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踩过荒坡最后一段碎石路,脚底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他没停,只是将火灵晶的能量稍稍外放,在小腿断裂处缠了一圈,勉强稳住身形。远处城门轮廓渐显,灰石高墙在阴云下显得格外沉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传讯符,指尖一搓,符纸燃成灰烬,城头禁制随即亮起一道微光,侧门无声开启。
两名黑衣暗卫迎出,见到他这副模样,脚步顿了一下。没人多问,一人默默上前搀扶,另一人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追踪痕迹。秦昊摇了摇头,甩开手臂:“我自己能走。”
议事厅前的长廊铺着青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咬着牙穿过拱门,厅内已有几位族老在议事,见他进来,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染血的衣袍、裸露的骨节、背后那柄黯淡却仍散发着余温的赤霄剑。
他没理会,径直走向中央阵法台。
台面由整块玄晶打磨而成,表面刻满交错符纹,早已沉寂多年。秦昊抬起右手,掌心火灵晶微微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了下去。
刹那间,空气震动。
火灵晶与阵基接触的瞬间,嗡鸣声扩散开来,整个大厅灵气翻涌。投影自台面升起,一幅苍岚大陆全貌缓缓展开,山川河流清晰可见。紧接着,四点赤芒在不同地域闪烁——北境雪原、南荒毒沼、西漠沙眼、东海上空孤岛。
众人屏息。
那四点光芒虽远,却带着压迫感,仿佛每一处都藏着未知凶险。有人低声惊呼,更多人则是面露犹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
三长老拄着乌木杖走进来,眉头紧锁。他扫了一眼空中投影,又看向秦昊,语气低沉:“你把这东西接进大阵,不怕引来反噬?”
秦昊收回手,火灵晶隐入掌心,只留下一道淡淡红痕。他看着三长老,平静道:“比起反噬,我更怕等敌人打上门才反应过来。”
“你可知暗影楼是什么来历?”三长老声音提高,“他们背后有金丹修士坐镇,甚至可能牵连元婴老怪。我们秦家不过区区筑基巅峰,贸然对抗,只会招来灭族之祸!”
厅内气氛骤然紧张。
几位旁系长老交换眼神,有人点头附和。秦昊却笑了下,从怀里取出半块令牌,放在阵法台上。断裂边缘还带着焦痕,正面四个古篆清晰可辨——“楼主亲卫”。
“这是我在分部废墟里找到的。”他说,“不是普通执事,是直属楼主的亲卫。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据点,除非任务极其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而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止我拿到火灵晶。”
三长老脸色微变,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证据呢?一块残牌就能定人生死?你是不是想借机清除异己?”
“我不是要定谁的生死。”秦昊声音冷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提前布局?为什么追兵能在七日内赶到?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话音未落,角落传来一声咳嗽。
大长老被人扶着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他站在台阶前,盯着三长老,忽然开口:“半个月前,禁制密道曾被启动过一次。我没声张,只悄悄查了残留气息。”
他抬手指向三长老手中的拐杖:“那条密道通往城外枯井,出口有幽冥骨的味道——跟你这拐杖底部的一模一样。”
全场哗然。
三长老猛地后退一步,拐杖重重杵地:“胡言乱语!我这杖子是祖上传下的,怎会沾那种邪物?”
“是不是胡言,可以验。”秦昊淡淡道。
他重新将手按回阵法台,这一次调动的是火灵晶与大阵的二次链接。片刻后,一段波形图浮现半空,记录着数日前深夜的能量波动。画面跳转,一个模糊的灵力印记显现出来,正与三长老惯用的功法气息完全吻合。
更关键的是,那段波动最终指向了城外某处废弃信道节点。
“你在那天夜里接入了外联通道。”秦昊看着他,“传输内容不明,但持续了整整一刻钟。而就在第二天,暗影楼开始调动人手。”
三长老嘴唇颤抖,突然怒吼:“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秦昊你早就不安好心,现在还想毁了家族根基!”
“够了。”大长老喘着气,声音却异常坚定,“阵法不会说谎。你若清白,为何不敢让宗祠查验拐杖?”
话音落下,厅内几名执法长老已悄然围拢。
三长老环视四周,发现连自己一脉的子弟也都低下了头。他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得灰败如土。手中拐杖微微发颤,忽然“咔”地一声,底部裂开一道细缝,一丝极淡的黑气逸散而出,刚冒头就被阵法台吸走。
下一瞬,整根拐杖炸成碎片。
他踉跄后退,被两名执法者架住双臂。没人再为他说话。
“即日起,剥夺职权。”秦昊走到阵法台前,声音传遍大厅,“押往祠堂软禁,等候族会裁决。”
三长老被拖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秦昊没有回避。
待人退去,大厅重归寂静。他转身面对剩余族老,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起,全族进入战备状态。关闭所有对外传送阵,封锁城门出入,暗哨加倍轮值。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城,违者以通敌论处。”
一名族老迟疑道:“可……我们也需要盟友支援,是否该联络其他世家?”
“不必。”秦昊摇头,“现在谁都不能信。消息一旦泄露,只会引来更多觊觎者。”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火灵晶仍在微微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七日之内,三位金丹追兵将至。他必须赶在他们到来前,恢复战体,突破境界。
“我要闭关。”他说,“地点在地下密室,期间除大长老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要冲击筑基巅峰?”有人惊讶。
“不止。”秦昊抬头,目光沉静,“我要为接下来的争夺做准备。第一颗灵晶已经到手,剩下的,我也不会放手。”
说完,他转身走向大厅后方的阶梯入口。
石阶向下延伸,幽深不见光。他一步踏出,右腿骨缝再次发出轻响,像是随时会彻底断裂。但他没停,也没回头。
风从廊道吹过,掀动他残破的衣角。
他伸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