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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尘…陌尘……”

君笙唇齿间碾磨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刮过他刚刚恢复记忆的神魂。

今朝那句“是不是因为他”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痛苦闸门。

冰冷的镇魂钉穿透胸膛,穿透四肢,那双曾盛满星河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绝绝的冰冷:“君笙,到此为止了。”

他扣住那人手腕,近乎哀求:“为什么…为什么逃避?你明明…” 回应他的,只有挣脱的力道和无声的沉默。

九幽禁地石牢里,他剥离不死树心时,那人苍白脸上痛苦却解脱的神情…

“为什么…不是我占卜未来,自愿替他拔出魔种,改变命运吗?这些难道他都知道,只是顺着我的计划走一遍,他的目的是什么?” 君笙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今朝。

那眼神不再是睥睨天下的天道之神,而是一个被至爱背叛、深陷痛苦深渊的困兽,声音嘶哑而破碎:“月神呢?告诉我,月神在哪里?”

今朝看着弟弟眼中那近乎癫狂的痛苦和急切的追问,心中那点报复的快意被一种更深的刺痛取代,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怒火和失望淹没。

他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故意用一种轻描淡写、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谁知道呢?月宫?呵,早就空空如也了。

那位高洁的月神大人啊,怕是觉得这烂摊子太烦心,早不知躲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吧?”

“逍遥…快活?” 君笙喃喃重复,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迷茫,随即被更深的猜忌和疯狂取代。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坠入更深的冰窟,声音急促而神经质:“是那只玄猫?不…他应该是狐狸…那只狐狸。

他是不是跟那只狐狸走了?陌尘…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今朝的衣襟,剑尖因他剧烈的情绪而嗡嗡作响,划破空气。

今朝看着君笙这副被执念彻底吞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那股扭曲的火焰烧得更旺。他就是要撕碎他最后一点幻想。

他迎上君笙疯狂的目光,脸上故意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带着怜悯的假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毒针:

“跟谁走?呵,说不定啊…人家早就觅得良配,此刻正在哪处洞天福地红烛高照,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呢。

我的好弟弟…别整天心里只装着他。”

君笙:“不会的,陌尘他心里有我,我有回去看过他,他不会和那狐狸在一起的,我要去找他。”

今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嘲讽:“你醒醒吧,人家陌尘早就不要你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凭什么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你为什么还要像条癞皮狗一样,死死抓着过去不放?这份执着,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会的!!!”

要说之前我不明白他的心意,是真的。

可是我用空间戒回到过去,找回了记忆,他心里有我的。

他像是被今朝最后那句话彻底刺穿了心脏,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神器长剑几乎脱手坠落。

他死死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正承受着万箭穿心之痛,眼尾瞬间泛起一片骇人的、泫然欲泣的红,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不会…不会不要吾!他不会!” 那语气,与其说是反驳今朝,不如说是在绝望地祈求一个渺茫的奇迹。

就在这心神激荡、痛彻心扉的瞬间!

“嗡——!”

三枚深嵌在他神魂核心的镇魂钉受到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和濒临崩溃的欲念冲击,骤然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幽蓝光芒。

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毁灭欲念的力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呃~啊——痛,什么东西在穿透我的身体,在禁锢我的神魂。”

君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左手死死抠住自己的胸膛,仿佛要将那颗因陌尘而存在、此刻却带来无尽痛苦的不死树心挖出来。

“他的树心在发光……”

他的双眼彻底被血丝覆盖,眼尾的红晕蔓延开来,如同泣血。

那眼神中,痛苦、疯狂、毁灭一切的暴戾以及对“陌尘”这个名字深入骨髓的执念,如同地狱的业火,熊熊燃烧。

“陌尘…陌尘…你在哪…” 他如同魔怔般低吼着,声音嘶哑含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和绝望。

那因镇魂钉而失控的欲念,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他不再理会今朝,不再理会帝渊和曦月惊恐的眼神,甚至不再理会那逼近的天裂。

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名字,和那份足以焚毁一切的、扭曲的爱意。

今朝:“疯子,真是糊涂。”

今朝看着眼前彻底陷入疯狂、被自身痛苦和神器力量反噬的君笙,看着他口中不断念着“陌尘”时那副濒临毁灭的模样,脸上的刻薄和嘲讽终于凝固,渐渐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刺激的目的达到了,可这结果…却比他预想的更加惨烈。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尘台上,只剩下君笙痛苦而执拗的低吼,神剑失控的嗡鸣,以及那越来越近、仿佛在嘲笑这一切的混沌魔煞的嘶嘶声。

“把神器交出来!” 今朝见君笙被“陌尘”之名刺激得心神失守、痛苦蜷缩,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厉喝一声,身形如电,五指成爪,裹挟着撕裂空间的仙芒,直抓向君笙紧握神剑的手腕。

同时,他腰间悬挂的苍渊剑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自行出鞘半寸,剑鞘上暗金色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幽暗气息,随时准备接应。

帝渊接收到今朝的眼神,心领神会。

他低吼一声,手中那柄缠绕着古老巫纹、通体暗紫、矛尖闪烁着不祥血芒的巫神矛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双臂肌肉贲张,将全身神力灌注矛身,矛尖划出一道撕裂虚空的紫黑色轨迹,带着洞穿万物的狠戾,直刺君笙因痛苦而门户大开的胸膛。

“滚开!” 君笙虽痛极欲狂,但战斗本能犹在。

手中那柄认主的神器长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与危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嗡鸣震天。

帝渊:“你已经不是天神,交出神器。”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剑罡瞬间横扫而出,如同怒海狂涛,狠狠撞向帝渊的巫神矛:“我的神器你不配拥有。”

轰——!

金紫两色能量狠狠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冲击波将红尘台上本就破碎的玉石再次掀起大片。

帝渊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矛身传来,虎口崩裂,巫神矛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与此同时,君笙另一只空着的手猛地向后一挥。

那柄神器长剑竟分出一道凝实的金色剑影,如同有生命般自动迎向今朝抓来的利爪!剑影灵动刁钻,角度极其狠辣,直刺今朝掌心劳宫穴。

今朝脸色微变,不得不变爪为掌,掌心爆发出浑厚的仙元力,一掌拍在剑影侧面。

砰!剑影溃散,但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气也让他掌心一阵刺痛,攻势瞬间受阻。

“该死,神器护主。” 今朝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强行剥离那柄与君笙神魂相连的神剑。

那神器仿佛成了君笙身体的一部分,自动生出的反击凌厉无比。

“联手,破他护体神光。” 帝渊稳住身形,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凶光更盛。

他再次挺起巫神矛,矛尖血芒吞吐,凝聚起更加恐怖的穿刺之力。

今朝也拔出了完整的苍渊剑,剑身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一剑挥出,无声无息却带着割裂空间的恐怖威能。

两人一左一右,矛影如山,剑光如狱,再次向君笙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夹击。

君笙双目赤红如血,眼尾的红晕如同泣血。镇魂钉的剧痛和对陌尘的执念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让他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神器虽自动护体,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流转不息的金色光茧,挡下大部分攻击,但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神魂剧震,嘴角不断溢出淡金色的神血。

帝渊:“你违反了规矩本就该受到惩罚,胆大包天,肆意杀生桩桩件件都是大罪,纵使你有他护着你,也是徒劳枉然。

你就等着受到惩罚。”

他如同困兽,在两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你嘴里的他是不是我的师尊公仪尘。”

帝渊:“是,我说的就是公仪尘。你身边的月神陌尘不过是他的一具分身,为了这么一具分身都可以爱的死去活来,要是见到公仪尘,你会怎么样?”

君笙:“虽然不明白师尊将陌尘留在我这里的用意,但是我知道师尊不会害我。”

帝渊:“提到他,你倒是清醒很多。”

君笙挣扎着:“废话真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我觉得你不简单。”

帝渊巫神矛的血煞之气不断侵蚀光茧,诅咒再次蔓延:“你别挣扎了,要是再动用神力,诅咒蔓延心脉,必死无疑。”

苍渊剑的吞噬之力则如附骨之蛆,不断消磨他的神力。

纵有神器自动护佑,他也渐渐力不从心,脚步踉跄,被两人狂暴的攻势一步步逼向红尘台的边缘:“说,这诅咒如何化解。”

帝渊:“你的存在让我不得不杀了你,你的三大神器同样逆天。如果你愿意将三大神器给我,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

君笙:“我们很熟吗?你让给我就给。快说诅咒如何化解。”

帝渊:“有一个人一定知道,你慢慢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去化解巫神矛的诅咒。”

红尘台边缘,下方不再是坚实的仙玉,而是一片看似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清澈湖水。

湖水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和激战的身影,水波不兴,如同最纯净的琉璃。

“呃!” 君笙硬接了帝渊一记势大力沉的矛扫,金色光茧剧烈闪烁,他整个人被震得再次倒退,一只脚已然悬空,踏在了湖面之上,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身形摇晃,气息紊乱到了极点,握着神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眼神中充满了被逼至绝境的疯狂、痛苦和一丝茫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在一旁观战、脸色苍白惊惧的曦月,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快意和狠绝。

她看到了机会。

一个报复君笙之前那恐怖威压、以及发泄心中恐惧的机会。

她没有丝毫犹豫,趁着君笙立足未稳、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且全部心神都被今朝帝渊吸引的刹那,娇叱一声,凝聚全身灵力于掌心,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

“下去吧!”

曦月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释放的扭曲兴奋和一丝得逞的狞笑,蕴含着冰冷月华之力的一掌,狠狠印在了君笙毫无防备的后心之上。

砰!

这一掌力道并不足以重创君笙,但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本就重心不稳、强弩之末的君笙,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推力从背后袭来,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向着下方那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坠去。

“曦月!你!”

“蠢货!”

今朝和帝渊的惊呼同时响起。

两人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怒。

他们万万没想到曦月会如此鲁莽行事。

君笙下坠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红尘台上偷袭得手后、脸上快意还未褪去就瞬间被巨大恐惧取代的曦月,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你竟敢如此”的震怒。

随即,他的身影便被那看似平静的湖水无声吞没,只留下几圈迅速扩散又平息的涟漪。

“混账!” 帝渊冲到边缘,看着迅速恢复平静的湖面,气得狠狠一跺脚,巫神矛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跌入红尘台,坠入人界!这下好了!

人界茫茫,天道法则压制,我们根本无法再轻易干预他!

等他缓过劲来,想起今日之事…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回到仙宫,定会掀起滔天血浪!”

今朝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看着下方平静的湖水,眼神复杂。

他收起了苍渊剑,走到边缘,声音冰冷:“鲁莽!愚蠢!你可知将他逼入人界,等于纵虎归山,放龙入海!

人界是他力量的起源之地,又有红尘万丈掩护…他若蛰伏恢复,或是在人界搅动风云…后果不堪设想!”

他凌厉的目光扫向一旁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曦月。

曦月此刻哪还有半分偷袭时的暗爽?巨大的恐惧镇住了她,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仿佛看到了君笙那双充满无尽恨意、择人而噬的眼睛正从水底盯着她。

她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嘴唇哆嗦着:“我…我不是…我只是想帮忙…我…

之前君主不也在人界,也没见天道法则干预。”

“帮忙?哼,本君告诉你之所以在人界没受天道法则干预是因为本君那时是凡人之身,本就在人界历劫。”

今朝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讽刺和失望:“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

他不再看曦月,只是望着那恢复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无尽凶险的湖水,眉头紧锁。

君笙坠入人界,神器也随他而去…天裂在即,强敌遁走…局面,似乎比之前更加棘手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湖水,漫上了今朝的心头。

冰冷。

刺骨的冰冷包裹着他,咸腥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海水的湿漉与粗砺。

意识如同沉在幽暗海底的巨石,缓慢而沉重地向上浮起。

哗啦——哗啦——

规律而单调的潮汐声,像永不停歇的叹息,是唤醒他的第一个声音。

君笙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仿佛蒙着一层薄纱的天空。

没有仙宫的金碧辉煌,没有神殿的庄严肃穆,只有一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铅灰色苍穹。

紧接着,是身体传来的感觉。

他侧躺着,半边身子浸泡在冰凉的海水里,随着潮汐的进退,海水温柔又无情地冲刷着他的手臂和腰腹。

细碎的、带着棱角的沙子硌着他的脸颊和手臂,带来细微的刺痛。

更深的触感来自身下,那并非柔软的沙床,而是无数坚硬、崎岖、形态怪异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咯得他生疼。

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向下挪动。

珊瑚。“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没人?”

大片大片死去的珊瑚礁,构成了这片海滩的主体。

它们不再是海底绚丽的色彩,而是呈现出灰白、惨黄、甚至暗沉的褐红色,像巨兽风化腐朽的骸骨,沉默地铺展在岸边。

无数断裂的枝丫指向天空,姿态扭曲而狰狞。

一些较小的珊瑚碎片混杂在粗糙的沙粒中,踩上去必然硌脚。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全身僵硬,手臂麻木,怎么受得伤?”

海水带来的凉意似乎能渗透骨髓。

他深吸一口气,肺部立刻被咸腥冰冷的空气充满,呛得他低咳了几声。

这咳嗽牵动了全身的肌肉,酸痛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尤其是胸口和后心,闷痛难当。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深陷在冰冷沙砾和珊瑚碎屑中的手臂抽出来。

皮肤被粗糙的沙粒和尖锐的珊瑚边缘划出了细小的红痕。

他用手肘支撑着,试图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喘息着,终于摆脱了海水的浸泡,半靠在身后一块冰冷、布满湿滑苔藓的巨大礁石上。

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海滩。

视野所及,只有无尽的灰白沙滩、嶙峋的珊瑚残骸、以及散落在其间、被海水冲刷得光滑或布满孔洞的贝壳。

有的洁白如雪,有的带着斑斓的螺旋纹路,更多的是灰扑扑不起眼的模样。

海浪温柔地舔舐着沙滩边缘,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又迅速退去,只余下细碎的泡沫在阳光下闪烁一瞬便破灭。

呼——呼——

海风吹拂而来,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气息,掠过他湿透的、紧贴在身上的衣物,带来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我是怎么了,为何会觉得这么冷?”

风穿过那些嶙峋的珊瑚礁孔洞,发出呜呜咽咽的、如同鬼哭般的哨音,更添了几分孤寂与荒凉。

视线越过海滩,是郁郁葱葱的丛林,藤蔓缠绕,怪石嶙峋,显然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岛。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隐约可见几座如同狰狞獠牙般突出海面的黑色礁石——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龙牙礁”了。

“我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君笙努力地回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记忆像是被彻底清洗过,只留下冰冷的海水、粗糙的沙砾、和身体无处不在的疼痛与疲惫。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所适从的感觉席卷全身,比这冰冷的海水更让他窒息。

他就像一片被巨浪抛上岸的浮木,失去了根,失去了方向,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陌生的环境。

“龙牙礁是妖族的地盘?是寂暝把我打伤的还是谁?我不是在天道碑里吗?”

他怔怔地望着那片灰蒙蒙的海平线,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睥睨天下的神采,只剩下一种孩童般的、深深的彷徨。

海风吹乱了他湿漉漉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额角,更显脆弱。

“陌尘?为什么记忆中老是浮现这个名字,他是谁?”

就在这极致的茫然和死寂中,一点奇异的光,如同黑夜里的萤火,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光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荒岛深处,那片葱郁丛林边缘的一处高地上。

它柔和,温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在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本能,君笙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踩在尖锐的珊瑚碎片上,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但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渗出血珠的脚底,便不再理会。

“呃~啊~痛死了,怎么这点珊瑚就能伤我身体。”

他拖着沉重、酸痛、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冰冷的海水和硌人的珊瑚沙滩,踏上了相对松软些的沙地,然后,朝着那片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方向,径直走去。

他的步伐不稳,背影在空旷荒凉的海滩上显得格外孤独,却又带着一种被无形牵引的执着。

未知的光芒,成了这片茫茫大海中,唯一的航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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