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毒清”绑定“纯净丹”的策略大获成功，如同给灵溪宗丹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彻底奠定了科学丹法的统治地位。现在丹堂弟子走在宗内，腰杆都比以往挺直三分，开口闭口都是“参数”、“效率”、“纯度”，引得其他堂口的弟子羡慕不已。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浮现——生产力跟不上爆炸式增长的需求了。
预处理工坊外，等待提取处理的灵草堆成了小山。 分析检测中心外，等着做质检的丹药样品排起了长队。 最核心的炼丹环节，虽然丹炉经过了改造，丹控系统也普及开来，但对操作者的要求反而更高了。需要他们时刻关注数据，及时微调参数，精神高度紧张。一个班次下来，丹师们往往累得神识透支，头晕眼花。 “凌师！不行啊！人手不够！效率提不上去啊！”各工坊的负责人天天跑来跟凌皓倒苦水，“订单都排到下个月了！外面弟子天天催！” “尤其是那‘五行淬体丹’，工序太复杂，对火候要求极其苛刻，除了您和刘大师傅等寥寥几人，根本没几个人能独立炼制成功，失败率太高了！”
凌皓看着眼前一堆焦黑或者药力涣散的废丹残骸，又看了看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眼圈发黑的丹师们，知道必须进行下一步改革了。
“人力有穷时，而技术发展无限。”凌皓对愁眉苦脸的钱长老和刘大师傅道，“我们不能总指望丹师们靠爆肝来提升产量。是时候，让机器…让法器，更多地承担重复性、高精度的劳动了。”
“凌小子，你的意思是…”钱长老似乎猜到了什么。
“炼丹自动化。”凌皓吐出五个字。
“自…自动化？”刘大师傅眨眨眼，“就像那自动搅拌的符文杵？”
“那只是最初级的自动化。”凌皓笑道，“我们要做的，是更高程度的：从投料、控温、控压、搅拌、到反应监测、甚至部分异常处理，都交由预设好的程序和精密法器来自动完成。丹师的角色，将从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更多地专注于丹方研发、工艺优化和关键时刻的决策。”
这个想法过于超前，让两位老人一时有些消化不了。炼丹，这么精妙高深的技艺，怎么能全交给冷冰冰的法器？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凌皓理解他们的顾虑，“所以，我们分步走。先从一个最需要自动化、也是目前瓶颈最严重的环节开始——精准控温控压。”
他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空置的丹室。这里已经被改造过，中央放置着一座最新型的“实验级”丹炉，炉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传感器接口。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丹炉旁边立着的一个怪模怪样的金属造物。
那东西有一个坚固的基座，上面延伸出几条可以灵活转动的金属臂。有的金属臂末端是复杂的、可开合的灵能喷头；有的末端是压力探头和温度探头；还有的末端是机械爪，可以抓取物品。几条金属臂协同运作，却不见修士操控，只在基座上镶嵌着一块控制玉盘，上面流光溢彩，显示着复杂的界面。
“此乃‘多功能灵能机械臂系统’，”凌皓介绍道，“或者说，‘自动控温控压机器人’初号机。”
“机…机器人？”刘大师傅绕着这个冰冷的造物转了一圈，感觉有点发毛。
“正是。”凌皓启动控制玉盘，“它的核心，是一个强化版的‘丹控系统’，我称之为‘自动炼丹核心’。里面存储了最优的温压控制曲线模型。而这些机械臂，则是它的‘手’和‘眼睛’。”
他选择了一个简单的“淬火提纯”工序演示。这是炼制许多丹药都需要的前置步骤，要求在一瞬间将材料加热到极高温度，又瞬间冷却，以剔除杂质，锁定药性。对时机和温度的要求严苛到变态，人工操作极难稳定。
“开始。” 凌皓一声令下，只见那机械臂系统瞬间动了起来！ 一条臂膀末端的灵能喷头精准移动到丹炉特定区域，喷出极其凝聚的高温火焰，炉温在仪器精准控制下，毫秒不差地飙升到目标值——1250度！ 另一条臂膀的压力探头实时监测着炉内压力，并通过微调排气阀，将压力稳定在0.85个标准灵压！ 就在温度达到峰值的那一刹那！第三条臂膀末端的冷却喷头瞬间启动，喷出经过处理的极寒雾气，炉温又以一个近乎垂直的曲线骤降至100度！ 整个过程中，机械臂的每一次移动都精准、稳定、毫无颤抖！温度曲线和压力曲线在控制玉盘的屏幕上，几乎完美地重合着预设的最优轨迹！
短短十息时间，淬火完成。 机械臂收回，炉盖打开，里面是被提纯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药液精华。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钱长老和刘大师傅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们自己也能完成淬火提纯，但需要全神贯注，耗费大量心神，十次里能成功七八次就算不错了。而且每次完成的品质，都会有细微波动。 可眼前这冷冰冰的铁家伙…第一次出手，就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完美复刻！稳定得令人发指！
“这…这…”刘大师傅指着机械臂，手指都在发抖，“它…它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加热？什么时候该冷却？力度如何把握？”
“因为它‘记住’了最优的路径。”凌皓解释道，“我将成功淬火过程中的所有数据——时间、温度、压力、能量输出功率…全部量化，并总结成数学模型，写入它的控制核心。它每一次执行，都是在完美复现这个模型。”
“它不会疲劳，不会分心，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手抖。只要模型是正确的，能源是稳定的，它就能无限次地重复这种完美操作。”
咕咚。 刘大师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自己，不眠不休、毫无差错地在那里重复着最精妙的操作。
“可是…炼丹过程千变万化，总有意外吧？”钱长老想到一个问题，“万一某次投料的药材活性差了点，或者能源波动了一下，它也能应对吗？”
“问得好！”凌皓赞许道，“这才是自动化的高级阶段——闭环反馈与自适应调整。”
他设计了另一个演示。这次在淬火过程中，他故意模拟了一次能源波动，输入灵能块的功率瞬间下降了10%。
只见那机械臂系统的传感器立刻捕捉到了炉温上升速率的变化！ 控制核心瞬间计算出偏差，几乎在同时，调整了灵能喷头的输出功率和角度，微调了压力控制阀！ 屏幕上，那原本应该因能源不足而下跌的温度曲线，竟然被硬生生地拉回到了预设轨迹上！最终淬火效果，几乎不受影响！
“它…它自己调整了？！”刘大师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的。”凌皓点头，“它的‘眼睛’（传感器）实时监控着真实情况，并将数据反馈给‘大脑’（控制核心）。大脑将其与预设模型进行对比，一旦发现偏差，立刻计算修正量，指挥‘手’（机械臂）进行补偿。这就形成了一个闭环，让它能够应对一定范围内的干扰。”
“当然，如果干扰超出它的处理能力，它会自动报警，请求丹师干预。这保证了安全。”
钱长老和刘大师傅彻底服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自动化了，这简直是在赋予法器“智能”！
“妙！太妙了！”钱长老激动不已，“若是将此物推广开来，那些重复性、高精度的工序，岂不都能交由它完成？丹师们就能从这些繁琐劳动中解脱出来了！”
“正是此意。”凌皓笑道，“我们可以先建立几条‘自动化炼丹流水线’。”
他拿出设计图：“比如，专门炼制‘蕴灵丹’的流水线。预处理好的药材，由传送带送至自动化丹炉。机械臂系统负责精准控温控压，完成融合、凝丹等所有标准化工序。最后成品由另一条机械臂取出，送入自动丹析仪进行百分百质检。合格品包装入库，不合格品自动剔除。”
“整个过程中，只需要一两名丹师在总控室监控数据流，处理极少数的异常报警即可。”
“一条这样的流水线，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其产量，恐怕能抵得上现在大半个丹堂的产出！而且品质极其稳定！”
这个前景，让两位老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说干就干！凌皓立刻抽调人手，组建了“自动化攻关小组”。
首先，对几种需求量最大、工艺最成熟的丹药（如蕴灵丹、辟谷丹、金疮药）进行彻底的工艺剖析和标准化，制定出极其详细的、可量化的标准作业程序（Sop）。 然后，根据Sop，为每一条计划中的流水线编写专用的“自动炼丹核心”程序。 同时，炼器堂被动员起来（凌皓用几条新丹方和解毒剂份额作为交换），按照凌皓提供的图纸，大批量生产标准化的自动化丹炉和机械臂系统。 预处理工坊和分析检测中心也开始了自动化改造，引入了自动分拣、自动清洗、自动上料、自动检测的装置。
整个丹堂，仿佛一个巨大的精密法器，正在被重新设计和组装。
几天后，第一条“蕴灵丹全自动炼丹流水线”调试完成，准备试运行。
消息传出，整个丹堂的人都跑来围观，将试点丹室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那冰冷、复杂、充满金属光泽的流水线，看着那些无人操控却自行舞动的机械臂，许多老丹师心情复杂。这似乎剥夺了炼丹的“人情味”和“仪式感”。
但当试生产开始： 预处理好的药材被自动投入… 机械臂精准操控，炉火升腾，压力稳定… 所有数据在总控玉壁上平稳流动，完美符合预设模型… 一炉炉圆润饱满、品质划一的蕴灵丹被自动取出，经过丹析仪检测，全部合格！纯度稳定在92%以上！ 整个过程中，只有两名年轻丹师坐在总控台前，偶尔记录一下数据，轻松得不像在炼丹…
效率之高！品质之稳定！令人瞠目结舌！
“这…一天起码能出五百炉吧？” “何止！我看能上千炉！” “天啊…这够多少弟子用了…” “而且根本不用操心！太省心了！”
怀疑和复杂情绪，迅速被效率和稳定的巨大优势所淹没！
尤其是那些被迫常年重复炼制低阶丹药、技艺难以提升的底层丹师，看到自己能从这种枯燥劳动中解放出来，可以去学习更高级的丹方、参与更前沿的研究，更是对自动化拥护不已！
很快，第二条、第三条流水线也开始搭建… 自动化之风，迅速席卷丹堂。
凌皓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完全的自动化非一日之功，目前只是解决了中低端丹药的产能和稳定性问题。
对于高阶丹药、需要创造性调整的复杂丹药，目前还得依靠高级丹师的智慧和经验。
但他的目标很远大。 “下一步，是引入更先进的传感器，比如‘药性成分实时监测探头’、‘微观结构灵能成像仪’…” “还要开发更智能的算法，让系统能够自主学习优化，甚至能根据药材批次的微小差异，自动微调模型参数…” “最终，或许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炼丹’…”
当然，这些是后话。
此刻，看着一条条自动化流水线轰隆隆地运转，将海量高品质、低价格的纯净丹输送出去，换取滚滚灵石和资源，凌皓知道，科学丹法的物质基础，已经被彻底夯实了。
有了充足的资源，才能支撑更尖端的研究，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才能让这场变革走得更远。
他回到自己的实验室，桌上是青岚宗送来的、更加丰厚的诊金清单和一份更详细的病情描述玉简。
“自动化解决了产能问题，丹毒清打开了市场，纯净丹奠定了声誉…” 凌皓拿起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现在，是时候…” “让科学医道，正式亮相了。”
他目光锐利起来。 “青岚宗…奇症…” “但愿，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