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境,祖神声音穿过混沌雾海质问顾慎。
另一边祖神殿内,青铜灯焰骤然一跳。
“顾慎,混沌雾海里的魔煞,骨龙,缝合怪都是你弄出来的是吗?”
那声音压着雷霆。
顾慎喉咙发紧:“属下有罪,这也是为了让君笙少主经历多重磨难,好顺应天道。”
“糊涂!”祖神的怒斥震得灯焰矮了半截:“你养的那些魔物已失控朝天牢星域直冲,此域若乱,天罚顷刻便至。”
“天罚?”顾慎冷汗浸透后背:”祖神…前几日属下感应天劫神雷降临此域…”
“此事与你无关。”祖神打断,“速将不死树灵从不伤他的情况下取出,镇压魔物。
否则天道亲临,便是你灰飞烟灭之时!”
“求祖神相救!”顾慎匍匐。
“救与不救,“那声音冷如寒冰,“在你一念之间。”
顾慎想寻的祖神的帮助,祖神早已收回声音离去。
带着忧心忡忡来到琼华殿,殿内冷得像个冰窟。
“今朝,神君大人最近如何?”顾慎踏进来,袍角带风。
今朝倚着冰冷的玉柱,指尖把玩着一枚剔透的玉珠,头也没抬:“软禁在殿内,还能怎样?我放他出来,是他自己不想出来。”那珠子在他指间转得飞快。
“心软是病,注定成不了大事。”顾慎声音平平:“让你对君笙说的话,说了?”
“说了。”今朝指尖一顿。
“说了?”顾慎终于侧过头,目光锐利如刀,“怎么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顾陌尘出手了。”今朝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他体内魔气已被清除得差不多。
你的计划,失败了。”
殿内死寂了一瞬。顾慎的眼神彻底冷下去:“就因为失败了,连‘师尊’都不肯叫一声?”
“你也没给我什么实在的好处。”今朝指尖发力,那枚玉珠被捏得死紧,“空口许诺的天神之位?呵,八字还没一撇呢。”
“果然,”顾慎嗤笑一声,字字淬冰:“废物就是废物。”
那“废物”二字像针,狠狠扎进今朝耳朵里。他猛地抬眼,眼底压抑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原来你也觉得我是废物?”
“你自己不努力,心不狠,如何站得稳?”顾慎语气毫无波澜。
“那你还要我如何?”今朝低吼,捏着玉珠的手指关节泛白:“剖心给你看?”
“傻徒弟我要你心做甚,只要杀了君广思,君笙必然彻底疯狂。”顾慎吐出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血腥气。
今朝像被烫到,瞳孔骤缩:“说得容易,万一君笙察觉,替他父亲报仇,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见过君笙与君广思父子情深过?况且也没说让你亲自动手。”顾慎已转身,朝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砸在空旷的大殿里:“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先去找帝渊。
你——好自为之。”
身影即将没入殿外刺眼的光线中。
“师尊!”今朝失控地往前追了一步,声音绷紧到发颤:“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殿门沉重的合拢声。
琼华殿彻底陷入死寂。
今朝站在原地,捏着那枚玉珠,指节咯咯作响。
殿外天光刺目,殿内寒意刺骨。
“哼,心狠手辣吗?”今朝盯着顾慎消失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那本君就做件大事给你看看。”
顾慎的身影在扭曲的星空间穿梭,快得像一道影子。
“祖神的意思…不伤他性命取出树灵?可笑,那东西只有他死才能剥离。”他烦躁地低语:“顾陌尘…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几日后,荧惑星域。
巨大的峡谷裂开狰狞的口子,黑气翻涌。
“天裂果然出现了…”顾慎刚落地,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裂缝“轰”地一声再次撕裂,黑压压的魔雾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耳的尖啸涌了出来。
“停下!”顾慎厉喝,试图催动控制法诀。然而魔物群只是稍一停滞,领头的巨大骨龙仰头发出一声震碎山岩的咆哮,魔物洪流再次奔涌魔巫城。
“该死,这些魔物认了骨龙为主。”顾慎脸色难看至极:“必须在彻底失控前,封死混沌雾海。”
他身影一晃,气息瞬间收敛得如同死物,悄然坠在魔物洪流之后。
魔巫城,巫族殿内乱成一团。
“少主,结界…结界快撑不住了。”侍卫的声音带着哭腔。
帝渊焦躁地踱步:“这顾老头搞的什么鬼地方,还没不死树族那片破林子住着舒服。”
“帝渊,又在抱怨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顾慎抚着雪白的长须,不知何时已站在殿中:“嫌没有不死树族好?去抢便是。”
“抢?”帝渊差点跳起来:“顾陌尘那混蛋的结界跟乌龟壳似的,上次一剑就把我寝殿劈成了渣,你有本事你去。”
“哦?”顾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被关了二十年,顾以安能教他什么?
这般厉害?”
“厉不厉害你试试就知道了。”
帝渊一指殿外翻涌的魔气:“你养的麻烦,快解决。”
“失控了,管不了。”顾慎摊手。
“那你引开它们。”帝渊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把顾慎往外一推:“往不死树森林引。”
顾慎踉跄一步,回头冷笑:“帝渊,你也就这点胆子。”
“等你见识了陌尘的剑再来说我。”帝渊“砰”地关上了沉重殿门。
顾慎啐了一口,脸上那点伪装的和善瞬间剥落。
眼看魔物逼近,他眼珠一转,猛地扯乱衣袍,狼狈地朝着不死树森林方向“逃”去,边逃边惊恐大叫。
森林迷宫入口,结界光华流转。
“谁?”守卫厉声喝问。
“快开结界,我是顾慎。
有要事求见族长。”顾慎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守卫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转身去禀报。
议事殿内,顾以安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他盯着被带上来的顾慎:“顾长老?何事?”
“族长。”顾慎一脸“庆幸”,“我被魔物追杀,慌不择路逃到这里,没想到是老朋友的地盘…”
“老朋友?”顾以安声音冰冷,“你害陌尘至此,还有脸提‘朋友’,你就是个叛徒。”
顾慎脸上那点恭敬瞬间褪去,换上一种狡黠的阴冷:“呵,看来顾族长都知道了。”
他自顾自走到旁边椅子坐下,慢悠悠端起一杯冷茶:“你这族长,当得可真够失败的。”
“放肆!”顾以安一掌拍在桌上。
“会发火了?”顾慎讥讽地笑:“让我猜猜…是因为顾陌尘给你壮胆了?”
“不准打他主意。”
“又不是你亲生的,紧张什么?”顾慎轻呷一口茶:“不如让我也猜猜…你胆子怎么突然肥了?因为他?他到底是谁?值得你豁出命去保?”
“陌尘他…”
“别以为攀上君笙少主就万事大吉。”
顾慎打断,声音陡然转厉:“天神无情,他们的缘分注定是孽缘。
君笙最终只会亲手毁了他。”
顾以安霍然起身,周身灵力涌动。
“想动手?”顾慎嗤笑,稳坐如山:“我乃天道碑,你杀得死么?”
他目光扫过坚固的结界:“这结界…啧啧,在少主那儿偷学了不少好东西吧?
关了他二十年,连‘月落神术’的皮毛都没教,他这身通天本事…哪来的‘机缘’?”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字字如刀:
“说到底,还是你贪心。
你说,要是让君笙少主和神君知道你不死树族的真正图谋是让他集齐三大神器,吞噬少主的空间神力…
少主会不会亲手剐了他?”
“你血口喷人。”顾以安脸色煞白。
“血口喷人?”顾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
他盯着顾以安闪烁的眼神,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不过嘛,少主现在确实被迷得神魂颠倒,你是不是觉得…快成功了?”
顾以安胸口剧烈起伏:“你到底要什么?”
“爽快。”顾慎放下茶杯:“两件事。
第一,让你族人定期献出本体本源,供魔巫族修炼,助他们抵御魔物;
第二,城中被魔气侵染的修士,全杀了,一个不留。”
“不可能。”顾以安断然拒绝:“我族仅存三百余人,你这是要我们灭族。”
“不同意?”顾慎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那就现在灭族。”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掐出一个诡异法诀。
“呃啊——!”
殿外,凄厉的惨嚎瞬间炸开,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顾慎,你卑鄙无耻。”顾以安目眦欲裂。
“对,我就是小人!”顾慎狞笑,手指法诀未松,族人的哀嚎就是他的伴奏:“不想看着顾陌尘被他的‘少主’千刀万剐,就乖乖听话。”
他欣赏着顾以安绝望扭曲的脸,心满意足地收了法诀,惨嚎声戛然而止。
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顾以安,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殿死寂。
顾以安瘫坐在冰冷的石椅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族长…”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红着眼眶冲进来:“族人的命都在那恶魔手里,我们去找公子,公子一定有办法。”
“公子去了魔界深处…来不及了…”顾以安声音沙哑。
“难道就等死吗?等灭族吗?”少年激动地喊:“公子回来看到什么都没了…会是什么感觉,会崩溃吗?”
顾以安看着少年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闭了闭眼,终于艰难吐出一个字:“去找他,小心…别让任何人看见。”
“是!”少年眼中燃起希望,重重点头。
子时,森林边缘。
少年身影如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结界,朝着魔界方向疾奔。
刚冲出大峡谷的阴影地带,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想去给顾陌尘报信?”
少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僵硬地回头,顾慎那张苍老而阴森的脸,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索命厉鬼。
“没门。”顾慎宽大的袖袍随意地一挥。
少年连一声惊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砾,瞬间化为一片飞扬的尘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冰冷的夜风里。
“来一个我灭一个,倒要看看顾陌尘到底要不要主动交出神器。”
顾慎面无表情地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盘膝而坐:不能坐以待毙,去会会这个顾陌尘公子。
顾慎枯瘦的手指在袖中飞快掐算,浑浊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闪:“找到了。”
同一时刻,神君殿内。
今朝指尖凝聚幽光,一道与他形貌相同的虚影分裂而出。
“去找有苏月尘,”他声音冰冷:“告诉他,要不要合作。”
月云星,山泉叮咚,绿意盎然。
君笙皱着眉,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眼前歪歪扭扭的小木屋:“陌尘,这玩意儿…也太丑太简陋了吧?
我们这么多人,塞得下?”
顾陌尘正弯腰捡拾地上的枯枝,闻言头也没抬:“月尘以前随手搭的。嫌挤?自己动手,盖个大的去。”
“得嘞!”墨池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踮着脚好奇地四处张望:“公子尘,我先去那边林子转转,不用管我。
我皮糙肉厚,树杈子上都能睡。”
说完,不等回应,人已经像只灵活的猴子,窜进了茂密的树林深处。
“嗯,”顾陌尘这才直起身,对着墨池雨消失的方向叮嘱了一句:“待会儿记得回来吃饭。”
“吃饭?”墨池雨的声音远远飘回来,带着十足的诧异:“公子尘,你修为下跌了?”
“没有,”顾陌尘平静地解释:“我有两个凡人弟子,就偶尔陪他们吃顿饭。”
“哦哦,懂了。”墨池雨的声音很快被林涛淹没:“等会儿传音叫我。”
一旁的有苏月尘立刻凑上前,狭长的狐狸眼弯起,带着几分讨好:“小陌,走了这么久累不累?
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膀捶捶腿?
我的手艺可好了。”
他话音未落,君笙猛地横插过来,肩膀狠狠撞开月尘:“死狐狸。
滚一边去,伺候他也轮不到你。”他瞪着月尘,眼神像刀子。
月尘脸色一沉,身后瞬间展开九条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狐尾,强大的妖力激荡开来:“君!笙!想打架是吧?”
剑拔弩张之际,顾陌尘却像没看见,悄无声息地转身,径自朝不远处月牙形的湖边边走去。
君笙立刻收了气势,狠狠剜了月尘一眼,快步追上去:“陌尘,等等我。
要不要我去接小八小九过来?”他声音放软,带着点讨好。
顾陌尘在清澈的湖水边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指了指眼前开阔的空地:“你不是嫌木屋小又简陋吗?
喏,地方给你腾出来了,自己动手,在这月泉湖边盖个宫殿如何?”
君笙眼睛一亮,下巴微扬:“小意思,看我的。”
他手指凌空一点,神秘的空间之力如同流动的丝绸,瞬间勾勒出庞大宫殿的虚影框架,砖石瓦砾凭空出现,叮叮当当地开始自动垒砌。
顾陌尘看着忙碌起来的君笙,转头对还气呼呼甩着尾巴的月尘说:“月尘,你去趟仙宫,去白川那里,把小八小九接过来。”
正在操控空间之力的君笙动作猛地一顿,霍然回头:“陌尘?你怎么知道小八小九在白川那儿?”他眼神锐利,带着探究。
顾陌尘依旧望着平静的湖面,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猜的。”
“……”
君笙盯着他的侧脸,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宫殿的构建正到关键处,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疑问继续施法。
月尘得了指令,尤其是看到君笙那吃瘪的表情,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九条尾巴得意地晃了晃:“行,我这就去。”
白光一闪,原地已没了他的踪影。
仙宫深处,丹房药香弥漫。
白川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流光溢彩的仙草投入丹炉,炉火映着他清俊专注的侧脸。
“砰!”
丹房的门被一股大力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白川手一抖,仙草差点掉进炉灰里。他蹙眉抬眼,只见有苏月尘抱着手臂,大剌剌地靠在门框上,九条尾巴张扬地铺在身后。
“月尘公子?”白川语气冷淡:“你来做什么?”
月尘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少废话,小八小九呢?
小陌让我来接人。”
白川眼神微凝,放下手中的玉铲,走到一旁的水晶盆边慢条斯理地净手:“公子他回来了?”
他擦干手,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让你来接?公子人呢?”
“他在月云星等着呢。”月尘不耐烦地催促,“快点,把人交出来。”
白川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丹房里只剩下炉火哔剥的轻响。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月云星?他倒是会挑清静地方。小八小九在我这儿很好,不必公子费心。”
月尘的狐狸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九条尾巴缓缓竖起,妖力开始翻涌:“白川,别给脸不要脸。
小陌要的人,你扣着不放?想打架?”
白川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光晕,丹房的温度骤然下降,与月尘炽热的妖力无声碰撞。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川见状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八小九出来。”
两位少年从里面走出,高兴的说道:
“是不是师尊回来了?”
月尘招了招手:“跟我走。”
小八喜极而泣:“就知道师尊没有那么容易死,太好了。”
三人走后,白川摇头说道:“一个两个都这样,不懂礼数,门坏了又不赔。”
三人行走中,突然今朝拦住月尘的去路说道:“月尘,聊聊。”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别挡路。”月尘义愤填膺的说道。
小剧场
月尘:小陌,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那么多罪。
无名:当初他要是不走,和我待在一起,也不会招惹那么大的因果。
公仪尘:从前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后悔也晚了。
顾陌尘:我到底是谁?
君笙:是我的小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