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俺和娘回来了。”
王一牵着黄牛进入小院,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添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牛棚、磨盘、粮仓,一派欣欣向荣。
王一将牛绳绑在牛棚处的大铁柱子上,喂上干草,便听到屋内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
“快些洗手吃饭吧!”
王大花与王一一同进去,却不见女儿的踪迹,探着脑袋。
“当家的,老二呢?”
王大花一提到王沐黎便不由感到一阵头疼,别人家的孩子个个老老实实,就她家添了个混世魔王。
“别提了,这死孩子越长大越不听话,跑出去玩了,不知去向,不用留她的饭,希望不要惹出什么麻烦事!”
王大花现在已经不求她出人头地了,长大了不当土匪头子就行。
随即开始训斥男人。
“你这个做爹的也这是的!对于这丫头就是太过,现在好了,谁也管不着她!”
男人如同小绵羊一般,被王大花管的服服切切,不停的点头,眼中满是愧疚。
是他没有管好孩子,才让妻主这样操心。
给王大花称了一大碗豆饭,宽慰道:
“当家的,别为了这事气坏了身体,这是新炒的豆子,您快趁热吃。”
王一拿着筷子,迟迟不动,他都吃了整整一周的豆子了,现在看到豆子就感觉恐惧。
嘟囔道:“爹爹,怎么又是豆子,俺们都吃了一周豆子了,俺感觉俺现在都快成豆子嘞!”
王大花训斥,“有豆子吃就不错了,要知道前些年的时候大旱,连野红薯都是奢侈的,更别提豆子了。”
野红薯都是丝丝,又干又难以下咽,还难以消化,除了饿得没办法了,不然谁会吃那种东西。
王一缩了缩脑袋,开始扒拉着碗里的豆饭,他吃过野红薯,是真心的不好吃,一口下去,脖子能伸二里地。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开,男人侧头去看,在她们家门口赫然是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吓了一跳。
“当家的,外面好像有马车停在俺们家门口了?”
他有些害怕,连忙摇晃王大花的手臂。
王大花吃的正香,头也不抬,嘴巴吃的鼓鼓囊囊。
“你看错了吧!我们村子里除了老闻家,谁家还有马车?
前些日子妙姐儿去城里运货,哪里来的马车。”
男人警惕的看向马车,似乎下来三四个人。
慌张道:“不是,妙姐儿的,是别人的马车!”
“咴!”
白驹一声鸣叫,让王大花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便对上白驹桀骜不驯的目光。
那马通体雪白,白的发光,如同一面银镜,身躯高大无比,鬃毛长而亮丽,随风飘扬。
王大花虽然不懂马,但她眼睛不瞎。
口中的黄豆撑的腮帮子鼓鼓的,一时间,竟然忘记咀嚼。
白驹wink:你也为本马着迷吗?
咕咚……
用力咽下嘴里的黄豆,猛然站起。
“这是谁家的?不会是沐黎那死丫头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吧!”
放下碗筷,急急忙忙冲了出去,心中默默祈祷。
心中的慌乱还没消,迎面对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五年过去了,身形依旧是欣长挺拔,眉眼间平添了几分锐气, 与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完全不同。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化成灰,她也认得。
王大花没有说话,她从未想过两人再次相逢。
墨初白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灿烂一笑。
“王大婶子?不认识我了?”
王大花回过神来,局促的像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可这明明是自己家,为何她像一个客人。
墨初白穿的干干净净,她灰头土脸的,她不确定五年的时间会不会改变一个人。
支支吾吾:“墨……墨大妹子……。”
“俺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墨初白点点头。
“嗯,我回来了!”
随即换上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王大婶子,你这是咋了?我们之间可不兴见外的!”
王大花彻底放下戒备,真好,墨大妹子还是原来的那个。
“进进进,快些进!外面热,你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这些。”
墨初白不服气了。
“欸?这怎么经不住了?我以前就是种田的,恰好当了点差事,怎么就高贵了?
你还当我是从前就好了,麦子收完了没?我给你收点。”
墨初白热情的提出帮忙。
王大花憨憨一笑,挠挠头。
“哎呦!太不巧嘞!俺刚割完,你就来了,你莫有割麦子的福气咯!”
沈昼和闻人渺从轿子里拿出一些新奇的糕点,水果,这些都是她们没有见过的,男人招呼着帮忙。
王一看着这些东西,馋得不断咽口水。
但他知道,这些东西他不能吃,好东西都是留给妹妹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妹妹会分给自己一点。
其实王一感觉娘和爹是对自己极好的,村里好多像他这般大的男娃,不是整日里在山林里砍柴,便是被娘爹卖进富贵人家做小工。
像她这般跟在娘屁股后面的,村子里还是头一个。
扯着墨初白进屋,急忙吩咐自家男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将之前磨好的白面拿出来,烙饼!烙饼!”
“好嘞!好嘞!”
男人不住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男人拖着面粉袋子,但力气实在太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抬上来,闻人渺撸了撸袖子。
“我来帮你吧!”
男人急忙转过身,挡住了闻人渺。
“我可以的,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
沈昼靠近,单手便提了起来。
男人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明明沈昼看起来比他还要弱,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回过神来,不停道歉。
“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我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沈昼转移话题。
“没想到你家男娃都长这么大了。”
男人展露出笑容,若不是皇帝下令,不收粮税,这男娃他根本养不起,估计早就送人或者卖给人牙子了。
“是啊!这个还算听话的,那个……嗐!别提了。”
一提起王沐黎他就感觉一阵头疼。
转头询问沈昼,担忧道:
“你和墨妹子没添一个?她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身为医师得帮忙看看啊!”
墨初白无辜躺枪中_(′?`」 ∠)__
沈昼急忙解释。
“其实我们的孩子已经五岁了,是个双胞胎,这次只带了女娃,恰好碰到了你家孩子,和你家娃玩去了。”
王大花仔细端详着墨初白,感觉她的脸似乎没有之前圆了。
墨初白看着王大花的脸,似乎比之前更圆了。
“你瘦了,我听说你当了官,应该胖了才是,是不是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老欺负你?”
王大花粗糙的手掌摸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墨初白有些疑惑:“有……吗?”
欺负?她是皇帝,谁欺负她啊?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国库没银子的,就朝贪官伸出大手。
观之,色变;见之,丧胆。
王大花苦口婆心的劝道。
“做官和种地的不一样,不用太实诚,实诚了容易受气,受欺负。”
墨初白和王大花像朋友、像长辈、更像一位亲人,墨初白过得不好,她会心疼,过的好,她也跟高兴。
“知道了,不过王大婶子你就甭担心了,没人欺负我。”
也没人敢欺负。
看着碗里的倒影,她似乎知道为什么王大花觉得自己现在瘦了。
之前她脸圆乎乎的,根本不是胖,完全是营养不良,给饿肿了。
给孩子都饿胖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门口站着一个黑黢黢的泥人。
“啊啊啊啊!!!姓王的!你个崽种!给老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