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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刘豹兵败被囚,于初冬在晋阳书房中觐见简宇。简宇以生死威慑与招揽承诺迫其臣服,并令张宁施术抽取其一缕魂源封存,彻底掌控其生死。刘豹目睹反抗者被当场魂杀,惊惧臣服。后随简宇至长安,被软禁于宅中严密监控,再无反抗之心。其间,简宇收到刘备将接掌徐州与马腾韩遂联军十余万入侵凉州的紧急军情。

初夏午后的丞相府议事厅,檀香的宁静被彻底击碎。

荀攸带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那“十万火急”、“马腾韩遂”、“十余万铁骑”、“已破陇关”等字眼,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厅内原本略显沉闷的空气。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似乎都凝固了。

刘晔先是一怔,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几滴清亮的茶汤溅出,落在他素雅的衣袍上,洇开一小团深色。他霍然抬头,看向荀攸,又迅速转向简宇,脸上惯有的从容智谋被一层难以置信的惊愕覆盖,眉头紧紧锁起,脱口而出:“什么?陇关已失?西凉军竟如此迅疾!”

荀攸更是气息未平,胸膛微微起伏,他将那插着三根赤色羽毛、代表最高级别军情的告急文书双手呈上,声音带着急促后的沙哑:“丞相,千真万确!军报在此!马超、庞德为先锋,锐不可当,扶风郡已有数县失守,烽火直逼京兆!韩遂所部羌胡骑兵剽悍,安定、北地恐已糜烂!关中风声鹤唳,民心震动!”

他上前几步,将帛书放在简宇案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厅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冰鉴散发的凉气似乎再也无法驱散那从西北方席卷而来的肃杀寒意。侍卫们在廊下虽依旧挺立,但眼神交换间,已充满了凝重与警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简宇身上。这位年轻的丞相,是他们的主心骨,他的反应将决定整个势力的应对基调,甚至关乎存亡。

简宇在听到消息的刹那,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深邃的眼眸中瞳孔微微一缩,握着凉茶茶盏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脸上的线条绷紧,那是一种骤然承受巨大冲击时的本能反应。

陇关被破,西凉铁骑长驱直入,这意味着他刚刚稳定的并州后方尚未完全消化,富庶的司隶核心区域就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一旦京兆有失,长安震动,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将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让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那是巨大的危机感带来的战栗。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紧张与压抑中,就在刘晔和荀攸都以为会看到简宇凝重下令、调兵遣将的严肃表情时,简宇的脸上却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那最初的震惊如同潮水般退去,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甚至……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这个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声清晰可闻的轻笑,随即,这笑声变得洪亮起来,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畅快和……喜悦?

“哈哈……哈哈哈……好!好!来得正好!”

简宇竟然抚掌大笑起来!他放下茶盏,双手拍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议事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骇人。

刘晔和荀攸彻底懵了。

刘晔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仰首而笑的简宇,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

荀攸更是满脸错愕,连急促的呼吸都忘了调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中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不解——丞相这是……急怒攻心,失了方寸?还是说,这噩耗之中,另有他们未能参透的玄机?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足以动摇根基的巨大危机啊!

“丞相?”刘晔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担忧,“您……何故发笑?” 他与荀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眼前的简宇,与他们平日所熟知的那个沉稳如山、智珠在握的丞相判若两人。这笑声,在此刻,显得如此诡异,不合时宜。

简宇的笑声渐渐平息,但他脸上的畅快笑意并未消退,反而转化为一种智珠在握、洞悉全局的锐利神采。他站起身,绕过书案,步履从容地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屏风前。阳光透过竹帘,在他玄色的锦袍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使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中。

他伸出手指,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陇关”的位置,然后向西,划过凉州广袤的区域,再向东,掠过司隶,最终停在“长安”。

“公达,子扬,”简宇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位心腹谋士,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再无半分之前的惊疑,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尔等只见此危机之‘危’,却未见此危机中之‘机’!此非祸事,实乃天赐良机于我!”

他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且问你们,”简宇负手而立,缓缓道,“自我入主长安,奉迎天子以来,虽表面安定,然西凉马腾、韩遂,始终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名为汉臣,实为割据之军阀,乃我心腹之患,亦是朝廷背上之芒刺!我日夜思虑,如何能拔除这根刺,将凉州真正纳入掌控,使西陲安宁,商路畅通,更收西凉精兵悍将为己用,以增实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听得专注的刘晔和荀攸,继续道:“然而,出兵需有名!马腾、韩遂虽跋扈,却未曾公然反叛,朝廷亦曾加封赏。我若无故兴兵讨伐,必遭天下非议,谓我穷兵黩武,排除异己,恐失关东诸镇人心,亦令天子不安。此乃投鼠忌器之局也!”

简宇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州之地,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兴奋:“而今,马腾、韩遂,自恃勇力,竟敢公然兴兵犯境,破我关隘,掠我州郡!此乃明目张胆之叛逆!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天下!”

他猛地转身,面向地图,手臂一挥,仿佛要将整个凉州纳入囊中:“他们这是将征讨的大义名分,亲手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一举解决西凉问题,他们便急不可耐地送上门来!如此‘盛情’,我怎能不喜?怎能不笑?”

刘晔和荀攸听到这里,眼中的困惑和惊疑开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和深思。荀攸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喃喃道:“丞相之意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彻底平定西凉?”

“不错!”简宇斩钉截铁,“此战,我军乃吊民伐罪,奉天子诏讨逆!师出有名,士气可用!天下有识之士,亦能明辨是非!马、韩二人,看似势大,实则各怀鬼胎,联盟脆弱。彼等倾巢而出,正利于我聚而歼之!若其据守凉州险要,反倒需费些周章。”

他走回案前,拿起那封告急文书,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十余万铁骑?哼,虚张声势而已!其中多少是胁从羌胡,多少是乌合之众?马腾、马超勇则勇矣,不过一匹夫之勇;韩遂狡诈,然首鼠两端,岂是同心?我军新得并州之锐,士气正盛,以逸待劳,调度得当,破之必矣!”

简宇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蓝图:“此战若胜,非但可解眼前兵危,更能一劳永逸,将整个凉州纳入版图。西凉大马,天下精兵,尽为我所用!届时,西顾无忧,方可全力东向,与袁绍、曹操等辈,一争这天下气运!”

他再次看向刘晔和荀攸,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故此,马腾、韩遂此番前来,非是灾星,实是给我送来了整合西北、夯实根基的垫脚石!如此天赐良机,自动送上门来,尔等说,我该不该笑?该不该大喜?”

简宇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将笼罩在议事厅内的紧张和阴霾一扫而空!

刘晔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担忧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钦佩,他抚掌叹道:“妙啊!丞相高见,洞若观火!晔愚钝,只见其危,未见其机!如此说来,这确是天赐良机!马腾、韩遂自寻死路,合该丞相成就大业!”

荀攸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斗志的笑容,他深深一揖:“丞相明见万里,智虑深远,攸拜服!方才攸惊慌失措,险些误判形势,实在惭愧!如此,我军当立即筹划,调兵遣将,迎头痛击,毕其功于一役!”

厅内的气氛彻底扭转。之前的窒息感被一种昂扬的战意所取代。冰鉴散发的凉气似乎又重新变得有效,檀香的香气也恢复了宁神的作用,但更浓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决胜信心。

简宇那番将西凉危机转化为天赐良机的论断,如同一阵强风,吹散了刘晔和荀攸心头的大部分阴霾,让两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然而,多年谋士的谨慎与对全局的考量,让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另一个致命的隐患。

刘晔上前一步,眉头虽已舒展,但眼中仍存一丝忧虑,他拱手道:“丞相明鉴,西凉确是可乘之机。然晔心中仍有一虑,如鲠在喉。我军若主力西征,关东空虚,袁本初坐拥河北四州,兵精粮足,其志非小;袁公路盘踞淮南,僭越之心已露;更有那新得徐州的刘备,枭雄之姿,若彼等窥得时机,联兵西向,或趁虚而入,则我腹背受敌,危矣!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荀攸亦点头附和,神色凝重:“公达所虑,正是攸之担忧。袁绍、袁术、刘备,皆非安分守己之辈。尤其袁绍,若知我大军西进,难保不会起觊觎司隶之心。届时,我主力被马腾、韩遂牵制于凉州,东方若有变,则根基动摇,恐有倾覆之险啊!”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图上司隶与兖州、豫州的交界处划过,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厅内刚刚升腾起的昂扬气氛,因这两位核心谋士的担忧而稍稍冷却。这确实是一个现实而严峻的问题,是任何战略家都无法忽视的潜在风险。廊下的侍卫们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禁更加屏息凝神。

面对两位心腹的质疑,简宇并未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嘴角那抹自信的笑意更深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刘晔,带着一种引导式的从容,反问道:“子扬,你方才匆匆而来,言有要事禀报。若我所记不差,你最初欲报之事,并非西凉军情吧?且说说,你原本所为何事?”

刘晔被问得一怔,思绪从对东方诸侯的担忧中被拉回。他略一沉吟,随即想起,自己在得知西凉急报前,确实有另一件重要事情要禀报。他连忙收敛心神,回答道:“丞相提醒的是。晔方才欲禀之事,乃是徐州细作传来密报:徐州牧陶谦,已病重身亡。临终前,他上表朝廷,言辞恳切,请求天子册封刘备接任徐州牧,托付州事。”

这个消息,在西凉危机的冲击下,显得不那么紧迫了,但此刻被简宇特意提起,刘晔和荀攸都不由得心中一动,隐约感觉丞相似乎要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简宇轻轻“嗯”了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踱步回到书案后,并未坐下,而是单手按在案上那份关于陶谦病逝的密报上,目光扫过刘晔和荀攸,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开始了他抽丝剥茧的分析:

“子扬,公达,尔等所虑,确是老成谋国之言。然则,看待天下大势,需如观弈棋,要看清棋子之间的牵制与平衡。”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穿透力。

“尔等担心东方诸侯趁虚而入,却未曾想,他们彼此之间,亦是牵绊重重,欲动而不能动!” 简宇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为他的话语打着节拍。

“先说这新得徐州的刘备。” 简宇将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重重屋宇,看到了徐州的景象,“刘备,世之枭雄也。其人坚韧不拔,善于笼络人心,更有关羽、张飞万人敌为辅佐。陶谦此遗表,可谓正中其下怀,使其得据徐州要地,如虎添翼,势力必然大涨。”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一丝讥诮:“然而,尔等可曾想过,那淮南袁术,对此会作何感想?” 简宇微微侧首,看向荀攸,似在提问,又似在引导。

荀攸若有所悟,接口道:“袁公路自诩四世三公,门第高贵,向来骄横跋扈,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刘备出身织席贩履,在袁术眼中,恐与草芥无异……”

“正是!” 简宇抚掌,肯定了荀攸的判断,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把握关键的自信,“袁术此人,心胸狭隘,骄矜自大,他岂能甘心与一个他眼中的‘织席贩履之徒’平起平坐,共为州牧?更何况,徐州富庶,地处要冲,袁术对徐州早有觊觎之心,如今见刘备轻易得之,其心中之妒恨与不甘,可想而知!”

他顿了顿,让这个判断在刘晔和荀攸心中沉淀,然后继续道:“刘备英雄,得徐州而势大;袁术虽庸,却据淮南而地广兵多。两强相邻,利益冲突,岂能相安无事?即便刘备想韬光养晦,袁术也必会寻衅挑起争端!我所需要做的,并非强行压制,而是——” 简宇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轻轻拨动的姿势,“——顺势而为,推波助澜!”

刘晔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丞相的意思是……?”

简宇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谋略家的深沉与狡黠:“很简单。我们非但不阻止刘备接掌徐州,反而要劝天子下诏,大大方方地批准陶谦的遗表,正式册封刘备为徐州牧!不仅要册封,还要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命他整饬军备,讨伐盘踞青州的曹操,为昔日徐州百姓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刘晔和荀攸皆是心中一震!这一招,可谓高明至极!

简宇接着解释道:“如此一来,刘备便有了扩张的方向,他的目光会首先投向青州的曹操。而曹操,经此前兖州之败,元气大伤,退守青州,实力已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备若要吞并青州,绝非易事,必是一场缠斗。此其一也。”

“其二,” 简宇的笑容愈发深邃,“光有刘备的动向还不够,我们还得给袁术加点‘料’。” 他目光转向荀攸,“公达,你以为,若天子在册封刘备的同时,再下一道诏书,加封袁术为‘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会如何?”

荀攸略一思索,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忍不住击节赞叹:“妙啊!丞相此计,可谓一石二鸟,驱虎吞狼之策!总督徐、扬二州军事?这虚名看似尊崇,实则将袁术的野心彻底点燃!他本就视徐州为囊中之物,得此诏命,更会觉得朝廷(实则是丞相)认可了他对徐州的管辖权,必然会以此为由,向刘备发难!而刘备刚得朝廷正式册封,岂肯轻易相让?双方必然势成水火!”

“不错!” 简宇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徐州、扬州、青州之地,“刘备得诏讨曹,袁术得诏督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他们互相提防、互相牵制,谁还敢、谁还能抽出主力,远涉千里来攻我司隶?若真有谁蠢到如此地步,另一方必会趁其后方空虚,直捣黄龙!这等赔本买卖,袁绍或许短视,但刘备和袁术帐下总有明白人,绝不会行此险招!”

他最后将目光投向北方:“至于袁本初,尔等别忘了,幽州的公孙瓒虽屡遭挫败,然百足之虫,尚能挣扎。袁绍欲南下,必先彻底解决公孙瓒这个后顾之忧。短期内,他无力大举西顾。即便他有心,见徐、扬局势紧张,刘备、袁术皆无暇他顾,他又岂敢孤军深入,授人以柄?”

简宇总结道:“故而,东方诸侯,看似势大,实则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与相互制约的泥潭之中。我只需轻轻拨动几颗棋子,便可让他们自顾不暇,内斗不休。我等西征,后方看似空虚,实则因这相互牵制的局面,比铁壁铜墙更为安全!他们,就是我等西征的最大保障!”

他重新坐回主位,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位谋士:“所以,子扬,公达,现在还担心东方之患吗?”

刘晔与荀攸闻言,先是静默片刻,细细咀嚼简宇话语中的深意,随即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又猛地涌上潮红,那是极度震惊与恍然大悟交织的体现。两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简宇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刘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喃喃道:“……妙!妙啊!丞相此计,已非简单的驱虎吞狼,而是……而是将刘备、曹操、袁术三人,乃至他们背后的徐州、青州、淮南之地,皆置于一盘无法脱身的困局之中!”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勾勒那无形的棋局:“刘备新得徐州,根基未稳,徐州百姓对曹操恨之入骨。朝廷明诏令其讨曹,他若遵行,则必然与曹操再起战端,无论胜败,皆耗其实力;他若阳奉阴违,按兵不动,则必失徐州民心,自毁长城!此乃阳谋,刘备避无可避!”

荀攸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叹服:“更绝的是对袁术的册封!‘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此虚名于袁术,无异于饥渴之人眼前悬肥肉!他本就觊觎徐州,得此诏命,岂会安分?必然会以‘上官’自居,对刘备百般刁难,索求无度。刘备英雄人物,岂肯久居人下,仰人鼻息?双方冲突必不可免!如此一来,刘备东有袁术虎视,北有曹操顽抗,自身陷入泥潭,焉有余力西顾?”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简宇,由衷赞道:“丞相不过轻描淡写两道诏书,便让东方三强相互掣肘,争斗不休。我等只虑其来攻之危,丞相却已布下无形枷锁,令其自困!此等眼光,此等手段,攸……望尘莫及!” 荀攸一向沉稳,此刻却也难掩激动,深深一揖到底。

刘晔亦是躬身,语气无比诚恳:“晔自以为略通谋略,今日方知与丞相相较,犹如萤火之于皓月!丞相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晔五体投地!”

看着两位心腹谋士由衷的敬佩,简宇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平和,他轻轻摆手,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与调侃:“子扬,公达,何须如此谬赞?你二人乃当世奇才,我平日与你们商议军国大事,受益匪浅。今日所言,不过是拾人牙慧,从你们身上学得些许皮毛罢了,哪里当得起‘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这般重誉?莫要折煞我了。”

他这话说得诚恳,但听在刘晔和荀攸耳中,却更是觉得丞相胸怀广阔,谦逊过人。如此惊才绝艳的谋划,竟被他说成是“皮毛”,这反倒更显其境界高远。

刘晔连忙道:“丞相过谦了!此等环环相扣、洞察人心的妙策,岂是寻常皮毛?丞相之智,晔等心服口服!”

荀攸也正色道:“丞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乃我等楷模。攸等能追随丞相,共图大业,实乃三生有幸!”

简宇见二人态度坚决,知他们是由衷佩服,便也不再就此多言,只是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闲言少叙。既然东方之患已不足为虑,我等当全力应对西凉之事。子扬,那两道诏书,便劳你即刻草拟,务求措辞严谨,彰显朝廷恩威。”

“诺!晔必当尽心竭力,尽快呈报丞相过目。”刘晔肃然应命。

刘晔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返回自己的官署,闭门谢客,潜心草拟那两道关乎东方局势的诏书。他深知这两道诏书的分量,字斟句酌,既要体现朝廷的“恩典”与“大义”,又要暗藏简宇所需的挑动与制衡之效。不过半日功夫,两道诏书的初稿便已呈送至简宇案头。

简宇仔细阅看。只见诏书用语堂皇正大,完全符合朝廷规制,对刘备的册封肯定了其仁义与陶谦的举荐、士民的归心,显得合情合理;对袁术的加封则凸显其家世名望,并赋予其“总督”之权,命其协调徐、扬力量讨伐国贼曹操,更是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然而,字里行间那微妙的措辞,尤其是将讨曹的重任与袁术的“总督”职权明确挂钩,已然埋下了未来冲突的种子。

“好!子扬大才,此诏书深得我心。”简宇满意地点点头,将帛书轻轻放下,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既全了朝廷体面,又暗合我等之需。可谓滴水不漏。”

刘晔谦逊道:“丞相谬赞,此乃晔分内之事。全赖丞相运筹帷幄,晔不过略尽笔墨之劳。”

简宇不再多言,起身道:“既如此,我即刻入宫面圣,请陛下用玺。”

皇宫,宣室殿。

虽已是初夏,但殿内仍透着几分清冷。少年天子刘协端坐于御座之上,身形略显单薄,龙袍似乎都有些宽大。他面容清秀,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与其年龄不符的忧郁与谨慎。听闻丞相简宇求见,他立刻宣召。

简宇身着朝服,步履沉稳地走入殿中,依礼参拜,举止恭敬,无可挑剔。

“丞相平身。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刘协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清亮,但语气却十分克制。

“谢陛下。”简宇起身,双手将刘晔草拟的诏书呈上,内侍接过,转呈给刘协。“陛下,徐州牧陶谦病故,临终上表,举荐刘备继任,以安徐州百姓。另有淮南袁术,世受国恩,名望素着。今曹操肆虐青州,为祸地方,臣与诸位大臣议定,当顺势而为,既安徐州,亦彰朝廷讨逆之志。故草拟诏书两道,请陛下御览。”

刘协接过帛书,仔细阅读起来。他虽年少,但经历坎坷,早已不是懵懂无知之辈。他很快便看出了这两道诏书背后的不寻常——同时册封刘备和赋予袁术更大的权力,这显然是简宇的平衡之术。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心跳有些加快。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玉玺,更多时候只是一个必须履行的程序,真正的决策权,尽在眼前这位年轻的权臣手中。

他抬起眼,看向简宇,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但看到的只有深潭般的平静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丞相……此举,可使东方安定否?” 这话问得有些试探,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简宇迎向天子的目光,语气沉稳而肯定:“陛下放心。刘备有仁义之名,得徐州乃顺应民心;袁术世食汉禄,委以重责,正可激励其报效朝廷之心。二人皆乃汉臣,受此皇恩,必当戮力同心,共讨国贼曹操,以安社稷。此乃稳定东方、彰显陛下威德之良策。”

简宇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将制衡之术包装成了朝廷恩典和讨贼大计。刘协心中明白,这绝非全部真相,但他更明白,自己没有质疑和反对的资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丞相老成谋国,所思所虑,皆为汉室江山。既如此,便依丞相所奏。”

他转向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头。内侍会意,恭敬地请出传国玉玺。刘协亲手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玉玺,在两道诏书上郑重地盖下了印鉴。印文清晰鲜红,代表着汉室朝廷的正式意志。

“诏书已成,即刻发往徐州、淮南。”刘协将盖好玺印的诏书交还给内侍,由他送去尚书台正式誊写、颁发。

“陛下圣明。”简宇躬身行礼,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如此,东方可暂安,朝廷亦可专心应对西凉马腾、韩遂之乱,早日平定边患,还天下清明。”

刘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简宇行礼后退出宣室殿的背影,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情。殿门缓缓合上,将殿内的清冷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不久,两骑快马分别带着加盖了皇帝玺印的正式诏书,冲出长安城,向着东方疾驰而去。一道发往徐州,册封刘备为徐州牧;一道发往淮南,加封袁术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假节,督刘备、刘繇等共讨曹操。

这两道看似寻常的任命诏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将在广袤的东方大地,激起怎样的涟漪与波澜,此刻尚无人能完全预料。但简宇相信,他精心布置的棋局,已然展开。而他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西方的烽烟。

东方之事已布下关键棋子,简宇心中那盘大棋的西方角落,立刻成为全部心力的聚焦点。他脸上的轻松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沉静与锐利。书房内,因那两道已发出的诏书而略显松弛的气氛,瞬间再度绷紧,甚至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有无形的刀剑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简宇站起身,玄色锦袍的衣袂在动作间带起微弱的风声。他绕过书案,步履沉稳地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了凉州那片广袤而此刻正烽烟四起的土地。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精准地点在代表陇关已失的标记上,然后缓缓向西移动,划过金城、冀城、天水等重镇,最终停留在西凉腹地。他的指尖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所过之处,连地图上的墨迹都似乎要为之灼烧。

“子扬,公达,”简宇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刘晔和荀攸耳中,也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东方之策,不过是为我等解后顾之忧,乃‘安内’之举。然则——”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两道冷电,扫过肃立待命的两位心腹谋士,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沉肃:“然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需万分重视!马超、庞德之骁勇,非虚传也;西凉铁骑之精锐,纵横驰骋,来去如风,乃天下强兵!陇关已破,兵锋直指三辅,若让其站稳脚跟,或分兵掠地,则关中震动,长安危矣!此绝非可等闲视之的小患!”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刘晔和荀攸的心头,让他们刚刚因东方妙计而产生的些许乐观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西线严峻形势的清醒认识。丞相此言非虚,马超年少气盛,有万夫不当之勇,庞德沉稳善战,皆是劲敌;西凉铁骑更是久经沙场,在开阔地带冲锋陷阵,威力惊人。此战,绝非易事。

简宇的目光先落在荀攸身上,指令清晰果断,不容置疑:“公达!”

荀攸立刻挺直身躯,拱手应道:“攸在!”

“立即持我符节,遣快马分头传令!”简宇语速加快,却条理分明,“召贾文和、满伯宁、徐公明、张文远、赵子龙、于文则等,以及兵曹、驾部、库部等相关属官,即刻前来白虎节堂议事!延误者,军法从事!”

“诺!”荀攸毫不迟疑,躬身领命。他深知军情如火,丞相这是要立刻进行最高级别的军事部署。他转身便走,步伐迅疾如风,衣袂带起一阵轻微的旋风,身影很快消失在书房门口,廊下立刻传来他低沉而急促的吩咐声和侍卫领命跑动的脚步声。

简宇的目光随即转向刘晔,语气同样不容怠慢:“子扬!”

刘晔上前一步,神色凝重:“晔听令!”

“西征大军一动,粮草乃重中之重,如同血脉,一刻不得中断!”简宇的手指在地图上从长安到凉州的方向划了一条线,“着你全权负责协调后方粮草、军械、箭矢、车马等一应辎重转运事宜!立即与司隶校尉、大司农属官接洽,核算府库,征调民夫,规划转运路线,设立中转粮台!我要大军开拔之后,粮道畅通无阻,前线的将士,绝不能有断炊之虞!”

刘晔感到肩头责任重大,深吸一口气,肃然应道:“诺!丞相放心!晔必竭尽全力,调度各方,确保粮秣军资能源源不断输往西线!若有差池,晔提头来见!” 粮草事涉全军命脉,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简宇看着两位得力干臣瞬间进入状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则是大战将至的决绝,“你二人速去准备!半个时辰后,白虎节堂,我要看到初步的方略和可行的方案!”

“诺!”刘晔和荀攸齐声应命,声音洪亮,充满了临战的紧张与昂扬的干劲。两人再次躬身行礼,然后几乎同时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各自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简宇一人。他缓缓踱步到窗前,窗外已是午后偏斜的阳光,将庭院中的树影拉得长长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变得稀疏,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弥漫在丞相府中的肃杀之气。

简宇的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凉州大地上卷起的烟尘,听到了西凉铁骑那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种遇到强劲对手时的兴奋与冷静。

“马孟起……韩文约……”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且让我来看看,是你们的西凉铁骑锋锐,还是我的并州精锐更胜一筹!这凉州,我简宇,要定了!”

片刻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威严,迈开坚定的步伐,向着象征着军事决策核心的白虎节堂走去。那里,将决定一场大战的走向,也将决定未来西北的格局。战争的齿轮,已经开始加速转动。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核心区域的白虎节堂。

节堂之内,气氛庄严肃穆。四壁悬挂着大汉疆域图与军阵图,巨大的猛虎下山屏风矗立在主位之后,象征着兵家杀伐之气。

青铜兽首灯盏中的火焰跳跃着,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青石地板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皮革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那是权力与军事交织的特有味道。

贾诩、华雄、徐晃、张辽、赵云、于禁等核心文官、将领,以及兵曹、驾部、库部等重要属官,均已奉召抵达,分列两侧。

他们或顶盔贯甲,戎装肃杀;或身着官袍,文士打扮,但眉宇间皆带着军旅特有的精悍与干练。

方才在来的路上,众人已从荀攸处得知西凉军入侵的紧急军情,此刻虽然肃立无声,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震惊、愤怒与临战的亢奋。

简宇身着玄色常服,并未披甲,但步履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在刘晔、荀攸的陪同下,步入节堂。他目光扫过堂下众文武,如同鹰隼掠过自己的领地,所有人的身形都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

“诸位,”简宇在主位站定,声音平稳地开口,却清晰地传遍节堂的每个角落,“想必公达已告知诸位,凉州急报:马腾、韩遂,背弃朝廷恩义,悍然兴兵,已破我陇关,兵分两路,寇掠扶风、京兆、安定、北地!西凉铁骑,锋镝直指长安!”

此言一出,虽已提前知晓,但由简宇亲口确认,仍让堂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微声响。尤其是徐晃、张辽等并州出身的将领,对西凉军的战力有着更直观的认识,眉头瞬间锁紧,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性格刚勇的华雄第一个出列,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抱拳道:“丞相!马腾韩遂,狼子野心,竟敢犯我疆土!末将请命,愿为先锋,率本部兵马,迎头痛击,定要叫那马超小儿知道厉害!” 他话语中充满了对马腾韩遂的蔑视和强烈的求战欲望。

张辽紧随其后,他气质沉稳,但眼神锐利如刀:“文远亦请战!西凉军虽悍,我并州儿郎何曾惧之?愿领精骑,断其粮道,挫其锐气!” 他更倾向于运用机动战术。

徐晃、赵云、于禁等将领也纷纷出声,群情激昂:

“末将愿往!”

“请丞相下令发兵!”

“定要收复陇关,将西凉军赶回老家去!”

节堂之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战意高昂,仿佛立刻就要点兵出征,与西凉军决一死战。武将们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文官属官们也被这气氛感染,面露激动之色。

然而,端坐于主位的简宇,面对众将激昂的请战,脸上却不见半分急躁,反而愈发沉静。他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这个动作并不激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喧闹的节堂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将军请战之心,忠勇可嘉,本相深感欣慰。”简宇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马腾、韩遂,无故兴兵,侵我州郡,确乃国贼,必须讨平,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肯定了众人的基本立场,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而富有智慧:“然则,诸位可曾想过,《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又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目光扫过徐晃、张辽等将领:“马超、庞德,骁勇善战,西凉铁骑,来去如风,乃天下精锐。若我等只凭一腔血勇,与之硬碰硬,纵然最终能胜,又将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多少并州、司隶的好儿郎要马革裹尸?多少府库钱粮要消耗殆尽?届时,纵然收复失地,我军亦元气大伤,若东方或北方再生变故,又如之奈何?”

简宇的问题,如同冷水浇头,让一些被愤怒和战意冲昏头脑的将领渐渐冷静下来。华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简宇那深邃的目光,又将话咽了回去,陷入沉思。张辽则微微颔首,似乎对简宇的话深以为然。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

随后,简宇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点向凉州:“越是强大的对手,我们越是要冷静,越是要讲究策略。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将他们击退,而是要借此机会,彻底解决西凉问题,将这片土地和其上的精兵悍将,真正纳入朝廷的掌控!为此,我们需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而非逞一时之勇,行焦土之战!”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战略家的宏大视野:“我们要伐谋!要弄清楚,马腾、韩遂为何此时出兵?是单纯的利益驱使,还是内部有我们可乘之机?其联军看似强大,内部是否铁板一块?韩遂与马腾之间,果真毫无嫌隙?羌胡部落,是真心追随,还是被迫胁从?”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眼神中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贾诩:“文和,你久居西凉,深知彼方人情地貌,依你之见,此战,谋在何处?利在何方?”

贾诩微微躬身,出列,用他那特有的、略带沙哑而平稳的嗓音说道:“丞相明鉴。马腾性直而少谋,倚重其子马超之勇;韩遂多诈而猜忌,部众虽多,心未必齐。二人联合,实因利益暂时捆绑,其根基仍在各自部族。若我军能示弱于前,诱敌深入,使其骄纵,再寻机离间二人,或分化其与羌胡关系,则其十万之众,不过一盘散沙,破之易矣。”

简宇赞许地点点头:“文和之言,深得伐谋之要!此正为我等用兵之方向!”

他环视众人,接着道:“故此,我军初期,不必急于寻求决战。可命前方郡县,依险固守,阻滞消耗敌军锐气,摸清其虚实。同时,遣精细细作,深入凉州,散布流言,重金收买,离间马、韩,使其互相猜疑,首尾难顾!”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个关键的节点:“待其师老兵疲,内部生变,我军再以精锐之师,看准时机,或断其粮草,或击其惰归,或直捣其必救之处!毕其功于一役!”

简宇最后总结道,声音坚定而充满自信:“此战,我要的不仅是战场上的胜利,更是西凉长治久安的臣服!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诸位,可有信心,随本相行此伐谋伐兵之上策?”

经过简宇这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和谋划,堂下众文武眼中的冲动和愤怒早已被冷静的思考和昂扬的斗志所取代。他们明白了,丞相并非怯战,而是要以更高的智慧、更小的代价去赢得一场更彻底的胜利!

华雄率先抱拳,洪声道:“末将明白了!愿听丞相调遣,绝不自恃勇力,坏了丞相大计!”

张辽等人也齐声应和:“愿听丞相号令!以谋制胜!”

节堂之内,经过简宇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众将眼中原本因军情紧急而燃起的冲动火焰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思考的清明。

华雄、张辽等人不再急于请战,而是凝神屏息,目光聚焦于主位之上的简宇,等待着他更具体的部署。整个白虎节堂,只剩下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和众人沉稳的呼吸声。

简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满意。他知道,是时候将战略构想转化为具体的战术安排了。他的目光扫过堂下,最终落在了那位身着深色文士袍,面容清癯,眼神内敛,虽年约四旬有余,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洞察力的谋士身上——贾诩,贾文和。

“文和,”简宇开口,声音平稳,带着征询的意味,“你曾久居西凉,对彼处地理人情、兵马习性知之甚深。依你之见,马、韩联军此番汹汹而来,其势虽大,然我军当如何应对,方能尽握主动,以最小代价克敌?”

贾诩见简宇点名,不急不缓地出列半步,向简宇微微躬身。他面容平静,并无老态,只是那份沉稳让人感觉深不可测。他略一沉吟,用那特有的、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回答道:

“丞相明鉴。马腾、韩遂,虽合兵东进,其势看似浩大,然其弊亦显。西凉地瘠,长途远征,粮草转运维艰,此其一也。马超虽勇,少谋而骄;韩遂多诈,与马腾并非铁板一块,此其二也。”

他言语简洁,却直指要害,顿了顿,继续道:

“故而,诩以为,敌军利在速战,我军则当反其道而行之。二军远来,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节堂中。

“可于陇山、渭水险要之处,择地立寨,广积粮秣,备足守具。彼若来攻,则凭险固守,挫其锐气;彼若顿兵城下,则遣轻骑扰其粮道,断其根本。西凉粮草,难继久战。”

贾诩抬起眼,目光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内部生疑,必将自退。 届时,其士气低落,归心似箭,阵脚必乱。”

他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丞相引大军追之,二将可擒矣。 此乃以逸待劳,坐收全功之策。”

贾诩一番分析,逻辑缜密,层层递进,将“坚守疲敌,后发制人”的策略阐述得淋漓尽致。这番言论,并非凭空冒出,而是基于他对西凉深刻的了解和对人性、战局的精准把握,是对简宇“上兵伐谋”思想的具体化和战术延伸。

简宇闻言,眼中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抚掌赞道:“善!文和之言,深得兵法精髓!‘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 此策,正合我意!”

他随即走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长安以西的险要之处:“文和此策,关键在于前期能否守住要隘,挫敌锋芒。诸位请看,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此地山势险峻,道路崎岖,乃是遏制西凉军东进的咽喉之地!若能在此处建立坚固壁垒,屯以精兵,便可如骨鲠在喉,令马腾、韩遂进退两难!”

简宇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堂下众将:“故此,需遣一员智勇兼备、沉稳持重之大将,率精锐先锋,即刻前往盩厔山,依仗地利,构筑营垒,坚壁清野!此人责任重大,需能抵住马腾韩遂锋芒,耐住寂寞坚守,直至我军主力完成集结!”

此言一出,众将虽然已冷静下来,但听闻此重任,眼中依旧燃起了炽热的光芒。这并非冲动请战,而是意识到了此位置的关键性和其中蕴含的机遇与挑战。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更加专注,等待着简宇的决断,看谁会肩负起这西征战役的第一根顶梁柱。

简宇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堂下每一位将领的面庞,心中飞速权衡。盩厔山这颗钉子,不仅要钉得牢,更要钉得稳,钉得让西凉军感到刺痛却无可奈何。

这需要一种微妙的平衡:既要有老成持重的统帅,能像磐石般抵御敌军任何形式的冲击和诱惑,绝不轻易出战,贯彻“坚守疲敌”的战略;又要有勇冠三军的猛将,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抵挡住马超、庞德这等万人敌的锋锐,稳定军心,甚至通过有限的精锐反击挫敌锐气。

他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流转。华雄勇猛,但性情刚烈,守险之地,恐耐不住挑衅;于禁善于筑垒,纪律严明,但临阵对决超一流猛将或显不足;张辽、徐晃勇略兼备,沉稳果敢,是副帅的绝佳人选,但独当一面、统筹全局的资历和威望尚需锤炼……

片刻之后,简宇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已有了全盘考量。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盩厔山乃此战关键,先锋之任,重于泰山!非智勇双全、沉稳刚毅者不能胜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首先落在一位气质沉稳、面容坚毅、虽未着甲却自带一股沙场宿将威严的中年将领身上——正是曾为董卓部将,后归顺朝廷,以用兵稳健着称的徐荣。

“徐荣听令!”

徐荣闻声,神色一凛,大步出列,抱拳躬身:“末将在!”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命你为盩厔山先锋主帅!统率先锋诸军,总揽防御事宜!你的首要之务,便是在盩厔山险要处,依山傍水,构筑最坚固的营垒,深沟高垒,广积粮秣,备足守具!切记,任敌军如何挑战,只需谨守营寨,耗其锐气,绝不可轻易出战!你可能做到?” 简宇的语气异常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荣。

徐荣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他迎上简宇的目光,斩钉截铁地答道:“丞相放心!荣必不负重托!盩厔山在,荣在!盩厔山若有失,荣必先死于阵前!定将西凉铁骑,牢牢钉死在山下!” 他的回答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好!”简宇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目光转向另外两位将领。

“张辽、于禁听令!”

“末将在!”张辽和于禁同时出列,声如洪钟。

“命你二人为先锋副帅,辅佐徐荣将军!文远,你率本部并州精骑,负责营外巡弋、警戒,若遇敌小股部队试探,可相机击退,但不可远离营寨,更不可追击!文则,你擅长筑城练兵,先锋大营的防御工事构筑、士卒调度纪律,由你全力负责!你三人需同心协力,共保盩厔山无虞!”

“诺!末将遵命!”张辽和于禁齐声应命,眼神坚定。他们明白,这是丞相对他们能力的信任和组合运用。

接着,简宇的目光投向两位以勇武着称的年轻将领。

“张绣、赵云听令!”

“末将在!”两位白袍将领英气勃勃地出列。

“命你二人为先锋大将,统领精锐骑兵,为营中锋镝!尤其是子龙,你枪法精湛无比,勇不可当,若那马超、庞德恃勇前来挑战,扰乱军心,便需你等挺身而出,将其挫败!但需牢记,一切行动,皆需听从徐荣主帅号令,不可擅自行动!”

“末将明白!定不辱命!”张绣和赵云朗声应答,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战意。尤其是赵云,听到可能与名震西凉的马超交手,更是握紧了拳心。

“如此,徐荣为主帅,张辽、于禁为副,张绣、赵云为将,率精骑一万五千,步卒五千,合计两万先锋人马,即刻准备,明日拂晓,先行开拔,直趋盩厔山!”简宇最终下达了命令。

“末将领命!”五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充满了信心与决然。

安排完先锋,简宇环视其余众将,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统帅的威严与决断:“其余诸将,随本相亲率大军十五万,随后出征!华雄!”

“末将在!”如同铁塔般的华雄瓮声出列。

“命你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确保主力行军畅通!”

“徐晃!”

“末将在!”徐晃大声应答。

“命你为大军中军主将,统率精锐,随本相左右!”

“荀攸、贾诩!”

“属下在!”两位谋士躬身。

“命你二人为随军军师,参赞军机,运筹帷幄!”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整个战争的机器被彻底激活。众将轰然应诺,节堂内充满了肃杀与昂扬之气。

数日后,长安城外,渭水之滨。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十五万大军列成森严的阵势,刀枪如林,甲胄鲜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先锋两万人马已在徐荣率领下先行出发。

点将台上,简宇一身戎装,金甲紫袍,腰悬宝剑,英武非凡。他身后,华雄、徐晃等将按剑而立,荀攸、贾诩则身着文士袍,立于一侧。

天子刘协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前来犒军送行。刘协身着冕服,面容依旧带着少年的稚嫩,但眼神复杂,看着台下那支威震天下的雄师,以及那位权倾朝野的年轻丞相,心中既有对江山安危的担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他按照礼仪,说了一番勉励将士、预祝凯旋的套话。

简宇代表全军谢恩,声音洪亮,宣誓必胜。随后,他转身,面向台下无边无际的军队,“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剑锋直指西方,声如雷霆:

“三军听令!出征!”

“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动了大地。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移动,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向着西方,向着那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土地,浩荡开拔。烟尘滚滚,蹄声如雷,一场决定西北命运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天子刘协站在高台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和弥漫的烟尘,久久不语,神情愈发复杂难明。

时值初夏,但陇山以西的风依旧带着边塞的粗粝。庄园原本的雅致已被破坏殆尽,精美的屏风歪倒,瓷器碎片与啃剩的羊骨混杂在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烤羊肉、马奶酒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大厅中央,篝火熊熊燃烧,火上架着半只焦黄的羔羊,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马腾和韩遂正盘腿坐在虎皮垫上,开怀畅饮。周围簇拥着几名心腹将领和羌人酋长,个个脸红耳赤,喧哗笑闹,气氛热烈。几案上摆满了抢来的美酒和食物。

马腾年约五旬,身材高大魁梧,面庞红黑,虬髯戟张,一双虎眼因酒意而泛着红光,此刻正举着硕大的酒碗,声若洪钟地对韩遂说道:“文约!此次东来,收获颇丰!儿郎们个个满载,这凉州、司隶交界之地,果然富庶!待我等再往前扫荡几个庄子,便打道回府,足够快活一年半载了!来,满饮此碗!” 他言语间充满了草莽豪雄的爽快,却也透着一股见好就收的满足。

韩遂年纪与马腾相仿,但相貌清瘦许多,三缕长须,眼神灵动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他闻言举起酒碗,笑着附和:“寿成所言极是!汉家朝廷软弱,这关中之地,简直是我等之粮仓!不过……”

他话锋微转,压低声音:“长安城高池深,简宇那小子也不是易与之辈,我等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他比马腾更多一分谨慎,此次出兵,主要目的也是劫掠,而非与简宇主力死磕。

“哈哈!文约太过小心了!”马腾不以为意地大笑,“简宇黄口小儿,仗着些运气得势,岂知我西凉铁骑厉害?他若识相,便缩在长安里,我等抢够了自然回去!他若敢出来,正好让孟起试试新磨的枪锋!” 他对自己儿子的勇武极度自信。

就在两人推杯换盏,气氛酣畅之际,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厅外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名浑身尘土、汗流浃背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嘶声喊道:

“报——!禀报两位将军!大、大事不好!”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名惊慌失措的探子。马腾的好兴致被打断,浓眉一拧,带着酒意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慢慢说!”

探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喘着粗气道:“将军!长安……长安方向!简宇亲率大军,号称三十万,已出潼关,旌旗蔽日,杀奔而来!先锋已过武功,直指我军!军中遍传檄文,声言……声言要擒拿二位将军,踏平西凉!”

“你说什么!”

“哐当!”一声脆响!

马腾手中的酒碗直接脱手,摔在面前的矮几上,殷红的马奶酒溅了他一身,碗的碎片和酒液四处飞溅。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醉意和红晕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虬髯似乎都因震惊而微微颤抖。那双虎目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正是:

简旌西指雷霆动,马骇韩惊玉盏崩。

欲知马腾、韩遂如何应对简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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