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湿冷裹着年味儿漫进街巷，红灯笼挂满老街区的屋檐，炸糖糕的甜香混着潮湿的空气飘得很远。
言母每天早出晚归，忙着收尾年前最后几个案子，常常是苏沅睡醒时她已经出门，睡前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来。
苏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空旷，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画笔在画纸上滑动的沙沙声，能驱散些许寂静。
她坐在窗边的画架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画纸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这次她画的是北方的雪景。
画面里，封家小院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封雅正蹲在院子里堆雪人，封母站在门口笑着拍照，封父和封琰并肩站在廊下，手里捧着热茶杯，目光温柔地落在雪人身上。
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描绘得格外细腻，连封琰围巾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沉浸在画境里的苏沅完全忘了时间，也没留意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几条信息。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封琰哥”的名字，她才猛地回过神，指尖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有些慌乱地接起视频。
“在画画？”视频那头，封琰的笑容温柔，背景是他的书房，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发了三条信息你都没回，我就猜到你肯定又画得入迷了。”
苏沅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边缘：“抱歉，我没看到信息……画得太投入了。”
“没事。”封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满是宠溺，“画的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心跳加速，苏沅咬了咬唇，慢慢把手机镜头转向画架。
当北方小院的雪景出现在屏幕里时，封琰的眼神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这是我们家的院子？画得真像，连小雅堆的那个歪鼻子雪人都一模一样。”
“我凭着记忆画的，可能还有点不像……”苏沅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腼腆，手指指着画面里的封琰，“这里，我总觉得没把你的样子画好。”
“已经很好了。”封琰看着画面里的场景，又看向屏幕里的苏沅，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你把我们家的样子记在心里，我很高兴。”
苏沅抬头看向屏幕，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更烫了。
她拿着手机，慢慢移动镜头，给她看画里的每一个细节：“这个是封阿姨，她那天穿的就是这件红色的外套；这个是封叔叔，手里的茶杯还是你送他的那个……”
封琰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视频里没有过多的话语，却有着说不尽的默契。
阳光透过屏幕，仿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甜蜜。
挂了视频后，苏沅看着画纸上的雪景，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拿起画笔，在画面的角落添上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浅粉色外套的自己，正站在封琰身边，笑着看向那个歪鼻子雪人。
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城市里处处洋溢着年味。
苏沅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安稳，偶尔约上中学时的好友，踩着青石板路逛年货市集，指尖划过红彤彤的春联和福字，听好友叽叽喳喳分享近况，嘴角始终扬着笑意。
更多时候，她还是偏爱独自抱着画板去写生。
选一处临河的老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流淌出黛瓦白墙映在河中的倒影。
偶尔有乌篷船缓缓驶过，激起圈圈涟漪，她便立刻抬手，用细腻的笔触定格这份灵动。
画累了，就抿一口温热的碧螺春，看岸边行人来来往往，心里满是平和。
无论出门或是在家，她总能抽出时间和封家联络。
和封雅视频时，小姑娘总爱捧着手机炫耀新衣服，或是抱怨封琰管着她不让吃太多零食，苏沅笑着听着，偶尔插几句话，画面里满是热闹的欢喜。
和封琰聊天则更显温柔，有时是语音分享写生时遇到的趣事，有时是深夜发来刚画好的作品照片。
他总会耐心点评，从光影到构图，字字句句都透着用心，末了总会加一句“照顾好自己，等我过去”。
除夕夜的暮色刚漫过窗棂，言家的厨房就飘出了浓郁的香气。
苏沅系着围裙，跟着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翠绿的青菜焯水沥干，金黄的炸鱼外皮酥脆，喷香的红烧肉在砂锅里咕嘟冒泡。
还有她特意学着做的北方饺子，一个个圆润饱满，在案板上排得整整齐齐。
“你包的饺子，褶子越来越熟练了。”言母颠了颠炒锅，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她平日里雷厉风行，唯有此刻卸下了律师的干练，多了几分寻常母亲的温情。
“封阿姨教我的，说这样包不容易露馅。”苏沅笑着捏紧最后一个饺子的褶子，指尖沾了点面粉，在鼻尖上蹭出一小团白，惹得言母失笑，伸手帮她擦去。
餐桌上很快摆满了菜肴，暖黄的灯光洒在精致的餐具上，映得母女俩的脸庞格外柔和。
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偶尔夹一筷子对方爱吃的菜，简单的叮嘱里满是关心。
饭后，言母泡了杯浓茶，转身走进书房，她还有几份卷宗需要梳理，即使是除夕夜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苏沅收拾好餐桌，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打开画本，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封琰哥”三个字跳动着，带着满满的暖意。
她立刻接起视频，封琰温和的笑容瞬间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封家灯火通明的客厅，隐约能听到电视里的春晚声音。
“新年快乐，希希。”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穿过屏幕，仿佛就在耳边。
“新年快乐，封琰哥。”苏沅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一个身影猛地凑到镜头前。
封雅举着手里的红包，大喊：“希希！新年快乐！我哥念叨你一晚上了！”
“小雅！”封琰无奈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眼底却满是宠溺。
封雅吐了吐舌头，干脆坐在哥哥身边，抢过话题跟苏沅叽叽喳喳聊起来。
一会儿说自己收了多少红包，一会儿抱怨电视节目不好看，还非要展示自己新穿的红色羽绒服。
苏沅笑着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屏幕角落里的封琰身上。
他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浓墨，偶尔在封雅说得太激动时，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慢点儿说。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慢慢流逝，春晚的倒计时声渐渐响起。
封雅跟着电视里的节奏，拉着封琰一起倒数：“十、九、八……”
苏沅也忍不住跟着轻声数，指尖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两端的身影，仿佛跨越了千里距离，紧紧依偎在一起。
“三、二、一！新年快乐！”当零点的钟声敲响，窗外响起零星的鞭炮声，封雅兴奋地大喊。
封琰则看着苏沅，眼神格外认真：“希希，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万事顺遂。”
苏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抬头看向屏幕里的他，眼底泛起晶润的光泽，用力点头：“新年快乐！”
屏幕里，封雅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新年愿望。
屏幕外，苏沅看着封琰温柔的目光，嘴角忍不住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