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兰的粉末刚撒出去，那片黑影就停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网拦住。炼器师屏住呼吸，贴着墙往后退了半步，手已经摸到了短剑柄上。
秦昊没动，眼睛盯着那团悬浮的灰黑色尘埃。粉末在气流中微微颤动，映出极淡的一层反光，像是某种孢子外壳在吸水膨胀。
“别碰它。”他低声说，掌心一翻，紫雷竹令滑进指间。
头顶通风口的铁网还在轻微震动，但再没有新的黑影飘落。刚才那一阵“沙沙”声像是虫群爬行，现在却安静得反常。
系统界面在他脑中一闪：【检测到活性生物能量残留，类别：寄生类真菌孢子，传播方式：空气流动，宿主偏好：高血脉浓度个体】。
秦昊眼神一沉。
这种东西，不是血刀会能搞出来的。三当家那群人用毒刀、放蛊虫，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不会玩这种慢性的玩意儿。这孢子来得不对劲，像是顺着风钻进来的——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带”进来的。
他抬眼看向传承殿方向。阵眼的位置还在发烫，地面隐隐有震动，节奏越来越快。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黑色晶石能量波动加剧，预计自毁倒计时：90秒】。
两件事撞在一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脚下。他没时间犹豫。
“你守这儿。”秦昊把紫雷竹令夹在指缝，转身就往殿前冲，“别让那东西落地，用火雷珠也行，只要别让它扩散。”
炼器师张了嘴，想说什么，但看到秦昊的背影已经跃出三丈，话又咽了回去。他从腰间摸出一枚火雷珠，握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那团悬停的黑影。
秦昊冲到阵眼前，那块嵌入阵纹的黑色晶石正发出低频嗡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暗红色咒文，像是活的一样在缓缓蠕动。他认得这种纹路——暗影楼的封印术，专用来锁死阵法核心，一旦触发，要么炸，要么被远程引爆。
他蹲下身，右手按在阵眼边缘的凹槽上。纹路烫得吓人，指尖刚碰上去就传来一阵刺痛。
系统立刻弹出警告：【非本源持有者无法解除，强行接触将引发反噬】。
他冷笑一声，左手抽出随身短刃，在掌心一划。血顺着纹路渗进去，阵眼微微一震，原本昏红的光流转快了一瞬。
可那块晶石没反应。
反而更烫了。
秦昊皱眉，正要再试，晶石表面的咒文突然加速流转，黑气从缝隙里喷出来，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腕。他猛地抽手，但已经晚了——一股阴冷的力道顺着伤口钻进经脉，直冲心口。
他踉跄后退两步，靠在石柱上喘了口气。左腕的旧伤被震得发麻，新伤口还在流血。
“不行……得换办法。”
他抬头看了眼炼器师的方向，那边暂时没事。黑影还被幽影兰的气流挡着，没落地。
时间不多了。
他咬牙，把紫雷竹令对准晶石缝隙，指尖凝聚一丝雷劲。雷光在竹令尖端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拼了。”
他一掌拍下。
雷光贯入，晶石剧烈震颤，表面裂开一道细缝。可就在那一瞬，整块石头猛地一缩，紧接着轰然炸开！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横扫四周，秦昊被掀飞出去，后背撞上石墙才停下。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等他勉强抬头，发现空气变了。
不是风动，也不是光变，而是整个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视线里的景物开始扭曲，像水面上的倒影被人扔了颗石子。传承殿的轮廓模糊了一瞬，又重新凝实，但颜色不对了——偏青，带着一丝死气。
系统急报弹出：【时空乱流开启，持续900秒，内部时间流速差异：1:12】。
秦昊撑着墙站起来，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乱流？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祖地？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阵眼边缘。地面的纹路还在亮，但不再是稳定的红光，而是忽明忽暗，像心跳一样。
就在这时，空气再次扭曲。
一道光影从乱流中浮现出来。
是个年轻人，穿着秦家二十年前的家主战袍，左肩已经中了一剑，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他正被三名黑衣人围攻，动作凌厉，但体力明显不支。
秦昊瞳孔一缩。
那是他爷爷。二十岁的爷爷。
画面里，爷爷一掌震退左侧敌人，回身格挡右侧刀锋，却被第三个人逼得后退。那人剑法阴毒，专攻下盘。爷爷刚稳住身形，背后又闪出一人——剑光直取咽喉。
秦昊下意识冲了过去。
可刚迈出一步，系统警告炸响：【干涉历史将导致因果紊乱，强制终止行动】。
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力道拽住，硬生生停在原地。
画面继续。
那名偷袭者一剑刺出，正中爷爷左肩。鲜血喷溅，爷爷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秦昊站在原地，呼吸都停了。
他知道这一剑。家族古籍里写过，爷爷年轻时在祖地遭遇叛变，左肩受创，从此再不能全力催动战体。可没人知道是谁动的手，也没人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看到了。
偷袭者收剑后退，兜帽滑落一角。
秦昊看清了他的脸。
二长老。
年轻时的二长老，眼神阴冷，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乱流微微一颤，光影消散。
可秦昊的左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去，衣料正在渗血，位置和爷爷中剑的地方一模一样。伤口没有外伤，但血就是往外冒，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系统更新提示：【检测到时空同步伤害，血脉共鸣强度+15%】。
他站在原地，没动。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脑子里有东西在炸。
原来不是巧合。二长老早就动手了。二十年前那一夜，他就是叛徒。爷爷的伤，秦家的衰落，全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而现在，这伤竟然传到了他身上。
说明什么？说明这条时间线还没断。爷爷流的血，他还在流。
他抬手摸了摸左肩，指尖沾了血。温的，不是幻觉。
“不是过去……是现在。”他低声说，“只要我还在这儿，那晚就没结束。”
炼器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秦昊！那黑影动了！”
他猛地回头。
那团孢子已经开始下沉，幽影兰的屏障撑不住了。炼器师甩出火雷珠，炸出一团火光，暂时逼退了一部分，但更多的黑影已经穿过火网，落在地上。
地面开始发黑，像是被腐蚀。
秦昊盯着那片蔓延的黑斑，又看了眼阵眼方向。乱流还在持续，时空扭曲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必须做个选择。
要么去帮炼器师，挡住孢子扩散；要么冲进乱流，看看还能不能看到更多过去的事。
他低头看了眼左肩的血。
血还在流。
他抬脚，往乱流中心走。
每一步，地面都在轻微震颤。空气像水一样波动，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人在喊，有人在笑，还有剑刃相撞的脆响。
他走到阵眼正上方，停住。
乱流再次波动。
光影重现。
这次是同一个场景，但时间往前推了。爷爷刚踏入传承殿，手里拿着一块玉简，像是在布置什么。二长老从暗处走出来，两人说了几句，爷爷脸色变了，转身要走，却被另外两人拦住。
战斗爆发。
秦昊看得清楚。二长老一开始没动手，是在等。等爷爷耗尽力气，等另外两人把爷爷逼到死角。
这才是真正的背叛。不是冲动，不是争权，是算计了整整一场。
画面又散了。
秦昊站在原地，左肩的血流得更急了。他没去擦，只是攥紧了拳头。
“你等了二十年。”他低声说，“可我只用了三天，就看到了你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他转身往回走。
炼器师已经退到了墙角，手里只剩最后一枚火雷珠。地上那片黑斑扩大了一圈，边缘开始冒烟，像是在吞噬石头。
“撑住。”秦昊从怀里摸出那半块暗影楼客卿令牌，扔给炼器师，“贴地上，它能压制那种东西。”
炼器师接住令牌，没问为什么，直接按进地面。
黑斑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
秦昊走到阵眼前，蹲下身，把掌心的血再次按进凹槽。
纹路亮起。
系统提示：【血脉共鸣已激活，可短暂稳定乱流核心】。
他闭上眼，把真气缓缓注入。
地面震动渐渐平息。乱流的波动变弱，光影不再浮现。
可就在他以为稳住的时候，左肩的伤口突然一抽。
血滴落在阵眼中央，顺着纹路流进一道裂缝。
那裂缝里，隐约有光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