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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本该是初夏花草朦胧初盛时节。

残冬的最后一丝寒气,却直接跳过春天,仿佛一头濒死的凶兽,在河南、河北两省广袤的原野上挣扎翻滚,喷吐出远超常年的酷烈。

本该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气候,此地却依旧被反复无常的倒春寒和一场接一场的大雪死死攥住咽喉。

鹅毛般的雪片,不再是冬日的絮语,而是化作苍天冰冷无情的唾弃,劈头盖脸地砸向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

……

开封府外五十里,马家坳。

天色灰蒙如铅,压得人喘不过气。又一场夜雪刚停,稀薄的日头有气无力地探出云层,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只将满地狼藉的积雪照得一片刺眼的惨白。

村口歪斜的老槐树下,几座新堆起的雪坟寂静无声,坟头连块像样的木牌都没有。

马有成,村里人都唤他“马王”,并非因他有王霸之相,而是他祖传下来一手侍弄牲口、尤其是相马驯马的绝活,在这十里八乡曾有些名头。

此刻,他正蹲在自家那早已塌了半边的土坯房檐下,身上裹着件破烂露絮的棉袄,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白茫茫的死寂世界。

屋里,传来妻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钝刀子割在他心上。这内室虽说比他大了十来岁,但素来贤惠。

角落里,两个半大的小子蜷缩在一堆干草里,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有眼珠偶尔转动一下,证明还活着。

灶台冰冷,米缸早已见了底,最后那点能下肚的麸皮,三天前就着雪水熬成了糊,灌进了妻子和孩子的肚子。

“爹……饿……” 小儿子微弱的声音像猫叫,从草堆里飘出来。

马有成喉咙剧烈地滑动了一下,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猛地站起身,因久蹲而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才扶住墙壁。

不能再等了。

等官府发赈济粮?那点掺了沙土的霉米,还不够塞牙缝,从布政使司衙门到知府衙门,再到县衙,再到乡里街亭,层层盘剥克扣,能到灾民手里的,怕是连喂雀儿都不够!

等雪化了天晴了化冻耕种?地还冻得跟铁板一样,麦种早就吃光了,拿什么种?拿命吗?

他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属于顺民的驯服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倏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赤红。

他猛地转身,走进屋里,从墙角一堆杂物里,拖出一柄锈迹斑斑但刃口尚且厚重的铡刀片——那是以前给牲口铡草用的,沉甸甸的,闪着冰冷的寒光。

“他娘,” 他声音沙哑,对床上咳嗽的老妻说,“我出去寻条活路。”

老妻的咳嗽声停了,惊恐地看着他手里那明晃晃的凶器,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只有浑浊的眼泪顺着深陷的眼窝淌下来。

马有成不再看她,走到草堆边,摸了摸两个儿子枯黄的头发,哑声道:“等着,爹给你们找吃的回来。”

他扛起那沉甸甸的铡刀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破败的家门,走进了那片绝望的雪原。

村口老槐树下,已经零零散散聚了十几个面黄肌瘦、眼冒绿光的汉子。

有的拿着豁口的锄头,有的握着磨尖的铁钎,有的甚至只拎了根粗壮的顶门杠。他们看到马有成扛着铡刀出来,死寂的眼神里仿佛注入了一丝活气。

“马王哥……”

“有成叔……”

马有成目光扫过这些同样被逼到绝路的乡邻,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咳咳声,那是极度干渴和愤怒交织的嘶鸣:

“等是死,抢也是死!饿死是个死鬼,砍头也是个死鬼!老子宁愿做个饱死鬼!有种的,跟我走!去镇上‘常平仓’!那帮狗官和黑心粮商把粮食堆得发霉,也不给咱们活路!咱们自己去拿!”

“走!”

“跟他们拼了!”

绝望像瘟疫一样传染,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几十个、上百个……越来越多饿红了眼的村民从残破的房屋里、从避风的窝棚里钻出来,拿着一切能称为武器的家伙,汇聚到马有成身后,如同一股沉默而危险的泥石流,朝着镇上涌去。

镇子口的“常平仓”果然有兵丁看守,但只有寥寥七八个县衙派来的五城兵马司老弱兵卒,平日里欺压百姓还行,何曾见过这上百号眼冒凶光、状若疯魔的饥民?

“站住!反了你们了!再敢上前,格杀勿论!”

带队的小旗官队长色厉内荏地吼道,拔出了腰刀。

回答他的,是马有成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和他手中那抡圆了的、带着呼啸风声的铡刀片!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小旗官手中的腰刀竟被连刀带人劈飞出去。鲜血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守仓兵丁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丢下兵器四散逃窜。

饥民们发出一阵疯狂的呐喊,撞开仓门,涌了进去。然而,偌大的常平仓里,除了角落里少许明显是刚刚运来做样子的陈年霉米,大部分粮仓空空如也。

“粮呢?!粮食哪去了?!”

“天杀的狗官!他们把粮食都贪了!都卖了!”

“不让人活了啊!”

巨大的失望瞬间转化为冲天的怒火!

马有成双目赤红,举起滴血的铡刀片,狂吼道:“镇上张大户!李粮商!他们家粮仓堆得满谷满仓!抢他们去!”

绝望的洪流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瞬间冲垮了镇上几家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的门墙……哭喊声、叫骂声、打砸声、以及偶尔爆发的短促兵刃撞击和惨叫声,将这个寒冷死寂的雪原小镇拖入了血腥的混乱深渊。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沿着被冰雪覆盖的驿道,沿着冻得梆硬的河床,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扩散。

“马家坳的马王反了!打开了常平仓!”

“镇上张大户家的粮仓被抢空了!”

“官府不敢管!杀官了!杀官了!”

每一个字眼,都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积压在河南、河北两省无数灾民心头的干柴。

求生的欲望,对官府豪绅积压已久的仇恨,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安阳府、怀庆府、朝歌府、大名府、广平府……两省五府之地,无数个“马王”站了起来。他们或许没有马有成那般悍勇,但他们同样饥饿,同样绝望。

成千上万的灾民,扶老携幼,拿着锄头、铁镐、菜刀、木棍,甚至只是削尖的竹竿,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有粮食的地方——地主围子、富商宅院、甚至防守薄弱的县城粮库。

他们自称“大马军”,并非因为他们有马,而是因为领头的是“马王”。他们没有严密的组织,没有明确的纲领,只有最朴素的诉求:

“吃饭!活命!”

雪原之上,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移动的蚁群,所过之处,狼藉一片。

烽烟四起,哭号震天。

一些小股的兵马司弓兵、县衙捕快等试图弹压,瞬间就被这绝望的人潮吞没。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一般,飞向各府、各县的衙门,飞向首府开封和保定,终于是飞向了遥远的京师永安。

开封城,河南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后堂暖阁,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屋外的严寒,却驱不散几位封疆大吏脸上的惨白和冷汗。

「河南布政使」赵文康手里捏着一份沾着泥污和疑似血渍的急报,手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面前,「河南按察使」周廷栋面沉似水,「河南戍卫将军」汪庆麟则焦躁地来回踱步,身上的甲叶碰撞,发出哗啦啦的烦人声响。

“反了!全反了!” 赵文康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再无平日半分雍容气度,“两省五府之地,数十州县,烽烟遍地!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朝廷若是怪罪下来……”

他一想到京城都察院那些闻风奏事的御史,想到内阁和司礼监的雷霆之怒,想到朝中大人们指责的语气,就觉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赵大人现在才知道怕了?” 「河南按察使」周廷栋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讥讽,“早在正月里雪灾初显,我等联名呈文,请求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时,大人是如何说的?‘灾情未明,恐生惰民之心’,‘库帑空虚,当以大局为重’!好一个大局!如今这‘大局’来了!”

他掌管一省刑名,性情刚直,早已对布政使司衙门和巡抚衙门拖延赈济、粉饰太平的做法极度不满,此刻「河南巡抚」张成栋知道事态控制不住,居然放弃本省指挥而去永安搬救兵,更是令他气愤不已。

“周廷栋!你!” 赵文康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河南戍卫将军」汪庆麟猛地停下脚步,迎来「河南特设屯田将军」 孙传茂。

孙传茂是军伍出身,嗓门洪亮,带着一股煞气,紧接汪庆麟话头:“当务之急是调兵,弹压,必须把乱民的气焰打下去。否则蔓延开来,你我项上人头都不够砍的!” 他看向赵文康,“赵大人,你是本省藩台,主政一方,快下令!调开封等地的戍卫兵,还有南阳府也能抽调一部分!必须立刻扑灭!”

“调兵?说得轻巧!” 赵文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各府戍卫军兵额空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前几年年年调拨出去多少你不知道?那些军户饿得拿不动枪的又有多少?更何况,河南河北五府之地同时生乱,这点兵力撒出去够干什么?一旦调动,开封防务空虚又当如何?若是……若是被朝廷……”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恐怕朝廷一怒之下将河南主政官员通通夺职。

“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那些泥腿子把天捅破?!” 孙传茂低吼道。

周廷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沉声道:“调兵是要调,但光靠镇压绝非良策。数十万饥民,杀得光吗?越杀仇怨越深,只会逼出更多的‘马王’!当立刻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陈明灾情实况,请求中枢速拨粮饷,以赈代剿,以抚为主!同时,立刻开各府各县直属的官仓,组织人手设粥棚,先稳住人心……”

“开官仓?周大人,官仓里还有多少粮,你难道不知?” 赵文康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大部分存粮,早在去年底就被户部行文,以‘协济边境’、‘充实京仓’的名义调走了!剩下的……哼,全省加起来还不够在座各位以及省城百姓吃到夏粮入库!”

一句话,如同冰水泼头,让周廷栋和孙传茂都僵在了原地。

官仓早已被掏空,为了维持庞大的开销,为了应对朝廷的征调,为了各级官吏的贪墨……他们赖以维持统治、安抚民心的最后一点底气,早已荡然无存。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的气息在蔓延,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三位河南要员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完了。

河南完了。

他们恐怕也完了。

这个消息,再也瞒不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保定府,河北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内,类似的绝望争吵也在上演。河北的灾情同样惨烈,民变虽稍晚于河南爆发,但其势更猛,因为距离京城永安更近。

通往永安的数条驿道上,背插三根红色翎毛、代表着最高级别紧急军情的信使,疯狂地鞭打着坐骑,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座帝国的心脏冲刺。马蹄踏碎冰雪,扬起的雪沫在身后形成长长的烟尘。

“八百里加急!河南民乱!”

“八百里加急!河北告急!大马军攻陷县城!”

“八百里加急!大马军肆虐官仓、剿杀州府官员!”

凄厉的呼喊声,一声接一声,撕裂了京畿之地虚假的平静,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响在永安禁城朱红色的宫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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