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薪火余晖，星槎异变
龙沐阳三人狼狈地摔落在山坳中，浑身剧痛，气喘如牛，几乎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身後常羊山核心区域的毁灭风暴依旧在持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形天那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降临。
仅仅是余波冲击，就让他们伤上加伤。龙骁龙鳞破碎多处，气息萎靡；秦文明内腑震荡，脸色苍白如纸；龙沐阳则因强行催动母气和黑色羽毛，神魂与经络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体内那团混沌母气也重新变得微弱黯淡。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风暴的中心。
那里，形天残躯的投影正在与无尽的黑暗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自残式搏杀！每一次干戚挥舞，都既是对黑暗的攻击，也是对自身被侵蚀部分的毁灭。庞大的身躯在血光与黑气的缠绕中不断明灭，气息时而狂暴，时而挣紮，时而又流露出一丝远古的悲怆。
“祂…祂在靠自己对抗那些东西…”秦文明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龙沐阳艰难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们点燃了一丝薪火，但…杯水车薪。祂的疯狂太久，侵蚀太深，仅凭残念的觉醒，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形天的反抗或许只能延缓，而无法真正摆脱深渊的控制，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甚至是被彻底吞噬同化。
就在这时，那风暴中心，形天残躯猛地发出一声震荡寰宇的咆哮！这一次，咆哮声中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决绝与…某种托付？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万古时光，艰难地穿透了能量风暴与黑暗封锁，精准地投射到了龙沐阳的脑海之中！
那并非完整的语言，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与一股灼热的情感洪流！
画面中，是洪荒大地的苍茫，是先民祭祀的篝火，是与强大存在的惊世之战…最後定格於常羊山被封印的那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却顽强不灭的本源气息，随着祂的战意一同被镇入山体深处，历经万古岁月，与地脉交融，方才孕育出了那些…混沌晶石！
同时，一股强烈的不甘、无尽的守护之愿、以及最後一丝对“後来者”的期盼与嘱托，如同滚烫的岩浆，冲击着龙沐阳的心神！
祂在告诉他，混沌晶石的来源！祂在告诉他，祂从未忘记守护！祂在告诉他，阻止这一切！
这道意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耗尽了形天残念最後一丝清明的力量。
下一刻，风暴中心的咆哮再次被疯狂与暴戾淹没，黑暗的能量更加疯狂地反扑，将那庞大的投影彻底吞没，只能隐约看到其在其中疯狂挣紮的轮廓。
龙沐阳怔在原地，心神剧震，久久无法平静。那位远古战神最後的馈赠与嘱托，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沐阳？你怎麽了？”龙骁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问道。
龙沐阳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没什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星槎那边！”
形天最後的意念波动，不仅传递了信息，更仿佛耗尽了某种维持平衡的力量。核心区域的能量风暴有向外扩散的趋势，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三人强撑着伤体，互相搀扶，凭借着记忆和龙沐阳灵引的微弱感应，艰难地在越发混乱的地形中跋涉，朝着星槎迫降的峡谷方向挪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空间裂缝和不稳定的能量乱流，还有一些被深渊气息污染而变异的、充满攻击性的小型异兽。三人伤势不轻，应付得极为勉强，数次险象环生。
终於，在耗尽了最後一丝气力前，他们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峡谷，以及谷底那艘残破的巡天星槎。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一愣。
星槎周围，不知何时，竟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流转的青黑色光晕？那光晕的气息…竟然与周围混乱的能量场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谐振，使得星槎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相对平静了许多！
“那是…什麽？”秦文明惊讶道，“星槎的自动防御系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三人警惕地靠近。只见星槎外壳上，那些由奇肱国加装的“灵犀外装”涂层，此刻正自主闪烁着微光，与峡谷中弥漫的、形天战意和深渊气息混合的复杂能量发生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交互。更奇特的是，星槎内部似乎也在进行着某种低沉的嗡鸣，仿佛有什麽东西被激活了。
“是…混沌晶石！”龙沐阳猛地反应过来！他们匆忙离开时，还有几枚未耗尽的混沌晶石遗留在了星槎内！难道是这些晶石的能量，与灵犀外装、乃至星槎本身的某种特性结合，产生了这种异变？
秦文明连忙上前检查，片刻後，他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不可思议！混沌晶石的能量被自主激活了，它们正在与灵犀外装的灵纹以及星槎的基础灵能回路融合！形成了一种…一种临时的适应性力场！这力场在吸收和转化周围混乱的能量，虽然效率不高，但确实在稳定飞舟周围的环境，甚至…甚至在缓慢修复受损的灵能回路！”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
龙沐阳立刻将身上仅存的几枚混沌晶石也取出，放置在星槎关键节点。果然，那青黑色的力场光晕变得更加稳定和明显了一些，星槎内部的嗡鸣声也更加流畅。
“快！趁现在，检查损伤，全力修复！”龙沐阳催促道。
有了这意外形成的力场保护，峡谷内的恶劣环境对他们的影响大减。秦文明不顾伤势，立刻投入检修。龙骁则负责警戒，击退那些被力场吸引过来的少量变异异兽。
龙沐阳则盘膝坐下，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将心神沉入灵引，仔细感知着星槎的变化，并尝试引导混沌晶石的能量更高效地与星槎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核心区域的爆炸声依旧连绵不断，但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着，没有进一步扩散，仿佛形天与深渊的争斗进入了一种僵持的消耗阶段。
终於，秦文明擡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却振奋的神色：“核心引擎修复了！护盾系统勉强可以重启，虽然强度很低！灵光炮需要更多时间，但基本航行能力恢复了！”
就在此时，龙沐阳怀中的千机子器再次震动起来，投射出公输大匠作焦急的虚影：“龙小友！你们那边情况如何？刚才能量波动极其异常！我们监测到形天核心发生剧烈内爆，之後能量读数变得极不稳定，有两种力量正在疯狂互相消耗！”
“我们还好，星槎基本恢复。”龙沐阳简短回应，“形天残念曾有短暂苏醒，但现在…恐怕又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争斗。”
公输的虚影面色无比凝重：“果然如此…根据演世仪最新推演，这种内耗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最终结果，要么是形天残念被彻底吞噬湮灭，深渊力量完全掌控常羊山，门户大开；要么是…两者同归於尽，引发一场足以撕裂小半个大荒西陲的终极能量大爆炸！”
无论哪一种，都是灾难性的後果！
“没有…第三种可能吗？”龙沐阳沉声问道。
公输沉默片刻，三只眼睛中数据流疯狂闪动，最终缓缓摇头：“难！难於登天！除非有能同时净化形天戾气并驱逐深渊之力的至高本源力量，在它们决出胜负前强行介入，平衡甚至净化一切…但这等力量…”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龙沐阳的心却猛地一跳！
净化戾气？驱逐深渊？至高本源？
他缓缓擡起手，看着指尖萦绕的那一丝微弱的、却蕴含着无尽造化与净化之能的混沌母气。
又看了看星槎周围那由混沌晶石与灵犀外装意外融合形成的、正在不断适应和转化混乱能量的青黑色力场。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开黑暗的闪电，骤然划过他的脑海！
“公输大匠作！”龙沐阳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如果…如果有一种力量，能够以常羊山混乱的能量为‘燃料’，进行转化与净化…是否有可能…”
公输的虚影猛地一震，三目圆睁：“以毒攻毒？以战养战？将毁灭之力转化为净化之力？这…理论上…若是能构建出一个足够庞大和精妙的‘转化灵阵’，并有足够纯净的本源之力作为引导核心…或许…有一线可能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甚至…将危机化为机缘？”
但他的语气随即又充满怀疑：“可是这转化灵阵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需要对常羊山能量性质有极深的了解，更需要瞬间计算和适应无数变量…引导核心更是需要至纯的本源之力…这…”
“灵阵计算与构建，我或许有办法！”秦文明忽然插话，眼中闪烁着技术狂热的光芒，“星槎的计算核心加上千机子器的远程辅助，可以尝试！至於引导核心…”
他和龙骁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龙沐阳身上，落在了他指尖那缕混沌之气上。
龙沐阳深吸一口气，目光决然：“我们来试试！”
“可是太危险了！”公输急道，“一旦失败，或者无法控制转化规模，你们首当其冲，会被彻底湮灭！”
“留在这里，同样是等死。”龙沐阳看向远处那愈加不稳定的毁灭风暴，眼中闪过形天最後那缕期盼的意念，“不如，搏这一线生机！”
他看向同伴：“怕吗？”
龙骁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怕个鸟！干他娘的！”
秦文明推了推眼镜，手指已经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开始计算灵阵模型！需要常羊山全部能量数据支持！”
龙沐阳点头，盘膝坐下，将灵引与千机子器连接，全力感知和传输着常羊山核心的能量数据。
一场以天地为炉、以毁灭为柴、以自身为核的豪赌，即将在这片洪荒的断壁残垣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