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激烈比武的日子不同。最后以和平收场。
虽然拖着疲惫身躯登上盟主所在的高台是件麻烦事,但又能怎样呢,总不能耍赖说不上去。
「祝贺你成为新星。」
「谢谢。」
「儿子取得如此成就,虎侠大人定会非常高兴。」
「哈哈…哈…. 当然。」
「仇家诞生了真龙,离腾飞之日不远了。」
张天的话让我想起父亲的脸。
我们父亲会高兴吗?
当初仇熙凤以剑凤身份现身时。那位只说了句‘这样啊’就敷衍过去了。
实在怀疑他会不会对儿子夺冠有什么反应。
‘还说什么真龙不真龙的’
说是真龙意味着真正的龙。这称呼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虽然比前世强点…’
正因如此才能勉强喘口气。
如果这辈子又得个类似的称号…. 那部分真是不敢想象。
人的称号怎么能…
「…呃啊。」
「怎么了?」
「没事…. 突然有点头疼。」
张天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随后走向旁边的张善渊。
张善渊因昨天的反作用力,全身各处都缠着绷带。
‘还以为自己已经有所克制了’
如果骨头断了的话,我有注意让它们好好愈合。
为了避免出现任何一处无法治愈的部位,我小心翼翼地打的,所以很快就能恢复。
‘早知道该把右臂也碾碎的。’
这让我有点遗憾。
既然张善渊是个左撇子剑手,就算把右臂碾碎应该也没关系。
‘不过。’
感觉至少明确达成了一项目的。
因为从张善渊看我的眼神里,能清楚感受到那种微妙的情绪。
‘是吓破胆了吧。’
我瞥了一眼,看到张善渊的肩膀明显哆嗦了一下。
看起来不像是演技,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
就算那不是恐惧也没关系。只要掺杂了其他情绪,就足够了。
暂时来说。
‘独孤俊。’
最后遭遇的那个不明存在。
一想到那个擅自往我身体里注入能量的混蛋,心情就变得相当复杂。
‘那家伙现在还在张善渊体内吗。’
如果是这样,就需要考虑很多事情了。
张善渊是否保有当时的记忆。是否知道独孤俊这个人。
诸如此类。
虽然我恨不得把张善渊偷偷抓来严刑拷问。
但很清楚在目前情况下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所以更让人焦躁。
「辛苦你了。」
「…不敢当,盟主大人。」
张天带着微笑轻拍张善渊的肩膀。
张善渊深深低头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深场景。
在我看来,这两人的表演终究不过是作秀罢了。
我看着张善渊,心中又浮现出另一个疑问。
‘这家伙难道没发现自己的气消失了吗?’
张善渊体内确实还残留着些许气。
那是因为当时独孤俊没让他被抽干所有气就中途打断了。
即便如此,补充的量也减少了。
容器出现空缺应该很明显,张善渊没道理察觉不到。
但他的反应却平淡得反常。
我还以为他醒来后立刻就会来找我。
雷龙也是,偏偏都没来寻我。
虽然对我而言是好事,但也不能盲目乐观。
因为现在任何事都可能超出预料了。
‘和前世相差太多了。’
与其说是差异——
倒不如说存在着太多未知情报。
光是今生才知晓的信息,就足够塞满整个脑海。
‘该从哪儿开始梳理呢。’
虽然整天都在脑子里整理,但没哪件事能轻易得出结论。
毕竟这些事不能像往常那样随便糊弄过去。
我强作平静表情,暗自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还得注意别表现得太扎眼,这方面也得费点心思。
「在此,向辛勤付出的新星们……」
随着张天简短的结束语,四周爆发出欢呼与掌声。
作为优胜奖励得到的物品里,有几颗灵丹和名匠打造的剑。
不过我既非剑修将来也不会是,随便扔给武延或仇折叶就行。
反正早就发现他俩暗中眼馋了。
为啥他们自个儿搁那儿瞎期待呢。
虽然想过要给,但看到他们这副德行就莫名不乐意了。
毕竟我也是个相当别扭的主儿啊。
‘那家伙可能不需要吧’
南宫霏儿的影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立刻把这念头也抹掉了。
南宫霏儿要用的剑早就定好了,我不想再给她别的剑。
‘虽然也没必要这么较真’
用其他剑练手也行,可我就是不愿看到南宫霏儿这么做。
这纯粹是我的私心作祟。
如果这也算占有欲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哇啊啊啊啊——!!
被刺耳的声浪逼得终于环顾四周。
挤满会场的人群正疯狂欢呼。
不捂住耳朵的话鼓膜都要被震麻了。
‘…啧’
看着这场面突然火气上涌。
该怎么说呢。
就像我是第一个踩上无边雪原的人,而且那片雪地还没被任何人践踏过——这种扭曲的亢奋感?
‘什么鬼比喻’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例子来得突兀。
也说明情绪波动大到神志不清了吧。
我努力平复心情。
就算觉得这些欢呼不合时宜,也不该因为砸了小朋友的游乐场就沾沾自喜。
丢人事小,要是沉迷这种快感就会没完没了,必须趁早控制。
甩甩头清空杂念,马上走下了高台。
盟主讲完话,该办的公务也结束了,现在该退场了。
顺带一提,南宫霏儿和慕容熙雅最终没打成。
南宫霏儿是患者而慕容熙雅表明没有比武医师的缘故。
这已经连决赛都结束了,冠军也定下来了,终究只是接近表演性质的比武,所以倒也没必要追究。
唯独对没能看到这两人比武而感到遗憾的人特别多。
或许比决赛还要多。
‘两人都长得相当标致吧。’
南宫霏儿如今似乎随着新得的绰号被称为安徽第一美。
慕容熙雅除了雪凤这个名字外也以美貌闻名,所以人们才会因无缘目睹她们对决而感到惋惜吧。
‘这不是为了看比武才来的吧?’
实质上是因为想看美女的欲望,实在是不太正经的念头。
「辛苦您了。仇公子。」
刚下来唐少烈就迎接了我。
不知为何唐少烈稍微打扮了一番。
用从未见过的饰品装饰自己,虽然很淡但似乎也化了点妆。
我看着那模样问唐少烈。
「为什么在打扮?」
「哎呀!您发现啦?眼力真好呢…。」
「…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打扮得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因为是最后一天嘛。更何况被祝贺的当事人不打扮才更奇怪吧?」
「麻烦死了打扮什么。」
又不是做了什么大事值得打扮…。
呃呃….光想象就起鸡皮疙瘩。
是因为想象了自己兴高采烈盛装登台的模样。
完全不相称的样子。
把话题抛到脑后,我自然地环视四周。
是为了寻找某人。
唐少烈似乎察觉到了这点,立刻给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霏儿姐姐没来呢。说如果不是比武就懒得特意来看。」
「…真够冷淡的。」
「说是犯困要在营帐里睡觉。」
「那是我的营帐吧?」
「当然啦。」
这算什么‘当然’啊?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呼。」
事到如今再计较也太迟了,索性用一声叹息带过。
暂且搁下这事,我走向远处和其他侍从一起等候的魏雪儿。
明明早上看她困得东倒西歪很辛苦,特意让她休息的。
这小家伙就算快死了也要跟来呢。
「嗯?」
正要靠近时,不知为何魏雪儿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对劲。
虽然不明显,但我能察觉到。
微微僵硬的表情和颤抖的眼睛清晰可见。
看到这样便问了魏雪儿。
「怎么了。」
「没…?怎么了?」
魏雪儿似乎打算装傻。
声音虽然和平时一样。但反应明显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呀?我什么事都没有!」
魏雪儿反而因我的话闹脾气似的炸毛了。
难道我的直觉错了。
我在这方面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尤其是关于魏雪儿的事更是如此。
继续与魏雪儿对视,她却只是歪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肯定有什么隐情。看来是不想对我说吧。
我没再多说,只是轻轻抚摸着魏雪儿的发丝。
「有事要说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
「真的啦….什么事都没有啦….」
看来是铁了心不肯说了。
还是说我的错觉?
隐约觉得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放下抚摸的手,朝张善渊那边瞥去。
张善渊也正从坛上退开,移步走远。
是巧合吗,那家伙突然转头看向这边。
方向确实朝这边,与我四目相对。
张善渊倒没刻意皱眉或像上次那样露出微笑。
但光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能看出他苦心维持的面具已经崩坏到什么程度。
我注视着这一幕,在心底默念。
‘给我等着。’
不知是否察觉到我投去的视线。
张善渊眉毛微微一颤,立刻扭头继续前行。
与初见时不同,微微佝偻的肩背格外显眼。
正看着这光景,身旁唐少烈突然凑过来搭话。
「仇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什么?」
「宴会都收尾了。可有其他行程?」
听到唐少烈的话,略作沉吟。
行程啊。
‘当然有。’
从李长老处得到的戒指。
本该就这枚疑似武林盟宝物的戒指与现任盟主商谈。
‘这部分暂且搁置。’
倒不是贪图宝物。
毕竟这破旧戒指毫无异能,根本没有觊觎的理由。
纯粹是
‘现在交出这个的话….’
本来就知道最近流传着败尊有隐藏弟子啊、销声匿迹的败尊其实在仇家那里啊这类荒唐谣言的情况。
‘等之后匿名转交吧。’
实在不想卷入这种无谓的麻烦。况且就算没这事也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虽然觉得哪有这么转交贵重物品的,但留着又膈应,只能出此下策。
‘还有。’
除此之外倒另有一件事要办。
虽然与其说是我的行程,不如说是神老头的行程。
‘少林。’
作为河南九派一方的核心。
必须去趟河南的少林寺。
「少林吗?」
唐少烈闻言困惑地反问道。
「嗯。」
「去少林干嘛…?」
「算观光吧…...」
说实话这个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既然都到河南了,说想参观少林寺根本不需要更多解释。
‘问题是这老头迟迟不醒。’
神老头明明说过到河南后一定要去少林,结果连睡了好几天。
照理早该醒了,但这次不知为何特别久。
「不是马上就去,但估计就这几天。」
「纯观光目的对吧?」
「嗯。」
「那…那个…」
唐少烈话到一半突然扭头看向魏雪儿。
因为每次她想说什么时总会被横插一脚打断。
‘咦?’
戒备地投去视线,却发现魏雪儿反常地静观其变。
‘这是…...’
在示意她说下去?算是默许吗?
虽然因为要得到区区侍从的许可而感到高兴,自尊心似乎有点受伤。但唐少烈现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仇公子大人…!」
「嗯?」
「那去少林寺的时候…」
「要一起走吗?」
「好啊,那个…好耶?」
唐少烈挤牙膏般说到一半的台词被人截胡了。
因为这声音实在出人意料,我也不由得用惊讶的眼神看向声源。
「…啊?」
「您不是要去少林寺吗。」
晃动的乌黑长发,雪白的肌肤。
猫般凌厉的眉眼配上摄人心魄的美貌。
「突然说这个?和我一起?」
「对。」
正是慕容世家的掌上明珠、五龙三凤中的雪凤——慕容熙雅。
「要同行吗?去少林寺。」
而在她身后,唐少烈正发出若有若无的粗重鼻息。
眼神仿佛在说。
‘你又是哪根葱?’
虽然眼神凶狠,但唐少烈长相偏可爱型,所以完全吓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