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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马腾、韩遂得知简宇率大军前来,初时震惊恐慌。韩遂主张迎战,提出上中下三策稳定军心。谋士成公英进一步建议采取拖延战术,牵制简宇主力,等待关东诸侯趁虚而入,以反客为主。马超等将领斗志昂扬,主动请战。最终西凉军决定东进迎敌。

与此同时,徐荣率领的朝廷先锋部队已抵达盩厔山并扎下坚固营寨。马超率先锋至营前挑战,并辱骂简宇以激将。张绣、赵云愤而请战,徐荣命二人出营迎战马超,但严令不得恋战深追。两军对阵,张绣率先出战马超。

“镗——!!!”

裂羽凤鸣枪与虎头湛金枪的首次碰撞,声震四野!红白气浪炸开,卷起尘土如涟漪般扩散。

双马交错而过,张绣只觉手臂酸麻,心中凛然:“这家伙,好霸道的力量!”马超天赋异禀,这一记硬撼,其爆发力竟不输于久经沙场的老将。

而马超亦是心头一震,对方枪上传来那股灼热狂猛的内息,如同岩浆奔流,让他气血微浮,轻视之心顿时收了大半:“这张绣,盛名果非虚传!”

两人同时勒转马头,眼中战意更炽。马超年轻气盛,率先发动!他清叱一声,汇聚电元素于枪锋之上,虎头湛金枪骤然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枪速快得惊人,直刺张绣咽喉——正是其拿手绝技 “疾电枪”!枪尖破空,竟带起细微的“噼啪”之声,仿佛真有电流窜动。

张绣怒哼一声,他虽怒,却未失冷静。面对这迅若奔雷的一击,他并不硬接,而是将裂羽凤鸣枪一抖,枪身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使出一式 “北风袭” 中的卸力技巧。并非硬挡,而是用枪杆侧面贴着马超的枪杆一引一滑!

“嗤——!”

两枪摩擦,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张绣巧妙地将马超这凌厉一枪引偏寸许,金色枪尖擦着他的肩甲掠过,留下了一道浅痕。与此同时,张绣手腕一翻,枪尾如毒蝎摆尾,顺势砸向马超的肋部!这一下变招又快又狠,尽显其老辣经验。

马超反应极快,见枪势走空,对手反击已至,立刻收枪回防,枪杆下压,“砰”地一声闷响,堪堪架住了张绣的枪尾。两人身形再次交错,第一个照面,竟是平分秋色,但张绣那精妙的卸力反击,已隐隐透出技高一筹的迹象。

马超俊眉一挑,傲气被彻底激发。“好手段!再看我这招!虎怒威!”他大喝一声,体内内力奔涌,虎头湛金枪上电光更盛,整个人气势陡然攀升 !随后,马超汇聚电元素于枪刃之上,而后扫击而过将张绣击退!而后,马超再一重刺,直取张绣!还好张绣反应迅速,立刻躲开。

“不错!飞电枪击!”霎时间,马超枪出如龙,攻势骤然加快!枪法全面展开,但见场中金色枪影漫天,如一张电网向张绣笼罩而去,枪风凌厉,带起地上草屑纷飞。此刻的马超,将西凉铁骑的悍勇与自身的迅捷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枪都直奔要害,狠辣异常。

“来得好!北风袭!”张绣瞳孔微缩,心中怒火与战意交织,同样将功力提至巅峰。他深知此时避其锋芒更为不智,必须以攻对攻!裂羽凤鸣枪狂舞而动,不再是单一的枪击,而是将毕生所学融入枪势。

枪风呼啸,炽热的内息澎湃而出,仿佛在身边卷起了一道火焰旋风。他时而以力破巧,枪势沉猛如虎,硬撼马超的快枪;时而枪走偏锋,刁钻狠辣,专寻马超攻势中的间隙反击。

“叮!铛!锵!嗤——!”

枪枪碰撞,火星如雨点般溅射。红芒与金电疯狂交织,时而红芒大盛,压过金电;时而金电爆闪,撕裂红网。两人以快打快,以猛对猛,身影在两匹马交错盘旋的方寸之地闪转腾挪,看得两边军卒眼花缭乱,喝彩声、助威声此起彼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绣毕竟年长,经验更为丰富,尤其此刻含怒而战,招式更加狠厉果断。他敏锐地察觉到,马超的枪法虽凌厉无匹,但过于追求速度和声势,在一些细微的转换处,难免有用力过老、回气不及的瞬间。

而马超,则在激战中暗暗心惊,对方的力量似乎随着怒火在增长,那灼热的火劲透过双枪交击不断传来,让他手掌微微发烫,气血也有些浮躁起来。更让他难受的是,张绣的枪仿佛总能预判到他的一些攻击路线,让他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激战超过五十回合,场面依旧胶着,但细微的差距开始显现。

一次双枪再次猛烈碰撞后,马超欲趁势强攻,枪尖电光凝聚,试图以点破面。张绣却抓住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间,裂羽凤鸣枪并非硬挡,而是使出一个精妙的“绞”字诀,枪身如同灵蛇般缠绕上马超的枪杆,火劲猛然爆发!

“撒手!”

一股灼热螺旋的劲道顺着枪杆传来,马超只觉手心一烫,虎口剧痛,虎头湛金枪险些脱手!他大惊失色,急忙气沉丹田,奋力回夺,才勉强稳住兵器,但架势已乱,中门大开!

张绣岂会错过这等良机?眼中寒光爆射,裂羽凤鸣枪如影随形,枪尖红芒凝聚如实质,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惨烈气势,直刺马超前胸——正是杀招 “焱凤焚天” 的起手式!这一枪若是刺实,纵有宝甲护体,也必然重伤!

马超吓得魂飞魄散,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危急关头,他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应变能力,猛地一个“铁板桥”,身体几乎平躺于马背之上,同时双脚狠磕马腹,里飞沙通灵,向前猛地一窜!

“嗤啦——!”

裂羽凤鸣枪的枪尖带着灼热的火劲,擦着马超的胸甲掠过!那精良的银甲竟被划开一道口子,边缘处一片焦黑,甚至冒起缕缕青烟。灼热的气劲透甲而入,让马超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两马再次错开。马超惊魂未定地直起身,低头看着胸前甲胄上的焦痕,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再看向张绣时,眼神中已充满了凝重与后怕,那丝狂傲之气终于被彻底打掉。

张绣勒住乌骓马,裂羽凤鸣枪遥指马超,声音冰冷,带着胜利者的威严和未尽的杀意:“马孟起,现在可知天外有天?若再不识进退,下一枪,定取你性命!”

他虽然略占上风,但心中也知马超确实了得,刚才那险死还生的一躲,绝非寻常武将所能做出。此刻他气息亦有些急促,连番猛攻加之怒火催谷,消耗亦是巨大。

马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握虎头湛金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心知对方并非虚言恫吓,自己确实落在了下风。但让他就此认输退走,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翻腾的气血和挫败感,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的战意。

场中气氛更加紧张,所有人都看出,锦马超已处下风,但困兽犹斗,接下来的反击,必然更加疯狂。张绣虽占优势,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凝神以待。烈日下,两员虎将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最终的胜负,犹未可知。

就在张绣与马超恶战方酣,气氛紧张到极点之际,西凉军阵中,一道火红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兄长莫慌!云禄来助你!”

声如凤鸣,清脆却带着急切。只见一员女将,身穿赤色皮甲,披着锦绣战袍,青丝高束,容颜俏丽如三月桃花,却眉宇含霜,英气逼人!她胯下一匹枣红马,神骏非凡,手中一杆鸾凤枪,枪缨如同燃烧的火焰,正是马超之妹,西凉有名的巾帼英雄——马云禄!

她见兄长马超在张绣狂攻下险象环生,甚至甲胄被毁,心中大急,也顾不得什么阵前单挑的规矩,一心只想与兄长并肩作战,共抗强敌。

然而,她快,有人更快!

几乎在她拍马而出的同一瞬间,联军阵中,一道白色闪电后发先至!蹄声如闷雷,却轻盈迅捷,仿佛踏云而行。白袍银甲,在烈日下纯净得不染尘埃,正是常山赵子龙!

赵云早已全神贯注于场中变化,他谨记徐荣将令,既要确保张绣安全,也要防止敌军不讲规矩。见对方阵中冲出一员女将直扑战团,他岂能坐视?龙胆亮银枪一摆,照夜玉狮子四蹄腾空,已然拦在了马云禄的马前。

“来将通名!赵云枪下,不伤无名之辈!”赵云的声音清越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横枪立马,身姿挺拔如松,虽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断了马云禄的去路。

马云禄急勒战马,枣红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她美眸含煞,怒视着眼前这员俊逸非凡却气势沉凝的白袍将领,娇叱道:“我乃西凉马腾之女,马超之妹,马云禄是也!你快快让开,否则我鸾凤枪下无情!”

赵云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竟是一员女将,而且如此年轻英武。他本性仁厚,对女子更是礼让三分,但军令在身,阵前对敌,却也容不得丝毫含糊。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原来是马小姐。阵前交锋,各为其主。令兄与张将军胜负未分,马小姐若欲插手,云只好得罪了。”

马云禄急勒战马,柳眉倒竖,娇叱道:“哼!管你是谁,休要多言,看枪!” 救兄心切,她不愿多言,内力催动,周身气流加速,鸾凤枪一抖,划出数道凌厉寒光,直刺赵云!

朔月舞!”

枪尖如月下流萤,飘忽不定,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赵云见对方是女将,且招式精妙,心中已存了三分容让。他并未喊招,只是将龙胆亮银枪轻轻一摆,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向那数道寒光的中心。

“叮叮叮!” 一阵密集轻响,马云禄看似变幻莫测的枪影,竟被赵云轻而易举地悉数点破,枪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她手臂微麻。

“好厉害!” 马云禄心中暗惊,但性子倔强,不肯服输。她娇喝一声,再次催马进攻,鸾凤枪势一变,如同鸾鸟展翅,枪风呼啸,力道大增!

“鸾破虏!”

这一枪力道沉猛,专破重甲,显示出她不凡的功底。

赵云依旧沉稳,龙胆亮银枪或格或挡,将马云禄的攻势一一化解,守得滴水不漏。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马云禄如何猛攻,始终岿然不动。交手数合,他已看出马云禄枪法虽得真传,但火候与经验远逊于其兄,心中更定了不愿伤她的念头。

马云禄久攻不下,心中焦躁,又见远处兄长与张绣恶斗,似乎更加吃紧,银牙一咬,决定使出更强招式。她猛地提气,周身气流剧烈旋转,仿佛有风翼在身后凝聚,整个人与马的气势合为一体,鸾凤枪发出清越鸣响,欲要凌空下击!

“凤翔九……”

她绝招之名还未完全喊出,赵云眼中精光一闪,心知不能让她将这大招完全施展,否则难以控制轻重。他不再保留,清喝一声,终于动用了真本事:

“涯枪破!”

声出枪至!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后发先至,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这一枪并非直取马云禄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她鸾凤枪发力最薄弱之处!

“锵——!”

一声刺耳巨响!

马云禄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枪杆传来,虎口剧痛,掌心迸裂,鸾凤枪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嗖”地一声斜插在数丈之外的地上!她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得向后仰去,险些坠马。

还未等她稳住身形,一点冰冷的寒意已经贴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马云禄僵在原地,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赵云的龙胆亮银枪,枪尖稳稳地停在她的咽喉之前,锋锐的寒气刺激得她肌肤生疼。

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她最强的招式甚至没能完全施展出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羞愤瞬间涌上心头,让她俏脸煞白,但随即,西凉儿女的倔强和傲气又支撑着她挺直了脊梁。她深吸一口气,竟主动将白皙的脖颈又向前微微送了半分,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枪尖,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赵子龙!你赢了!愿赌服输,给我个痛快吧!” 她心想,死在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将领枪下,总好过狼狈逃回,辱没了马家的威名。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轻轻颤动,显示出她内心并非全无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引颈就戮的决绝。

赵云气息平稳,白袍依旧洁净不染尘埃。他看着眼前这员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兀自不肯低头认输的女将,心中那份欣赏之意又添了几分。

他缓缓将龙胆亮银枪收回,横于身前,平静道:“马小姐,承让。”

见马云禄闭目待死,又说出那番话,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云岂是欺凌女子之辈?马小姐请回本阵吧。”

那冰冷的杀意骤然消失,预想中的刺痛并未传来。马云禄惊讶地睁开眼,恰好对上赵云的目光。此刻距离极近,她方才只顾着拼命和紧张,未曾细看,此刻才真正看清这白袍将军的容貌。

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形棱角分明,俊朗非凡之中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与沉稳如山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此刻并无半分胜者的骄矜或对敌人的蔑视,反而带着一丝……理解和宽容?

马云禄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她自幼在西凉长大,见惯了父兄那般粗豪勇猛的汉子,或是韩遂那般深沉多谋的长者,何曾见过如此武艺超群、气度非凡又俊逸如仙的年轻将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如同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头。

“你……你为何不杀我?” 她脱口问道,声音比刚才软了几分,带着困惑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她紧紧盯着赵云,想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答案。

赵云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其一,云自幼受师训,不欺妇孺。马小姐虽是武将,终究是女子,若非情势所迫,云不愿伤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仍在激战的张绣和马超,继续道:“其二,马小姐为救兄长,不惜以身犯险,此等兄妹情深,云心甚敬。故而,请回吧。”

他的话语清晰传入马云禄耳中,如同暖流划过心田。“不欺妇孺”、“兄妹情深,云心甚敬”……这几个字眼,让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从小到大,她因为是女子,即便武艺再高,也常被一些人暗中轻视,或仅仅被视为马超的附庸。而眼前这个刚刚轻易击败自己的强大对手,却如此尊重她,认可她的动机和勇气。这份尊重,比任何赞美都更让她触动。

一股暖意和莫名的悸动在她心中弥漫开来,冲淡了之前的羞愤和挫败。但她性格傲娇,岂肯轻易表露内心?尤其是刚刚还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股刚刚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她强烈的自尊心发生了碰撞。

于是,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把俏脸一板,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赵云那让她心慌意乱的脸庞,语气硬邦邦地说道:“哼!谁要你假好心!不杀我?分明是看不起我们女子!觉得我马云禄不配死在你赵子龙的枪下吗?我告诉你,这个仇我记下了!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奉还!”

说完,她还偷偷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赵云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赵云见她明明有所触动,却偏要故作姿态,那强装凶狠的模样,反倒透出几分少女的娇憨可爱。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云禄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既有些失落,又莫名地松了口气。她不再犹豫,调转马头,轻叱一声,枣红马撒开四蹄,向着西凉军阵奔去。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也吹拂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她没有回头,但赵云那白袍银枪、俊朗沉稳的身影,却已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回到阵中,早有亲兵将她的鸾凤枪捡回递上。她接过枪,握在手中,却感觉有些异样,仿佛那枪杆上还残留着方才被赵云一枪击飞时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

她抬头望向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眼神复杂,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强调:“赵云……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只是这狠话,说出来却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意味。

再说赵云见马云禄安全撤回本阵,心下稍安,便欲拨转马头,回归本阵,继续为张绣压阵。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凌厉无比、犹如实质的杀气,如同冰锥般骤然刺向他的后背!

这杀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暴烈,远超方才与马云禄交手时的任何一刻!赵云身经百战,对危险的感知已成本能。他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下意识地,腰腹发力,猛地一带丝缰,照夜玉狮子通灵,瞬间侧移半步!

同时,赵云握枪的右手手腕一抖,龙胆亮银枪已然化作一道银色光轮,携着旋转的力道向后扫去——正是攻守兼备的巧妙手法!

“镗——!!!”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响亮、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猛然炸响!火星如同烟花般绚烂迸射!

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混合着狂暴的雷电气息,沿着枪杆狠狠撞来!赵云只觉手臂剧震,气血一阵翻涌,心中骇然:“好强的力量!是谁?”

他借力顺势完全转过身来,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明了。

来袭者,正是锦马超!

此时的马超,与方才和张绣交战时已判若两人!他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彻底扭曲,那双原本如流星般璀璨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怒火,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咬牙切齿,虬髯戟张,原本银亮的铠甲上沾满了尘土和张绣火劲留下的灼痕,更添几分狼狈与狰狞。他死死地盯着赵云,那眼神,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原来,就在刚才,马超与张绣恶战正酣,虽处下风,但全神贯注,寻找反击之机。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妹妹马云禄竟被那白袍敌将一枪指住咽喉!

虽然那白袍将随后收枪,妹妹也安然返回,但在心急如焚、怒火中烧的马超看来,那白袍将领用枪尖指着妹妹脖颈的行为,是极致的羞辱!尤其是妹妹撤回时,那复杂回望的一眼,更让马超误会妹妹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狗贼!安敢欺我妹妹!纳命来!” 马超暴吼一声,声如霹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张绣,体内内力疯狂运转,体内的力量全力爆发,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

他猛地一记猛攻逼退同样因这变故而稍一分神的张绣,然后不管不顾,如同一头发狂的金色雄狮,径直朝着赵云冲杀过来!在他心中,羞辱他妹妹,比伤他自身更不可饶恕!

“卑鄙小人!伤我妹妹,还敢戏辱于她!我马孟起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马超怒吼着,虎头湛金枪带着他全部的愤怒与力量,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雷霆,直刺赵云心窝!这一枪,含怒而发,速度快到极致,力量猛到极致,仿佛要将赵云连人带马钉死在地上!

赵云格开这石破天惊的一枪,瞬间明白了马超暴怒的缘由。他心中苦笑,知道对方定是误会了自己与马云禄交手的过程。但此刻马超状若疯虎,根本不容他解释分毫。

“马将军,且听我一言……” 赵云试图开口,声音依旧沉稳。

“废话少说!受死!” 马超根本不听,虎头湛金枪再次爆发出耀眼电光,“疾电枪!” 但这一次的疾电枪,充满了毁灭性的狂暴气息,枪影漫天,不再是灵动的点刺,而是如同无数道金色闪电组成的死亡风暴,向着赵云狂卷而来!愤怒让他的枪法更加凶猛,甚至摒弃了几分技巧,纯粹以力量和速度碾压!

赵云见解释无用,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赵云这等绝世名将?他敬重马超是条好汉,也理解他护妹心切,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咄咄逼人,也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

“既然如此,云得罪了!” 赵云清喝一声,不再多言。面对马超这狂猛无匹的攻势,他并未选择硬撼。照夜玉狮子四蹄踏动,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密集的枪影中灵巧闪避。同时,龙胆亮银枪舞动开来,枪尖颤抖,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圆弧,将“涯枪破” 的洞察力运用到极致,精准地点击在马超枪势力量流转的节点上。

“叮!叮!铛!锵!”

枪尖碰撞声如同爆豆般响起!这一次的交锋,与之前截然不同。马超是狂涛怒浪,每一枪都誓要粉碎一切;赵云则如中流砥柱,又似清风流云,以精妙绝伦的枪法和超凡的身法,将这狂暴的攻击一一化解。他的枪时而如灵蛇出洞,寻隙反击;时而如长江大河,防守得密不透风。虽然没有马超那般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那份举重若轻、从容不迫的气度,反而更显高深莫测。

马超越打越是心惊!他原本以为,这白袍将不过是仗着招式精妙赢了妹妹,真实本领未必有多强。但此刻亲自交手,才感受到那看似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实力!自己的狂攻猛击,仿佛打在了空处,或者被一种柔韧无比的力量引导向一旁。

对方的力量似乎并不比自己强,但那对力量的控制、时机的把握、招式的运用,简直达到了化境!尤其是那杆银枪,神出鬼没,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防,难受至极!

“怎么可能!这厮……” 马超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但一股寒意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这白袍赵云,恐怕比那个张绣,更加难缠!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对策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员被他暂时逼退的张绣,已然重整旗鼓,挺着那杆令人心悸的裂羽凤鸣枪,从侧翼缓缓逼近!

虽然赵云出声阻止了张绣立刻夹攻,但张绣那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姿态,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马超虽狂,却不傻,他深知自己单独对战赵云已无胜算,若等张绣加入战团,形成夹击之势,自己今日恐怕真要凶多吉少!

“可恶!” 马超心中暗骂一声,强烈的屈辱感和理智的警告激烈交锋。继续打下去,非但无法为妹妹“雪耻”,自己可能也要栽在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报仇,不急于一时!

主意已定,马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暴喝一声,将全身功力灌注于虎头湛金枪,枪身电光爆闪,仿佛化作一条金色巨蟒,一式势大力沉的猛击直劈赵云面门!这一击看似全力以赴,实则暗含后劲,乃是虚招!

“赵云!张绣!你们两个匹夫!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马超趁势怒吼,声音传遍两军阵前,试图在道义上占据一丝上风,也为自己的撤退制造借口,“今日尔等仗着人多,暂且饶你们性命!来日方长,我马孟起定报此仇!”

话音未落,不等赵云回应,马超已然猛地一拨马头!里飞沙与他心意相通,长嘶一声,四蹄发力,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转身便朝着西凉军阵方向疾驰而去!他撤退得极其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显示出其虽年轻气盛,却已具备名将的审时度势之能。

赵云见马超突然猛攻后撤,枪尖一点,轻易化解了那看似凶猛实则虚浮的一击,并未立刻追击。他自然看出马超这是虚晃一枪,意在脱身。他谨记徐荣将令——“斩将立威,挫敌锐气,不得恋战深追”。

今日阵前,己方连败马超、马云禄兄妹,尤其是自己轻取马云禄,又独战暴怒的马超而稳占上风,已是大涨军威,挫尽了西凉先锋的锐气,目的已然达到。若贸然追击,恐中敌军诱敌之计。

张绣见马超要跑,怒火未消,挺枪便欲追赶:“无礼小儿!哪里走!”

“师兄且慢!”赵云连忙出声制止,龙胆亮银枪横栏了一下,沉声道:“穷寇莫追,谨防有诈。徐将军将令要紧!”

张绣闻言,生生勒住战马,看着马超迅速远去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呸!算这小儿跑得快!” 但他也知赵云所言在理,今日已算大获全胜,不可节外生枝。

此时,一直在寨门内压阵的张辽,见马超败退,也率精骑缓缓出寨,与赵云、张绣会合。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凉军阵的动静,见对方虽因少主败退而有些骚动,但阵型并未混乱,且有将领正在收拢部队,布置防御,便知对方并未彻底溃散,仍有战力。

“子龙,佑维,我军已胜,威已立,当速回营复命!”张辽提醒道。

赵云、张绣点头称是。三人不再犹豫,率领得胜之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缓缓退入坚固的营垒之中。寨门缓缓关闭,留下城外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渐渐平息的烟尘。

西凉军阵前,马超退回本阵,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既是因激战消耗,更是因为极度的不甘与羞辱。他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神色复杂的妹妹马云禄,想要斥责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声郁闷的怒吼:“收兵!回营!” 今日先锋挫败,他需要时间重整旗鼓,思考对策。

盩厔山下,第一日的交锋,以朝廷先锋军小胜一场,挫动西凉军锐气而暂告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序幕。

马超败退回营之后,盩厔山下的战局并未立刻升级。西凉军新挫,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整士气。而徐荣用兵持重,深谙“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道理,严令各部谨守营寨,不得擅自出战。

接下来的时间内,战场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偶尔,会有西凉军的小股游骑如同饿狼般,在联军大营外围逡巡,试图寻找防御的漏洞,或是用弓箭向寨墙之上抛射辱骂的信件,内容无非是讥讽徐荣等人怯战龟缩,不敢与西凉健儿野战决胜。

更有甚者,马超本人也曾再次披挂上阵,率数百精骑直至营前叫骂挑战。他端坐于里飞沙之上,虎头湛金枪遥指联军大纛,声音因愤怒而愈发高亢:

“徐荣!张绣!赵云!尔等鼠辈,只敢倚仗营垒之利吗?可敢出营,与某马孟起再决雌雄?!若不敢,速速滚回长安,叫那简宇小儿亲自来见某!”

寨墙之上,守军将士听得怒目圆睁,纷纷向中军请战。尤其是张绣,闻报后更是几次按捺不住,要向徐荣请令出战,誓要再与马超分个高下。

然而,端坐于中军大帐的徐荣,面对马超的挑衅和部下的请战,却始终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他冷静地对诸将,特别是对情绪激动的张绣分析道:“马超小儿,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彼今日叫骂,乃是激将之法,意在诱我放弃坚营,与之野战。西凉铁骑骁勇,野战正是其长。我军新立营寨,以逸待劳,挫其锐气之目的已达,何必因其几句狂言而弃长取短?”

他目光扫过众将,语气斩钉截铁:“传令各营:高挂免战牌,任他叫骂,只需谨守营寨,加强巡逻。有擅出战者,无论胜负,军法从事!”

命令既下,军纪如山。纵然营中将士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却也无人敢违抗将令。于是,任凭马超在营外如何挑衅,联军大营始终营门紧闭,旌旗肃然,只有巡逻队的身影在寨墙之上规律地移动,冰冷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透出一股沉静的威慑力。

马超叫骂了半日,见联军营垒毫无反应,如同铁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更是憋闷无比。他虽勇悍,却也知强攻这座被于禁经营得铁桶般的营寨绝无胜算,只得恨恨地率军退回。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只有小规模的斥候交锋在战场外围不时上演,互有损伤。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次日午后被彻底打破。

时值午后,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烈。忽然,联军大营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初时如黄云漫卷,继而如同海潮般汹涌而来,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碾轧大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汇成一股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轰鸣!

“援军!是丞相的主力大军到了!” 寨墙之上,了望的士卒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只见视野尽头,无数面玄色旗帜如同森林般出现,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帜之下,是无边无涯、盔明甲亮的精锐之师!刀枪如林,反射着耀眼的寒光,队伍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中军簇拥之处,一杆格外高大的“简”字帅纛巍然矗立,在风中舒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这支大军的到来,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磅礴气势,整个天地间的气氛都为之一肃。原本在联军大营外围活动的西凉军游骑,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打马远遁,回去报信。

徐荣早已率领赵云、张绣、张辽、于禁等一众将领,大开寨门,列队相迎。很快,主力前锋部队抵达,中军帅旗缓缓移至营前。

只见帅旗之下,一员大将在一众谋臣猛将的簇拥下,策马而出。此人年约二十七八,面容算不得十分英俊,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沉稳从容、洞察世情的独特气质。他并未披挂厚重的铠甲,只着一身玄色锦袍,外罩轻甲,目光扫视间,温和中透着睿智,顾盼之间,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度。他,正是当朝丞相,此番西征的主帅——简宇。

徐荣等人见状,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末将等,恭迎丞相!”

简宇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徐荣,又对众将虚扶一下,声音温和而有力:“诸位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他的目光扫过徐荣、于禁、张辽、张绣、赵云等人,尤其是在张绣和赵云身上略微停留,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徐将军用兵持重,稳扎营盘,使大军有此立足之地,功不可没。于禁将军立寨有功,张辽将军压阵得宜。”他先是肯定了徐荣等人的基础之功,然后看向张绣和赵云,笑容更盛,“佑维、子龙,昨日阵前扬威,力挫锦马超,轻取马云禄,大涨我军士气,本相已在途中听闻!壮哉!此乃头功!”

张绣和赵云连忙躬身:“末将等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简宇拍了拍张绣的肩膀,又对赵云点头示意:“诶,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治军之本。二位将军之功,本相已命书记官详细记录,待破敌之后,一并论功行赏!” 他的话既肯定了战功,又鼓舞了士气,让众将心中暖洋洋的,连日来因避战而产生的些许憋闷也一扫而空。

简宇并未在营外多做停留,在徐荣等人的簇拥下进入大营。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营垒的布置,看到那深阔的壕沟、坚固的栅栏、井井有条的营区布局,不禁连连点头,对于禁的筑城之能更是称赞有加。

进入中军大帐,简宇当仁不让,于主位坐下,文武分列两旁。他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帐下济济一堂的英才,沉声道:“诸位,我军主力已至,士气正盛。而西凉军新败,锐气已挫。马超兄妹虽暂退,然其主力未损,韩遂等辈亦非易与之敌。接下来,该如何进兵,以求早日平定西凉,诸位可有良策?”

大战的帷幕,随着简宇主力的到来,正式拉开。接下来的决策,将决定整个战局的走向。

而与此同时,西凉军前哨营地中,马超和马云禄也已得知简宇主力抵达的消息。马超看着远方那连绵不绝、气势恢宏的联军大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复杂的妹妹,沉声道:“传令下去,拔营后撤十里,依托有利地形下寨,速速禀报父帅与韩叔父,简宇主力已至,请他们速定对策!” 面对简宇亲率的十五万大军,即便是骄傲如锦马超,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就在简宇主力抵达盩厔山、兵锋直指西凉的同时,西凉军的主力也在疾速向边境开进。马腾与韩遂亲率近十万西凉精锐,浩浩荡荡,旌旗蔽空,如同迁徙的兽群,带着一股剽悍狂野的气息,扑向东方。

两日后,在一片地势略高、可俯瞰东面的丘陵地带,两支西凉兵马终于会合。马超、马云禄率领的先锋残部,与马腾韩遂的主力大军汇集成一片更为庞大的营盘。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帐帘挑起,马超和马云禄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连日的挫败和后撤,让这对兄妹脸上都带着疲惫与晦暗。

马超那身耀眼的银甲失去了光泽,沾满尘土与战斗的痕迹,他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嘴唇紧抿,眼神中交织着不甘、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挫败。

马云禄跟在他身后,依旧穿着那身赤甲,但往日的神采飞扬已不见踪影,她微微低着头,眼神有些游离,尤其是在看到端坐帐中的父亲和韩遂时,更是不自觉地避开了目光。

端坐主位的马腾,身材魁梧如山,一张脸膛因常年风吹日晒而呈红黑色,虬髯戟张,不怒自威。他此刻眉头紧锁,看着一双儿女这般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坐在他左侧下首的韩遂,则是一身青袍,外罩软甲,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静静地观察着马超兄妹。

“父亲!韩叔父!”马超走到帐中,抱拳行礼,声音沉闷。

“父帅……韩叔父……”马云禄的声音则细若蚊蚋,跟着行了一礼。

“起来吧!”马腾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压抑的火气,“超儿,云禄,前日之战,究竟如何?细细道来!莫要遗漏半分!” 他虽然已从败退回来的兵卒口中得知了大概,但仍想从子女这里听到最详细的经过。

马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屈辱,将前日如何与张绣激战,如何因看到妹妹被制而怒战赵云,以及最后如何被迫撤退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并未过多夸大对手,但也客观地描述了张绣枪法的老辣霸道和赵云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尤其是说到赵云轻描淡写间击败妹妹,又在自己狂攻下稳如泰山时,他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

马云禄在一旁默默听着,当兄长提到自己被赵云击败时,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双手紧紧攥住了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那日的场景,尤其是赵云收枪时那平静的目光和话语,再次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绪复杂难言。

听完马超的叙述,大帐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唯有帐外风吹大旗的猎猎作响,以及远处战马的嘶鸣声隐约传来。

“砰!”

马腾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震得碗碟乱跳。

他虎目圆睁,虬髯因愤怒而抖动:“好个简宇!手下竟有如此人物!张绣!赵云!安敢欺我儿女!”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一股暴戾的气息弥漫开来:“超儿,云禄,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仇为父记下了!来日两军阵前,定要叫那张绣、赵云匹夫,知道我西凉猛虎的厉害!我马寿成的儿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的话充满了护犊之情和西凉豪强的蛮悍,意图重振儿女的士气。

然而,韩遂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始终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捻着颌下的长须,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待马腾发泄完怒火,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

“寿成兄,暂息雷霆之怒。”他先安抚了马腾一句,然后目光转向马超和马云禄,语气凝重,“孟起,云禄,你二人此番受挫,未必全是坏事。”

这话让马超和马云禄都抬起了头,有些不解地看向韩遂。

韩遂继续道:“那张绣,人称‘北地枪王’,乃枪术大家童渊弟子,成名已久,枪法老辣,内力雄厚,孟起你年轻气盛,初战受挫于他,虽令人扼腕,却也在情理之中。假以时日,待你经验更丰,未必不能胜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至于那赵云赵子龙……此人之能,恐怕更在张绣之上!” 他看向马超,“孟起,你与之交手,感觉如何?是否觉得其枪法圆融自如,深不可测,仿佛未尽全力?”

马超回想起与赵云交战时的无力感,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韩叔父明鉴,那赵云……确实厉害。小侄全力猛攻,竟如泥牛入海,难以撼动其分毫。”

韩遂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这便是了。简宇麾下,果然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徐荣持重,于禁善守,张辽骁勇,如今又冒出张绣、赵云这等万人敌……我等此前,确是有些小觑这简宇了。”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目光扫过马腾、马超等人,沉声道:“简宇此人,年纪轻轻便能掌控朝局,绝非幸至。他此番尽起大军西征,志在必得。我军虽勇,然则……”

他话锋一转:“强敌当前,我等更需万分小心,谨慎用兵,不可再因一时意气而误了大局!需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韩遂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马腾的部分怒火,也让马超和马云禄从单纯的屈辱中清醒过来,开始更加冷静地审视眼前的强敌。帐内的气氛,从最初的愤怒和鼓劲,变得愈发凝重和充满警惕。他们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残酷的大战。

广袤的关中平原之上,两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两片厚重的乌云,缓缓逼近,最终在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两岸,遥遥对峙。空气仿佛凝固,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唯有无数面旌旗在沉默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东岸,是简宇亲率的朝廷大军。玄甲如林,刀枪曜日,军阵严整,鸦雀无声。中军处,“简”字帅纛与“汉”字大旗并肩而立,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简宇一身玄色麒麟纹战袍,外罩轻甲,并未戴盔,从容策马立于阵前。他的左右,徐荣、于禁、张辽、张绣、赵云等一众猛将雁翅排开,个个神色肃穆,目光锐利如鹰隼,凝视着对岸。

西岸,则是马腾、韩遂统领的西凉联军。西凉军阵型不如朝廷军规整,却自有一股野性难驯的彪悍之气。士卒们皮甲杂色,刀矛各异,许多人身形魁梧,面带风霜,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与好战。

阵前,马腾如同一尊铁塔,虬髯戟张,身披厚重的鱼鳞甲,手持一杆巨大的宝刀,威风凛凛。韩遂则在他身侧,青袍软甲,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在细细打量对岸的对手。马超、马云禄、庞德、阎行以及“八健将”等西凉骁将,则簇拥在后,人人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两军相隔约一箭之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终于,简宇轻轻一夹马腹,照夜狮子骢缓缓前行数步,脱离本阵。他目光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过对岸的西凉军阵,最终落在了马腾和韩遂身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相对安静的战场,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与质问:

“征西将军马腾,镇西将军韩遂!” 简宇先是以朝廷正式官职称呼二人,以示名分大义在手,“二位将军,久镇西陲,朝廷待尔等可谓不薄,赐以高官厚禄,托付边疆重任。为何今日,竟要举兵相向,行此叛逆之事,致使生灵涂炭,将士喋血?本相实为不解,还望二位将军,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番话,语气平和,却重若千钧!直接将“叛逆”的帽子扣了下来,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先前,董卓败亡,马腾韩遂趁机派来使者请求归顺朝廷,得到允许,还被封官。而这回,两人主动出兵,确实落了把柄。一时间,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马腾和韩遂身上。

马腾闻言,那张红黑的脸膛瞬间涨得更红,如同紫肝。他性情直爽,本就对反叛朝廷有些心虚,此刻被简宇当众质问,尤其还提及朝廷以往的恩赏,顿时有些语塞。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辞,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憋得难受。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的韩遂,眼神中带着求助和催促。他身旁的马超更是按捺不住,握紧了虎头湛金枪,恨不得立刻冲杀过去,却被马腾用眼神严厉制止。

韩遂将马腾的窘态和简宇的从容尽收眼底,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在这种阵前对话中,气势绝不能弱,道理必须站住脚。他轻轻一抖缰绳,胯下战马迈着稳健的步伐,越众而出,与简宇遥遥相对。

他先是对着简宇微微拱手,动作看似客气,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愤与控诉的语调,响彻战场。

“简丞相!好一个‘朝廷待我不薄’!好一个‘叛逆之事’!” 韩遂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讽刺,“你简宇,扪心自问,这朝廷,如今还是汉家的朝廷吗?这天子,还是能自主沉浮的天子吗?!”

他伸手指向简宇,声音愈发激昂,字字如刀,直指核心:“你简宇,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视九五之尊于无物,将刘氏江山玩弄于股掌之间!此等行径,与昔日董卓何异?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董卓暴虐,天下共讨之!而你,看似谦恭,实则包藏祸心,其罪更甚!”

韩遂的话语极具煽动力,他不仅仅是在回答简宇,更是在对两军将士,对天下人喊话:“我主马腾将军,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世代忠良!我韩遂,亦深受汉恩!岂能坐视你这等国贼,荼毒社稷,欺辱君上?!”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真是正义的化身:“我等今日起兵,非为私利,更非叛逆!乃是为铲除你这窃国逆贼,清君侧,匡扶汉室!此乃顺天应人,大义所在!天下有识之士,皆当共讨之!”

说到最后,韩遂声色俱厉,仿佛简宇真是那十恶不赦的巨奸。他这番“声讨”,巧妙地将马腾韩遂自己摆在“忠臣义士”的位置上,而将简宇打为“国贼”,试图在道义上扭转劣势。

马腾在一旁听着,原本的窘迫渐渐被韩遂慷慨激昂的话语所感染,尤其是听到“伏波将军之后”、“世代忠良”、“清君侧,匡扶汉室”这些字眼时,顿时觉得腰杆挺直了许多,仿佛自己真是为了大义而起兵。他立刻重重地点头,声若洪钟地附和道:“文约所言极是!简宇国贼!我等乃是为国除奸!何来叛逆之说!”

对岸,简宇听着韩遂的指控,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身后的徐荣、于禁等宿将,亦是面无表情,显然对这种阵前互相扣帽子的把戏司空见惯。而张绣、赵云等年轻将领,则是面露不忿之色,紧握兵刃,只待简宇一声令下。

简宇并未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韩遂表演完毕。待对方话音落下,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西凉军阵中传来一些被煽动起来的躁动之声时,简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好一番慷慨陈词,好一顶‘汉贼’的帽子。” 他轻轻摇头,目光如炬,直视韩遂,“文约先生巧舌如簧,本相佩服。只是,若真为匡扶汉室,为何不起兵东向,清剿那些真正裂土封疆的袁氏兄弟、刘表之徒,反而屡次寇掠三辅,屠戮朝廷子民,劫掠天子脚下的财富?这,便是尔等所谓的‘忠义’吗?”

简宇的反问,轻飘飘的,却如同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韩遂那番慷慨激昂话语下的虚伪。道理,很多时候并非越响亮就越正确。

“哼……” 简宇鼻腔中发出这声轻哼,目光如两道冷电,瞬间刺破虚空,牢牢锁定在对岸的马腾和韩遂身上。

他心中雪亮,这二人,一个看似耿直却贪婪短视,一个老谋深算、惯于颠倒是非,所谓的“清君侧、匡汉室”,不过是掩盖其割地称雄、劫掠自肥野心的遮羞布罢了!与这等贼喊捉贼、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行径卑劣之徒,再多言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道理,有时需要在刀锋之下才能讲得通!

“驾!”

简宇动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战前的咆哮!只有一声短促有力的催马声!他猛地一夹胯下那匹神骏异常的照夜狮子骢!那马儿如同通晓主人心意,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嘶,四蹄腾空,化作一道离弦的白色闪电,泼剌剌便冲出了本阵!

快!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简宇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迅猛!在他策马而出的同时,右手已然探向马鞍得胜钩上悬挂的那杆兵刃——并非寻常长枪,而是一杆通体黝黑、隐隐泛着暗金色龙纹、枪尖格外粗长沉重、散发着霸道无匹气息的霸王枪!

“嗡!”

霸王枪被简宇单臂擎起,枪身似乎因感受到主人的战意而发出低沉的嗡鸣!枪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道令人心悸的寒芒!

目标,直指西凉军阵前,并辔而立的马腾与韩遂!

主公!”

“丞相!”

简宇身后,徐荣、赵云等将领虽然对简宇的武艺有信心,但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果决,单骑直取对方两军主帅!这太过冒险了!众人惊呼出声,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对面的西凉军,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想象中的两军主帅阵前对话,应该是互相指责、宣扬己方正义,甚至可能互相派遣将领斗将,何曾见过一方主帅,尤其还是朝廷丞相、大军统帅,竟会一言不发,直接单骑突阵,直取对方核心?这完全不合常理!这简宇,是疯了不成?!

马腾和韩遂更是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只见对岸那玄袍青年,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直奔他们而来!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混合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意志,让久经沙场的马腾和韩遂都感到一阵心悸!

马腾到底是沙场宿将,虽惊不乱,暴喝一声:“来人!” 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宝刀,肌肉紧绷,准备迎战。而韩遂,眼中则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骇然,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简宇会采用如此直接、如此蛮横、如此不符合“规矩”的方式!这完全打乱了他预想的节奏!

“拦住他!” 韩遂声音尖利地叫道,同时下意识地勒马向后退了半步。

可简宇的照夜狮子骢速度太快,冲击的势头太猛!他霸王枪平举,人借马势,马助人威,简宇整个人仿佛与枪、与马融为一体,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誓要将这西凉联军的首领一举贯穿!正是:

枪出如龙破九霄,马韩失色魂欲销。

欲知马腾、韩遂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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