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何府时,天已近午时。
何老爷闻讯早已在庭院等候,见两人押着狼狈不堪的沈砚与被镇妖符压制的鼠妖。
他脸色骤变,连忙上前询问:“两位高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何老爷,进屋再说。”澹台明月言简意赅,提着鼠妖径直走向何婉清的内殿。
苏沅押着沈砚紧随其后,灵气绳索依旧捆着他的手脚,让他无法挣脱。
内殿中,何婉清仍在昏睡,脸色虽比之前好了些,却依旧苍白。
澹台明月走到床前,长剑归位化作拂尘,他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阳气,轻轻点在何婉清的眉心。
阳气缓缓渗入,何婉清的睫毛轻轻颤动,片刻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她声音微弱,眼神还有些涣散。
何老爷连忙递上水杯,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缓过神后,何婉清看到殿内的情景,尤其是被捆在一旁的沈砚和瘫在地上的鼠妖,眼中满是疑惑:“这是……怎么了?”
苏沅走上前,将黑风洞内听到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从鼠妖因记恨她推行公平交易而怀恨在心,到沈砚因贪念与不甘被蛊惑,两人合谋种下噬灵印,意图夺取何家产业、夺取她的生机灵气,一一细说分明。
随着苏沅的讲述,何婉清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眼神从疑惑转为难以置信,再到深深的失望与痛心。
她转头看向沈砚,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沈砚,她说的……都是真的?”
沈砚不敢看她的眼睛,头埋得极低,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那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为什么?”何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泛起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我待你不薄,何家的生意你可参与,家中事务你可做主,我从未因你是上门女婿而轻视你分毫!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口只要合乎情理,我何曾吝啬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想起两人成婚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在外奔波生意时,他在家中打理内务的温柔体贴,想起自己生病时,他衣不解带的照料——原来这一切,都是伪装!
那温柔背后,藏着的竟是如此肮脏的贪念与算计。
“还有你!”何婉清转头看向鼠妖,眼中满是愤怒,“我念你修炼不易,给你机会在药材铺做账房先生,待你如常人,你却因一己私欲,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我!人妖和平共处,从来不是让你们这样为非作歹、残害他人的!”
鼠妖被镇妖符压制,动弹不得,却依旧嘴硬:“何婉清,你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断我财路,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财路?”何婉清气得浑身发抖,“你暗中克扣药材、以次充好,坑害的是两族百姓!我推行公平交易,是为了让更多像你一样的妖修能安稳生存,你却不知感恩反倒恩将仇报!”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失望与伤心几乎要溢出来。
何老爷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怒斥沈砚:“白眼狼!我何家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澹台明月见状,轻声开口:“何小姐,保重身体,这两人作恶多端自有处置之道,不必为他们伤了心神。”
苏沅也上前安抚:“何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善恶终有报,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何婉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擦干眼角的泪光,看向何老爷:“爹,将沈砚交给官府按律处置,至于这鼠妖交给妖族长老,让他接受妖族的惩罚,也好让其他妖修引以为戒。”
她的声音虽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经历了这场背叛与伤害,这位强势的何小姐,虽心中满是伤痕,却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何婉清的决定掷地有声,没有半分犹豫。
何老爷虽心疼女儿遭遇背叛,却也认可她的处置,当即吩咐家丁将沈砚押往官府。
临行前,沈砚望着何婉清的背影,眼中满是悔恨与哀求,却只换来她决绝的转身。
这段掺杂着欺骗与算计的婚姻,终究以和离书的签下画上了句号。
官府查明真相后,以“合谋害人、意图侵吞家产”为由,将沈砚判了流放之刑,昔日温文尔雅的上门女婿,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另一边,澹台明月与苏沅带着被镇妖符压制的鼠妖,前往清河镇驻守的妖族长老府。
长老府坐落于城西妖族聚居地中心,青砖黛瓦间透着妖族特有的灵气纹路,一位白发苍苍、耳后露着狐耳的老者早已等候在府中——正是青丘派来监管人妖和平事务的狐族长老。
“澹台道长,玉姑娘,辛苦二位了。”狐族长老拱手行礼,目光落在鼠妖身上时,眸色一沉,“此獠竟敢破坏人妖和平,用阴邪手段残害人类,实乃妖族之耻!”
鼠妖此刻没了往日的嚣张,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仍想辩解:“长老,是何婉清断我财路在先,我才……”
“休要狡辩!”狐族长老厉声打断他,“人妖和平共处,靠的是互守底线、公平相待,而非尔等投机取巧、伤天害理!何小姐推行公平交易,惠及的是两族百姓,你却因一己私欲恩将仇报,按妖族律法当废去修为,打入锁妖塔面壁百年!”
话音落下,两名妖兵上前,押住鼠妖就要离去。
鼠妖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却终究难逃惩罚,被拖拽着消失在府中。
处置完鼠妖,狐族长老再次向两人致谢:“多谢二位及时揭穿阴谋,既救了何小姐性命,也保住了清河镇的和平局面,涂山公主若知晓此事,定会感念二位的功劳。”
苏沅笑着摆手:“长老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澹台明月也微微颔首:“维护人妖和平,本就是分内之事。”
离开长老府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清河镇的街巷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人妖混杂的街道上依旧热闹,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和睦景象。
苏沅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泛起暖意:“这样的和平真好。”
澹台明月侧头看向她,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轻声道:“只要心存善念,人妖两族,终能长久共处。”
两人并肩走着,晚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吹动了苏沅鬓边的碎发。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忽然觉得,这位清冷出尘的道长,其实也有着一颗温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