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烟指尖弹出的血珠在空中炸成金莲,绿掌崩解的瞬间,秦昊只觉体内那股狂躁的咒力猛地一滞。原本如刀割经脉的反噬之力,竟随着那一抹血光渗入眉心,开始缓缓平复。
他没时间细想,立刻运转灵力,将残存的血气引入识海。那些游走的金色符文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逐渐绕开逆冲的路径,转而沿着一条新的轨迹流转——那是柳家血脉独有的波动频率。
《净世咒》本是净化邪祟的圣法,但刚才与蚀魂蛊毒相克,险些将他自己焚尽。如今有了精血为引,反倒像是找到了真正的钥匙,咒力不再暴烈,反而透出一股沉静的威压。
秦昊闭眼凝神,引导血气与咒文彻底交融。片刻后,眉心梵印由金转赤,最终化作一枚半透明的佛印悬浮额前,微微震颤。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低喝一声:“以我之身承其愿,以咒为桥通苍岚!”
佛印炸裂,百丈血光冲天而起,如一道撕裂苍穹的霞光,直贯云霄。浓稠的毒雾在这道光芒下发出细微的嘶鸣,像是被灼烧的纸片般层层剥落。所过之处,空气变得清透,连地面焦黑的裂痕都泛起微弱的生机纹路。
远处联军阵中,统领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这……不是普通的净化术。”他一把扯下肩甲,伸手探向胸前符牌,却发现原本温热的灵器此刻冰冷如铁,“灵力在流失?怎么可能!”
不止是他,所有正在施法的灰袍药师都发出闷哼,手中青铜盘里的幼虫纷纷僵直,继而干瘪爆裂。那些曾被他们操控的毒雾,竟开始自行溃散,仿佛有了本能的畏惧。
“快撤阵核!”统领怒吼,“别让它们连环引爆!”
可已经晚了。
血色佛光并未止步于驱散毒雾,而是如根须般钻入每一缕残余的绿气之中。那些曾被用来侵蚀契约链接的毒素,在接触到佛光的刹那,竟浮现出极淡的金色纹路——那是三百年前封印暗影楼时留下的印记,早已沉眠于天地之间,此刻却被柳家血脉唤醒。
大地微微震动。
一道道隐秘的符纹从战场各处浮现,纵横交错,组成一座庞大而残缺的阵法轮廓。古老的诵经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低沉却不容忽视,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回响。
秦昊站在盾龟首端,双手结印,将佛光中枢引导向地面。当他掌心贴上龟甲星图的那一刻,整座残阵轰然共鸣。
蚀魂阵核刚刚积蓄到临界点的能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迅速枯竭。十几处升腾毒柱的位置接连爆炸,却只是溅起一阵黑烟,再无杀伤力。
“封印残阵……激活了?”秦昊低声自语。
系统在他脑海中闪过一行提示:【检测到远古净世阵列响应,当前区域已被标记为‘禁咒领域’,敌方高阶术法成功率下降七成。】
他眼神微动,终于明白为何毒雾会本能避让柳烟烟的血——那不只是血脉压制,更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沧澜鲸长啸一声,周身水汽翻涌,不再只是防御性的水幕,而是凝聚成数十道高压水刃,悬于半空,随时可斩。玄武盾龟龟甲上的星图急速旋转,吸收战场逸散的灵力,形成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波纹屏障。幻影灵狐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现都带起一道血痕轨迹,封锁敌军侧翼退路。
三大灵兽的领域同时发动。
地脉震荡未止,脚下土地不断裂开又闭合;海啸领域悬空不落,巨浪凝滞在半空,如同倒悬的山岳;时空错乱的波动则让敌军士兵的步伐变得迟缓,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沼之中。
联军前排已乱作一团。
一名药师刚举起铜铃,便被突如其来的地颤掀翻在地,铃音扭曲变调,非但没能影响幻影灵狐,反而震得自己耳鼻出血。另一队试图重组战盾阵的修士,刚结出手印,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水刃劈开阵型,三人当场重伤。
统领咬牙,猛地抽出腰间长刀,一刀斩向身旁副将:“还愣着干什么?传令下去,所有人放弃远程术法,近战冲锋!用身体堆也要把那道光压下去!”
命令刚下,血色佛光忽然一敛。
紧接着,整片战场亮如白昼。
一道更加纯粹的光柱从秦昊头顶落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盾龟背上,竟隐约显出一只展翅巨鸟的轮廓。
柳烟烟仍昏睡在龟甲凹陷处,手腕包扎的布条已被渗出的血浸透。她的呼吸很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嘴角却微微翘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秦昊感受到体内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这不是单纯的力量提升,而是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仿佛三百年前那位用圣血封印邪物的先祖,在这一刻,真正接纳了他作为传承者。
他抬起破军枪,枪尖指向敌阵中央。
下一瞬,三兽齐动。
沧澜鲸喷出的不再是水柱,而是一整片悬空海域,覆盖战场三分之一区域;玄武盾龟原地跃起半尺,龟甲星图爆发出刺目青光,将所有袭来的法器尽数偏转;幻影灵狐九尾齐甩,数十道真实与虚幻难辨的身影同时扑向敌军指挥台。
统领怒吼着挥刀格挡,可刀刃刚触到一道狐影,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撞飞出去,铠甲在空中碎裂,落地时滚出十余丈远。
他挣扎着抬头,正对上秦昊的目光。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佛。
不是寺庙里供奉的那种慈悲面容,而是一个立于废墟之上、手持长枪、周身缠绕血光与金晕的战士。他的眼睛清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是能看穿一切阴谋与算计。
“这不可能……”统领喃喃,“一个区区少年,怎会掌握圣级咒法?”
他不信命,更不信天意。
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骨符,就要捏碎。
可就在指尖用力的刹那,一道血光掠过。
骨符无声断裂,从中冒出一缕黑烟,转瞬就被佛光吞噬。
秦昊缓缓收枪,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战场:“你们的毒,破不了我的咒。”
统领脸色剧变,还想开口。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裂缝从他脚下蔓延开来,直达身后大旗。那面绣着虫豸符文的黑色战旗晃了两下,轰然倒塌。
残存的敌军一片哗然。
有人开始后退,有人丢下武器,更多人望向秦昊的方向,眼中不再是杀意,而是恐惧。
秦昊没有追击。
他转身走向盾龟背甲,蹲下身查看柳烟烟的情况。她的气息依旧微弱,但脉搏稳定,应该只是耗尽了精力。
他轻轻替她掖了掖衣角,回头望向远方。
毒雾已散,战场重归清明。
可他知道,这一波进攻绝不会是终点。
三兽仍在戒备,领域未曾收回。沧澜鲸悬浮半空,尾巴轻轻摆动;玄武盾龟伏地不动,龟甲纹路仍在流转;幻影灵狐隐于虚空边缘,九尾微扬,似在等待下一个目标出现。
秦昊握紧破军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柳烟烟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她的眼皮颤了颤,似乎要醒来。
秦昊立刻凑近:“烟烟?”
她嘴唇微张,声音极轻:“……那道光……不是你的吧?”
话音未落,远处联军残阵中,一道身影猛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