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花园。
当黑色的辉腾缓缓停在一座堪称庄园的别墅前时，江宇才终于明白，秦江雪口中的“家”和自己理解的“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这里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巨大的锻铁门后，是精心修剪过的宽阔草坪和一条能容纳两辆车并行的私家车道。主建筑在远处，灯火通明，典雅而庄重，散发着沉甸甸的财富气息。
司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江宇走下车，秦江雪已经等在了门口。
她今天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一身素雅的米白色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平日里那种生人勿近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但这份柔和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来了。”她主动开口。
“你这地方……挺别致啊。”江宇环顾四周，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导航出错了，给我导到哪个皇家园林来了。”
秦江雪没有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领着他往里走。
“进来坐吧。”
别墅内部的装潢是新中式风格，昂贵的红木家具与现代简约的设计完美融合，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每一件摆设，小到一只茶杯，大到墙上悬挂的画作，都透着两个字：讲究。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送上两杯热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沉静。
“今天这么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江宇端起茶杯，率先打破了沉默。
秦江雪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一面墙壁前，那里挂着一幅色彩绚烂的当代油画。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她问。
江宇瞥了一眼。
凭借着系统赋予的鉴宝能力，他瞬间就看出了这幅画的来历。当代着名画家赵无言的封笔之作，《星河》，市场价值在一千万左右。
“好画。”江宇言简意赅。
“是好画。”秦江血轻轻抚摸着画框，“我花了三千万才拿到手。”
三千万。
这个数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和说“一百块”没什么区别。
“但它马上就要派不上用场了。”她转过身，一贯平静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烦躁。
“到底怎么了？”江宇放下茶杯，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为了我家族集团下一步在文旅地产的布局，我需要争取一位关键人物的支持。”秦江雪坐回沙发上，“这个人，就是刚才的谢海山。”
谢海山。
这个名字江宇没听过。
“他虽然退休了，但很有权势，现在还是国内顶级的古书画收藏家和鉴赏家。”秦江雪解释道，“他哪怕在文化圈的人脉和影响力，是我们项目成功的关键。只要他能点头，后续所有的审批和资源对接，都会一路绿灯。”
江宇了然。说白了，就是行业里的泰山北斗，镇山之神。
“所以，这幅画就是你为他准备的礼物？”
“没错。”秦江雪点头，“谢海山下周三会在江城举办一个私人鉴赏会，只邀请了少数几个人。这是我唯一能接近他、并和他建立私人联系的机会。这幅《星河》，就是我准备的敲门砖。”
“听起来计划很完美。”
“完美？”秦江雪自嘲地笑了笑，“本来是。直到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个消息。”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
“我的老对手，葛家的葛书蕾，也拿到了鉴赏会的请柬。”
葛书蕾？就是之前在卜勇山那里的，那个一大家族，葛家的千金。
江宇脑中迅速闪过一些信息。
葛家和秦家在好几个领域都是直接的竞争对手，两家的继承人更是从小斗到大。
“她也想争取谢海山？”
“我们两家在争同一个文旅项目，谢海山是决定天平倒向哪一方的唯一砝码。”秦江雪揉了揉眉心，“问题不在于她也去了，而在于她准备的礼物。”
江宇静静地听着。
这才是重点。
“谢海山这个人，痴迷古书画，尤其是宋元时期的山水真迹。对当代的艺术品，他虽然也懂，但从不入眼。”秦江雪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我这幅《星河》价值三千万，但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一张有年代的废纸。”
“而葛书蕾……”秦江雪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放出风声，说她为卜老准备了一份能让他‘大吃一惊’的礼物。根据我的线报，很可能是一幅宋代名家的画作。”
江宇懂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投其所好。
秦江雪像一个用功的学生，虽然考了九十分，但题目要求的是一百分，九十分和零分没有区别。而她的对手，葛书蕾，直接拿到了标准答案。
在谢海山那种级别的藏家面前，拿一幅现代画去敲门，无异于在一个顶级剑客面前耍一套广播体操，不是不行，是贻笑大方。
“所以，你现在需要一份比葛书蕾更对谢海山胃口的礼物。”江宇总结道。
“对。”秦江雪坦然承认，“一份能让他震惊，甚至让他欠我人情的礼物。只有这样，才能把葛书蕾彻底压下去，让项目的天平向我们倾斜。”
她看着江宇，这也是她今天找他来的原因。这个男人总能创造奇迹，无论是赌石，还是买楼。
“但绝世的古书画真迹，都是国宝级的，要么在博物馆，要么在顶级藏家手里秘不示人，有价无市。短短几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秦江雪的声音里满是颓然。
这是她第一次在江宇面前，流露出这种近乎无解的困境。
强如天海集团的继承人，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同样有钱也办不到的事情。
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
江宇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系统升级后的新功能【牛皮的连锁反应】。
宿主实现的某个吹牛行为，将有概率触发相关的、更大利益的连锁事件。
自己刚刚吹了一个“四亿买楼”的牛，并且实现了它。这个“牛皮”的连锁反应会是什么？
一位意想不到的租客？
这是系统给的提示。
但现在，似乎有另一个更直接、更紧急的需求摆在面前。
谢海山……古书画……
江宇的鉴宝能力，是全领域的。古书画，自然也在其中。
缺的，只是一件东西。
一件足以让那个叫谢海山的老头儿都为之震动的绝世真迹。
去哪弄？
买？来不及了。
那……就只能靠吹了。
每日八百万的纳税额度，足够让一个惊天动地的牛皮变成现实。
看着秦江雪那张写满焦虑的俏脸，江宇忽然觉得，这个忙，他帮定了。
他慢悠悠地喝完杯中的茶，然后把杯子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现代画不行，那就送古画好了。”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秦江雪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江宇，我不是在开玩笑。宋元时期的古画真迹，哪是说有就有的？比你买那层楼都难。”
“那是对别人而言。”
江宇站起身，走到那幅价值一个亿的《星河》面前。
他看着画，话却是对秦江雪说的。
“区区一幅宋代名家的画作，就能让她葛书蕾觉得稳操胜券了？”
江宇嗤笑一声。
“格局太小了。”
秦江雪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她疑惑地看着江宇的背影。
“你……什么意思？”
江宇转过身，对上她探寻的视线。
“我的意思是，要送，就送一幅能让那个叫谢海山的老头儿，当场跪下来叫祖宗的画。”
“那样的画……根本不存在。”秦江雪下意识地反驳，她觉得江宇疯了。
江宇却笑了。
他走到秦江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只需要告诉我，东西什么时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