爆发,并非扩散,而是如同钻头般直透内部!
“噗!”那魔狼的脖颈处猛地炸开一个血洞,黑色的污血喷溅而出,它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哀鸣,重重摔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击毙命!
龙沐阳自己都有些惊讶於这一指的威力。若是之前,他至少需要全力一拳才能解决这种被强化过的魔兽,而现在,消耗更小,效果却更好!
但另外三只魔狼已经扑到近前,腥风扑面!
龙沐阳脚踏玄奥步法,身影如风中柳絮,在三只魔狼的扑击撕咬间穿梭闪避。他的动作并不快绝,却总能於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彷佛预判了魔狼的每一个动作。这正是感悟《山海图》後,对周围环境、气流、乃至对手气机流转的感知大幅提升的结果。
避开攻击的同时,他并指连点!
嗤!嗤!嗤!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另外三只魔狼或是头颅,或是心脏要害,纷纷被那凝练无比的指劲洞穿,瞬间倒地毙命!
从被发现到结束战斗,不过短短数息时间。
龙沐阳微微喘息,看着地上四具迅速开始散发恶臭并有黑气丝丝缕缕溢出的狼屍,眉头紧锁。
这些怪物比想象中更弱,但它们的出现,印证了最坏的猜想——戾气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这片山野正在变得危险。
他不敢停留,迅速回到岩石後,背起秦文明,选定了另一个方向,加速离去。
身後,那几具狼屍流出的黑色血液渗入泥土,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
这一夜,龙沐阳数次改变方向,又遭遇了两波被魔化的野兽,甚至看到远方天空有被惊起的飞鸟,其盘旋飞行的姿态也显得有些狂躁异常。
他依靠着提升後的感知和掌控力,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绝不恋战。
终於,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找到了一处隐蔽的狭窄石缝。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後,他将秦文明小心安置进去,自己则堵在入口处,疲惫地坐了下来。
连续一夜高度紧张的跋涉和战斗,对伤势未癒的他来说负担极重。真气消耗大半,右臂刚刚接好的骨骼也传来阵阵刺痛。
他吞服了一些捣碎的草药,又运功调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朝阳升起,驱散了部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龙沐阳心头的阴霾。
才一夜时间,情况似乎就在恶化。越往西南,路途只会更加艰险。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秦文明,眼神变得无比坚毅。
无论前路如何,他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