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那块金属残片还在微微发烫，江小川盯着它，手指无意识地在收银台上画了个半圆。他刚想伸手去拿扇子地图，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啪”地闪了一下。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打鼓，又像某种引擎在预热。
他眉头一皱，顺手关掉了音响里还放着的《难忘今宵》。音乐一停，整个店瞬间安静下来，连风扇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静默中，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身穿红黑相间演出服的男人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金属管，前端冒着幽蓝火苗。
“北境影手！”那人声音沙哑，眼神狂热，“你藏不了了！”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抖，火焰喷涌而出，呈扇形扫过货架。几包薯片当场炸开，泡面箱瞬间焦黑，热浪扑到脸上，带着一股烤糊的香精味。
江小川往后一仰，险险避开火舌，后背贴上冷藏柜，冷气透过t恤渗进来，让他脑子清醒了一瞬。
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高温危险，建议用流云步法避险。】
“你早不说晚不说，非等火烧眉毛才提醒？”他一边腹诽，一边脚下发力，整个人像踩在油面上似的滑了出去。
左转、斜跨、贴身绕过外卖箱，再借力推车反弹——他的动作不快，却总能在火焰即将吞噬的前一秒挪开，留下一串焦痕，偏偏连头发丝都没烧着。
那人越打越急，火焰覆盖范围越来越大，几乎封死了所有出口。他狞笑着逼近：“躲？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江小川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店内。灭火器太显眼，搬出来就是暴露反应能力；拖把水桶离得太远，来不及；至于手机……报警也得活着接通才行。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冷藏柜最底层——那里还剩最后一份待送外卖：冰镇酸梅汤，玻璃瓶装，外层结着细密水珠。
他假装慌乱地扑过去，一把抓起瓶子，对着火焰就泼。
“哗——”
淡红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迎面砸向喷火者。
对方冷笑：“一杯饮料就想灭火？找死！”
可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酸梅汤泼上脸的瞬间，那股灼热感骤然冻结。不只是脸，整条喷火管都被一层白霜迅速包裹，火焰“噗”地熄灭，而他的身体也开始泛白，皮肤表面凝出细密冰晶。
“我……我怎么……”他低头看自己颤抖的手，话没说完，整个人已彻底被冰封，从头到脚，定格在张嘴咆哮的姿态，连睫毛上都挂着霜花。
江小川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投掷姿势，胸口起伏了几下。
“这内力掺得是不是有点多？”他嘀咕，“一瓶汤够冻一头牛了。”
他走过去踹了冰雕一脚，发出“咚”的闷响，稳得很。
“还好没爆瓶，不然平台得扣我押金。”
环顾四周，店里一片狼藉。玻璃碎了一地，货架歪的歪倒的倒，墙上还留着一道焦黑的扇形痕迹，活像谁拿喷枪画了幅抽象画。
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
先把冰雕往角落一推，靠在冷藏柜边上，又从促销堆头拆了块展板盖上去，只露出一双穿着亮片鞋的脚。
“制冷设备突发故障，导致局部结冰。”他自言自语，“顾客误入危险区域，不幸被冻住——嗯，逻辑通顺。”
接着把翻倒的推车扶正，清点外卖单。还好，其他订单都没损毁，尤其是那份送往养老院的八宝粥，保温袋还是热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110，语气瞬间切换成惊恐模式：“喂！警察同志！我这儿出大事了！有个疯子冲进来喷火，结果自己把自己冻住了！对对对，人还活着，就是动不了……你们快来吧，再不来我都怕他化了！”
挂了电话，他转身拉开收银台抽屉，把那张泡过豆浆的地图塞进最底层，又顺手将刚才系统消耗掉的香蕉皮扔进垃圾桶。
窗外，一只麻雀跳上窗台，啄了两下玻璃，飞走了。
江小川坐回椅子，翘起腿，打开外卖平台App，准备看看有没有新订单来冲淡刚才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脑中又“叮”了一声。
【检测到您刚才战斗未跳广场舞，建议补做三遍《最炫民族风》以平衡气血。】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翻白眼，“我刚救人于水火，顺便还保护了国家财产，你就不能给点正能量提示？”
【温馨提示：连续三次拒绝养生建议，将触发强制广播体操播放程序。】
“你威胁我？”
他正要反驳，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声。
抬头一看，一辆黄色外卖电动车停在店外，骑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黝黑结实的脸，正是赵铁柱。
“老江！”赵铁柱大步走进来，左右一瞅，“我刚路过，看见警灯闪烁，咋了这是？谁又来找茬？”
江小川指了指角落：“喏，新来的表演嘉宾，节目叫‘冰火两重天’，演一半卡住了。”
赵铁柱顺着方向看去，展板后露出的亮片鞋晃了晃眼。
“嚯，这造型挺别致啊。”他走近两步，伸手摸了摸冰面，“还挺硬。”
“别碰！”江小川赶紧拦住，“警察马上就到，别破坏现场。”
“哦。”赵铁柱缩回手，忽然鼻子一抽，“等等……这味儿不对。”
“什么味儿？”
“金属锈味。”赵铁柱皱眉，“而且很熟……上次我在地下车库追那个穿风衣的家伙，他就有一股这味儿。”
江小川眼神一凝。
毒蝎的袖扣残片……
他立刻回头看向垃圾桶——香蕉皮还在，但窗台边那块金属碎片，不见了。
“有人来过。”他低声说。
赵铁柱眯起眼：“你是说，这人是冲你来的？不是普通闹事？”
“谁知道呢。”江小川耸肩，“搞不好真是个喝多了的街头艺人，就喜欢边喷火边跳舞。”
赵铁柱不信，还想追问，外面已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来了。”江小川起身，“待会儿你少说话，就说来取餐的，别给我整出‘兄弟接头’那种戏码。”
“放心，我懂。”赵铁柱拍胸脯，“我可是专业骑手，从不打听客户隐私。”
警车停下，两名警察下车走进便利店。
“谁报的警？”其中一人问。
江小川立刻换上一脸惶恐：“我！我叫江小川，这店是我开的。刚才这大哥冲进来，说要烧了我的店，结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结冰了。”
警察看向角落，掀开展板，顿时愣住。
“这……这是液氮泄漏？还是什么新型制冷装置？”
“不清楚，他拿着个喷火器，然后我就泼了杯酸梅汤，他就变成这样了。”
警察怀疑地看着他：“一杯酸梅汤？”
“可能是……特凉？”
另一名警察蹲下检查冰雕，忽然发现其脖颈处有一道细小疤痕，隐约呈蛇形。
他掏出手电照了照，低声对同事说：“这标记……像是‘夜枭’的人。”
江小川坐在收银台后，手指轻轻敲着台面，一下，一下，节奏平稳。
窗外天色渐亮，晨光斜斜切进店里，照在冰雕的脸上，霜层微微反光。
赵铁柱站在门口，手插在裤兜里，拇指悄悄勾出了半截金属护腕。
江小川看了他一眼，摇头。
赵铁柱收回手，咳嗽两声掩饰。
警察还在拍照取证，笔记本上写着：“疑似异能事件，上报特殊案件组。”
江小川低头刷手机，外卖App弹出一条新通知：
【您有一笔订单超时风险，请尽快配送。】
目的地：市立医院神经科。
备注：患者偏头痛发作，请务必准时，家属感激不尽。
他盯着那行字，指尖顿了顿。
然后点了“确认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