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的书房，永远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羊皮纸、雪松木以及金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东西的香气。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英格兰夜晚惯有的湿寒，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阿布拉克萨斯卸下了魔法部司长那身笔挺的行头，换上了一件深紫色的丝绸睡袍，铂金色的发丝在炉火映照下如同熔化的白金。他并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慵懒地陷在壁炉旁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里，手中拿着一本魔法史典籍，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
书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没有家养小精灵惊慌的通报，也没有任何幻影显形的爆响。汤姆·里德尔就如同他离开时一样，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那里。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袍，但周身那种在会议上刻意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经收敛了许多。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阿布拉克萨斯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书，仿佛来的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汤姆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扶手椅的靠背上，另一只手捏住阿布拉克萨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压抑了一整天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充满了掠夺与占有的意味，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某种所有权。阿布拉克萨斯僵硬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模糊的、介于抗议和享受之间的鼻音，手中的书滑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多少声响。他没有推开汤姆，反而伸出手，抓住了汤姆黑袍的前襟，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
过了许久，直到空气都变得稀薄，汤姆才缓缓退开，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阿布拉克萨斯灰蓝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在炉火下显得格外氤氲，但他开口时，语气却依旧是那副马尔福式的刻薄：
“看来沃普尔吉斯之主的社交礼仪里，不包括‘敲门’和‘问候’这两项基本内容？还是说你的地盘待久了，已经退化得和巨怪一个水准了？”
汤姆的指尖轻轻擦过自己刚刚吻过的、略显红肿的唇瓣，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幽深的光。“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形式，阿布。”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我们之间需要的是基本礼貌，里德尔。”阿布拉克萨斯拍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睡袍领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把你身上那股翻倒巷的穷酸味收拾干净再靠近我。”
汤姆低笑了一声，并未动怒。他直起身，变魔术般地从长袍内侧拿出一个细长的、没有任何标签的深色玻璃瓶。“我想，这个或许能弥补我‘欠缺的礼仪’。”
阿布拉克萨斯瞥了一眼那瓶酒，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但很快被掩饰过去。“1905年的勃艮第？看来你洗劫巴托里家仓库的时候，眼光还不算太差。”他语气勉强，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瓶酒吸引。
汤姆熟练地拔出软木塞，醇厚而复杂的酒香瞬间在书房里弥漫开来，巧妙地压过了雪松和羊皮纸的气味。他取来两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将深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
“为……难得的平静？”汤姆举起酒杯，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阿布拉克萨斯领口那枚散发着稳定薄荷绿光的胸针上。
阿布拉克萨斯哼了一声，接过酒杯，指尖与汤姆的轻轻一触即分。“为你没有在今天的会议上把魔法部屋顶掀掉。”他抿了一口酒液，任由那丝滑醇厚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微微眯起了眼睛。“以及，为你至少学会了……稍微控制一下你那过于旺盛的破坏欲。”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火焰的噼啪声和酒杯轻碰的细微声响。一种奇异的、与白天针锋相对截然不同的静谧氛围在书房里流淌。
“那个‘暗影议会’，”阿布拉克萨斯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最近似乎不太安分。有几份报告显示，他们在东欧的动作很大，似乎有意将触角伸向英国。”
汤姆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目光深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以为在欧洲大陆掀起几场骚动，就有资格来分一杯羹了。”
“他们似乎和凤凰社也有过几次小摩擦。”阿布拉克萨斯补充道，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虽然无伤大雅，但苍蝇总是在耳边嗡嗡叫，也够烦人的。”
汤姆看向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看来司长大人对这群‘苍蝇’也颇为关注？”
“任何可能破坏目前……平衡的因素，都在我的关注范围内。”阿布拉克萨斯坦然承认，“魔法部需要稳定，里德尔。而稳定，意味着不能被外来的野狗搅乱了局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汤姆一眼，“尤其，是当本地的……嗯，‘守护者’，表现得如此‘克制’的时候。”
汤姆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他最近确实收敛了许多，沃普尔吉斯骑士的行动更加隐秘，手段也更“干净”，尽量避免引起魔法部和凤凰社的过度反应。这一切，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为了一个更长远的目标，以及……眼前这个挑剔又难缠的伴侣那点对“秩序”的执着。
“我会处理。”汤姆淡淡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希望如此。”阿布拉克萨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我可不想在忙碌了一天之后，还要分神去处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麻烦。”
他放下酒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有时候我在想，邓布利多现在是不是正坐在他的塔楼里，一边吃着那恶心的蟑螂堆，一边满意地看着我们在这里……维持着他想要的‘平衡’。”
汤姆走到他身后，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阿布拉克萨斯身体微微一顿，却没有挣脱。
“让他看。”汤姆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很快，他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定义‘平衡’的人。”
阿布拉克萨斯感受着颈后传来的、属于共鸣之石的微弱魔力波动，以及身后那人坚实胸膛传来的温度，没有反驳。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体的重量稍稍向后靠去。
“但愿你的‘处理’方式，能像这瓶酒一样……至少表面上，符合基本品味，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