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员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说着壁画中符咒与古人祈福的关联。
苏沅却没太听进去,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奶茶杯。
刚才那股阴寒气息虽已消散,但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看这幅壁画上的符咒,线条和你之前说的好像有点像。”周凌阳的声音拉回了苏沅的注意力。
他指着展柜里一幅临摹的敦煌符咒壁画,眼神里满是好奇,丝毫没察觉周围的异样。
苏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壁画上的符咒用朱砂绘制,线条遒劲有力,确实和师傅教她的入门符咒有几分相似。
她刚想开口解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拐角处,一道米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和周凌阳身上——是梁静。
梁静今天穿了条和上次聚餐时相似的连衣裙,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差了,眼下的青黑几乎遮不住,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她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和敌意,完全没有平时的温和模样。
苏沅心里瞬间明白了。
梁静是跟踪他们来的,恐怕是南宫奉察觉到她对周凌阳的“保护”,怀疑她的身份,才让梁静过来打探情况。
“梁静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周凌阳也看到了梁静,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笑着挥手打招呼,“这么巧,你也来看敦煌特展吗?”
梁静听到周凌阳的声音,才收敛了眼底的敌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着他们走过来:“嗯,我听说这里有特展,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你们也是一起来的吗?”
她的目光在苏沅和周凌阳之间来回扫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对,我之前跟阮学妹提过对敦煌壁画感兴趣,就约她一起来了。”周凌阳没多想,如实回答,还笑着补充了一句,“阮学妹对壁画里的符咒也很有研究,刚才还跟我聊了不少呢。”
苏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梁静的反应,看到她听到“符咒”两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握着包的手又紧了紧。
看来南宫奉不仅怀疑她,还跟梁静提过符咒的事情,让她特意留意。
“是吗?”梁静笑了笑,语气却有些僵硬,“我对符咒不太了解,就是觉得壁画挺好看的。你们刚才在看哪幅画?我也想看看。”
她说着,就往周凌阳身边凑了凑,有意无意地隔开了苏沅和周凌阳之间的距离。
苏沅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
梁静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可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南宫奉的棋子,连自身都难保。
她没拆穿,只是往后退了退,笑着说:“我们刚才在看那边的《反弹琵琶》,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好啊。”梁静点头答应,却故意放慢脚步,跟周凌阳聊起了学校的事情,时不时还会问一些关于周凌阳的喜好,完全把苏沅晾在一边。
周凌阳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流,还以为梁静只是单纯的热情,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苏沅跟在后面,目光却始终留意着梁静周身的黑气。
那层黑气比上次更浓了,甚至隐隐透着南宫奉的气息,看来南宫奉虽然没现身,却一直在通过绑定感应着梁静这边的情况,恐怕还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走到《反弹琵琶》壁画前时,梁静忽然转头看向苏沅,笑着开口:“阮学妹,你跟周学长好像很熟啊,平时在学校经常一起玩吗?”
苏沅心里一动,知道她是在打探自己和周凌阳的关系,笑着回答:“没有,学长人很好,还帮我解答过建模大赛的问题。”
她刻意强调了建模大赛,把两人的关系限定在学长学妹和学习交流的范围内,不给梁静更多猜忌的空间。
梁静听到这话,眼底的敌意才淡了几分,却还是没放松警惕,目光依旧时不时地落在苏沅身上。
过了一会儿后,梁静盯着壁画看了半晌,指尖反复摩挲着包带,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勉强笑了笑:“这幅画确实挺好看的,不过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目光又快速扫了苏沅一眼,那眼神里的警惕还没完全褪去,像是在确认什么。
周凌阳有些意外:“不再多看看吗?后面还有好几幅很有名的壁画呢。”
“不了,下次再来吧。”梁静摆了摆手,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微风,连告别都显得格外仓促。
苏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展厅拐角,眼底的平静瞬间褪去。
梁静走得这么急,大概率是要去跟南宫奉汇报情况,看来南宫奉对她的怀疑比想象中更重。
“梁静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周凌阳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感觉她好像有心事,而且……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苏沅收回目光,迅速调整好表情,笑着打哈哈:“可能是她真的有急事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咱们继续看展吧,我还想看看前面那幅《飞天图》呢。”
她刻意转移了话题,不想让周凌阳察觉更多异常——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周凌阳没再多想,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相机,走到《飞天图》前认真拍照。
苏沅跟在他身边,看似在欣赏壁画,实则用阴阳眼悄悄扫过展厅的各个角落。
刚才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在梁静离开后也跟着消散了,看来南宫奉确实是借着梁静的视线观察他们,如今梁静走了,他自然也暂时撤了监视。
“你看这个飞天的姿态,好像真的要飞起来一样。”周凌阳指着壁画上的飞天,语气里满是赞叹,还侧过头想跟苏沅分享自己的感受。
却见她正盯着壁画角落的符咒发呆,“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苏沅回过神,指着符咒的线条解释:“你看这里的转折,其实藏着古人对驱邪的祈愿,这种线条走势在很多古符咒里都能看到,是一种很经典的画法。”
她说得认真,既符合自己对符咒有研究的设定,又不会暴露太多玄门的秘密。
周凌阳听得入了迷,还拿出手机拍下符咒,笑着说:“没想到一幅壁画里还有这么多学问,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能看出点门道了。”
他看着苏沅的眼神里满是欣赏,之前心里的那些“误会”,又悄悄加深了几分。
他觉得苏沅不仅聪明,还懂得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跟她在一起总能发现新的乐趣。
两人又在展厅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临近闭馆才离开。
走出美术馆时,夕阳已经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
周凌阳看着身边的苏沅,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今天……谢谢你能来看展,我玩得很开心,下次如果有新的展览,我还能约你一起去吗?”
苏沅愣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和微红的耳尖,心里忽然意识到——周凌阳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出于保护才跟他走近,却又怕说清楚后,周凌阳会放松警惕,反而给南宫奉可乘之机。
最终,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
周凌阳听到答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苏沅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悄悄叹了口气——这场因“保护”而起的靠近,似乎已经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