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敲打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窗玻璃。车厢内温暖如春,汤姆·里德尔独自坐在级长包厢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冰凉的绿宝石项链。共鸣之石传递着稳定而温和的魔力波动,像某种无声的陪伴。
列车缓缓停靠在国王十字车站,熙攘的人流中,汤姆提着简洁的行李,身形挺拔,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那些与家人团聚、洋溢着节日喜悦的学生们。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使用了一个不起眼的门钥匙,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空间挤压感,他出现在了小汉格顿的里德尔府——现在应该称之为里德尔庄园的入口处。
庄园与他上次离开时并无太大变化。他花费了一些心思,将主卧、书房和常用的几个客厅整理成了他习惯的样子---宽敞,整洁,色调沉静,除了必要的家具和藏书,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家养小精灵?他不需要,至少目前不需要。他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和寂静,厌恶任何不受控的生物在他私密的空间里游荡。几个高效的清洁咒和防护咒足以让庄园维持一尘不染的状态,尽管在某种特定的审美看来,这或许过于“质朴”了。
他收到了马尔福家印制精美的圣诞贺卡。光滑的硬纸片上,优雅的花体字清晰地写着,马尔福夫妇将前往德国参加拉斐尔家族的圣诞晚宴,马尔福家传统的盛大圣诞舞会因此推迟至新年。
汤姆对此并不意外。纯血家族间的这种季节性社交迁徙如同候鸟,规律且乏味。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位刚刚在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崭露头角的副司长,必然会随行。
因此,他只是简单地再次检查了庄园的防护魔法,确保麻瓜驱逐咒和基本的防御咒语运转良好。平安夜前夕,偌大的庄园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壁炉里燃烧着的、偶尔发出噼啪声响的火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无人打扰的宁静。汤姆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本关于古代诅咒变体的厚重典籍,手边放着一杯清水。他没有阅读,只是望着窗外的飘雪,黑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沉寂的、无人能窥探的旷野。
与此同时,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揉了揉眉心,将最后一卷需要批阅的文件扔在一旁。羊皮纸堆成的小山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减少多少,空气中弥漫着熬夜工作的疲惫和昂贵墨水的气息。
“我发誓,”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声抱怨,声音因缺乏睡眠而有些沙哑,“如果明天,不,是今天,如果今天我还需要看到任何一份关于‘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年度预算审核意见征询’或者‘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新增巡查区域划分草案’的玩意,我就把巴蒂·克劳奇那座会报时的钟塞进他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墙壁上那座精致的魔法时钟清脆地敲响了十二下。
平安夜了。
阿布拉克萨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烦躁地站起身。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伦敦沉沉的夜色和零星飘落的雪花。马尔福庄园此刻想必已是空无一人,他的父母早已动身前往德国。他为自己留在英国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堆积如山的工作。
这个借口甚至不完全是谎言。
他原本的计划是回到空旷的马尔福庄园,或许喝上一杯睡前酒,然后独自度过这个该死的、充满虚假温情的平安夜。但此刻,这个念头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烦。
他想起了汤姆。那个此刻应该同样独自一人的主席先生。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走到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前,用魔杖轻轻一点。抽屉滑开,里面放着一些零散的、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他的指尖在一个略显陈旧的黄铜指南针上停留了片刻。那是汤姆一年级时送给他的,一个注入了自己魔力印记的小玩意儿。
阿布拉克萨斯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他伸出手,拿起那个指南针。冰凉的黄铜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他轻轻摩挲着略显粗糙的表面,注入一丝微弱的魔力。
指南针的指针先是疯狂地旋转了几圈,然后猛地定格,坚定不移地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指针尖端微微散发着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属于汤姆的独特魔力波动,像黑暗中一缕熟悉的、带着羊皮纸气息的微光。
小汉格顿。里德尔庄园。
所以,那条小蛇没有回霍格沃茨,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盘踞在了他自己新得的巢穴里。
一个念头,如同鬼飞球般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与其一个人在这个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魔法部,或者回马尔福家这座空旷得能闹鬼的庄园里,对着一堆愚蠢的文件和窗外同样愚蠢的大雪发呆,不如……
没有过多犹豫,阿布拉克萨斯披上他那件银绿色镶边的旅行斗篷,握紧了指南针。幻影移形的撕裂感瞬间包裹了他,将他从灯火通明的魔法部办公室,带到了寒风凛冽的乡间夜晚。
他站在里德尔庄园的铁艺大门外,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庄园比他想象中要……规整得多。没有纯血家族常见的、恨不得将家族历史刻满每一块砖石的浮夸装饰。它静静地矗立在雪中,像一头收敛了爪牙、蛰伏休憩的野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戒指表面流光一闪而逝。
庄园的防护咒语果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反应。、
他走上前,敲响了厚重的橡木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汤姆·里德尔站在门内,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袍,袖口似乎沾着一点未干的水渍,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月长石粉和草蛉虫的魔药气息。他显然刚从实验室出来。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阿布拉克萨斯,汤姆脸上那惯常的、波澜不惊的面具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黑色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惊讶,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取代。
“阿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未加掩饰的疑问,“我以为你去了德国。”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汤姆的肩膀,快速地扫视了一眼门厅。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简洁,干净,缺乏节日装饰,甚至显得有些空旷。典型的汤姆·里德尔风格。
“显然,魔法部的文书工作比拉斐尔家的香槟更有吸引力。”阿布拉克萨斯拖着长调回答,优雅地掸了掸斗篷上并不存在的雪花,侧身从汤姆身边走进了门厅,“或者,仅仅是后者过于乏味。你能相信吗,他们去年居然用会唱歌的矮妖精作为晚宴开场表演?简直是对审美和耳膜的双重谋杀。”
他脱下斗篷,随手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然后,他转向汤姆,灰蓝色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门厅灯光下闪烁着挑剔的光芒。
“那么,我假设你这座……颇具隐士风格的庄园里,储备了足以招待一位在平安夜夜晚、不请自来的客人的食物?顺便一提,我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