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留在营帐的飞燕闪。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
在莫名凝滞的气氛中始终紧绷着神经。
自仇折叶离开已过去约莫一个时辰。
期间营帐内始终无人造访。
‘…这样待着真的没问题?’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荒唐。
若在盟中早该以验明正身为由关进临时牢房了。
这般松懈的处置实属反常。
甚至担心继续待着会出纰漏。
若被他人发现陌生人在此逗留。
恐怕会引发事端。
正当他坐立不安之际。
窸窣——
有人滑进了飞燕闪所在的营帐。
或许是因为有人进来时门缝被撑开的缘故吧。
不知是否因为刮风,能感觉到有寒气渗进来。
明明都快到夏天了,居然还有寒气。
是太过紧张导致感觉都迟钝了吗。
「嗯?」
走进帐篷的人面对飞燕闪,露出了微妙的反应。
问题在于迎面撞见来者的飞燕闪。
「呃…呃呃?」
走进帐篷的,是个女子,甚至堪称绝世美人。
不仅有着雪白细腻的肌肤。
垂顺的黑发间,还缀着宝石般的湛蓝瞳孔。
仅是与之对视就令人心跳加速的美貌。
更关键的是,飞燕闪知道她是谁。
毕竟曾经远远见过。
「…雪、雪凤…?」
「您是哪位?」
雪凤慕容熙雅。
分明就是她。
去年龙凤大会时,确实曾远远望见过。
身为男儿身,怎可能忘记这般绝色。
「啊…我、我是。」
为何雪凤会在此处。
本该最先思考这个问题。
但面对与天下闻名的雪凤对话的事实,当机的飞燕闪连话都说不利索。
看着这样的飞燕闪,慕容熙雅轻捋发丝反问道。
「莫非是侠剑带来的人?」
「啊…啊是!没错。我叫、叫飞燕闪。」
「哎呀,又带人来了呢。辛苦你了。」
「不敢当...辛、辛苦什么的。」
「那么,带你来的侠剑去哪儿了?」
似乎对自己拼命介绍的姓名毫无兴趣。
慕容熙雅冷若冰霜地向飞燕闪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那、他说要带谁来着然后就消失了。」
「把你丢在这里?」
「是的….」
「…总之。」
飞燕闪的回答让慕容熙雅陷入沉思。
她用纤纤玉指轻抚自己的嘴唇。
那姿态太过魅惑 飞燕闪不得不按住砰砰直跳的胸膛。
似乎思考完毕 雪凤对飞燕闪说道。
「跟上来。」
「诶?」
「留你在这儿不放心。反正也要出发了。叫你跟着。」
「啊 明白!」
虽然犹豫是否能外出。
但不敢违逆雪凤的话。
不知为何就是有这种压迫感。
待慕容熙雅走出营帐。
急忙跟上的飞燕闪 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
‘竟然能和雪凤并肩同行….’
这可是与那位大名鼎鼎的雪凤共步森林啊。
虽被同伴抛弃 被迫来到这片险恶丛林。
但光是遇见雪凤这件事 就让人忘却所有烦忧。
他小心翼翼地随雪凤步入森林。
起初还因与雪凤同行而雀跃的飞燕闪。
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为什么…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本该有的森林底噪。
连最微弱的存在感都消失了。
雪凤肯定也觉察到这诡异状况。
她却像习以为常般穿行林间。
不知走了多久。
飞燕闪穿过几棵树 来到稍显开阔的地带。
「呃啊…!」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平原上遭遇过的青色魔物尸体正散落四周。
数量多到根本不敢去数。
甚至看起来刚死没多久。
那些或被烧焦、或被活生生撕碎的魔物。
就连经历过几次实战的飞燕闪看了也不禁心头一震。
实在是太过惨烈。
我悄悄观察雪凤是否受到惊吓。
她却像是习以为常般径直走过。
「该、该不会是魔境门打开了吧。」
飞燕闪用生硬的语气搭话。
雪凤却摆出爱理不理的模样。
尴尬的飞燕闪闭上嘴,默默跟着雪凤继续前行。
努力无视着周围遍布的魔物尸体。
‘…到底是谁干的…。’
每一只都是青色魔物。
虽然飞燕闪也能对付青色魔物。
但绝不可能应付如此庞大的数量。
‘是多人联手解决的?’
只能这么认为了。
怎么可能独自消灭这么多。
就连救过自己的烈侠剑。
或是方才担任警戒的绝顶武者武延。
都不可能独自解决这个数量的魔物。
又走了多久呢。
持续行走的雪凤突然停下脚步。
飞燕闪也随之驻足。
接着。
「呃…呃啊…。」
飞燕闪被映入眼帘的荒谬景象冲击得跌坐在地。
「这…这是…什么…?」
起初还以为是小山丘。
说是山太小,说是丘又太大。
路过时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土坡。
但是。
当飞燕闪确认那东西的真面目后,不得不跌坐在地浑身发抖。
构成那座山丘的,全都是魔物。
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越往深处走越感受不到魔物的气息了。
因为这座森林里所有凶暴的魔物都断了气,堆成了山丘。
而在那座山丘顶端,隐约可见坐着个神秘人物。
那人盘腿而坐,托着下巴正在打量地面。
或许是笼罩在阴影里的缘故,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能看见红色瞳孔在忽闪忽闪。
「我上次说过吧。」
山丘上传来的声音让
飞燕闪吓得浑身一颤。
因为那声音比想象中要稚嫩。
说是少年又太低沉,说是青年又太细弱。
介于两者之间。
「为什么每次出门都要带个累赘回来。」
那充满世间所有烦躁与厌弃的男声
分明是针对着某人。
正疑惑他在对谁说话时定睛一看,
山丘对面的地面上正跪着个人,双手高举向天。
正是飞燕闪七岁流鼻涕时被祖父惩罚的姿势。
「…啊?」
飞燕闪瞪圆了眼睛看着受罚之人。
这也难怪,因为正在受罚的正是救过他的侠剑仇折叶。
要说和飞燕闪儿时经历的不同,
大概就是他正举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巨石在受罚。
那个侠剑仇折叶竟然….
正散发着剑鸣彰显存在感的仇折叶。
正以颇为丑陋的姿态摆着架势。
「到底….」
「我来了哦。」
当飞燕闪尚未理解状况时。
雪凤连看都不看仇折叶就朝山丘上搭话。
虽然声音极小,但似乎被听见了。
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红眼眸转向这边。
与之对视的飞燕闪浑身发抖。
雪凤却显得若无其事。
更何况。
总觉得感受到了先前没有的活力。
「马上到饭点了知道吧?忙完就快点一起去。」
「是来接我的?」
「因为公子迟迟不回来嘛。」
飞燕闪不得不感到惊讶。
因那冰冷的雪凤声音里竟含着笑意。
「…哼。」
咚。
传来细微的落地声。
当飞燕闪朝声源转头时。
那里已站着某人。
从山丘下来直到抵达此处。
飞燕闪连他的一举一动都未能察觉。
「下来。」
轰!
话音刚落,仇折叶就扔掉了举着的巨石。
啧。
甚至看到这样的仇折叶不满地咂舌。
飞燕闪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展开的事态。
只是茫然注视着那个若无其事环视四周之人的脸庞。
「…啊?」
比起少年更接近青年的外貌。
身着红色武服、拨弄着头发的青年。
带着特有的凶狠眼神和仿佛对世事极度不满般紧皱的眉头。
是张令人难以长久直视的面容。
而飞燕闪认识长这副模样的人。
因为正是上次比武大会后在飞燕闪心底留下面容的少年。
不,现在该说是青年了。
「真…龙?」
听到飞燕闪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
青年——仇阳天将视线转向飞燕闪。
「干嘛?」
听着这低吼般的声音,飞燕闪心想。
‘果然,是在做梦吧。’
难怪。
前线既有雪凤又有真龙。
还有绝顶武者站岗。
就觉得奇怪。
这也太缺乏现实感了。
「哈哈,是睡眠不足导致脑子出问题了吧。」
飞燕闪确信般地点点头。
噗通。
就这么失去意识栽倒在地。
「这疯子搞什么?」
仇阳天看着这样的飞燕闪,只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