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江澈一个漂亮的转身后仰跳投，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牛啊哥们儿！”
“这球帅！”
场边的男生们发出一阵喝彩。
江澈停下动作，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抬起头，看向场边的温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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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畅快淋漓的打完一场篮球后，跟球场里的人挥手道别，晚霞染红的天际，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没有回场边，而是直接走到一个水龙头下，把头埋进去冲了个痛快，冰凉的水顺着他的黑发滑落，他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像一只抖落身上水珠的大型犬。
他这才走到温软面前，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灼人热气。
“江澈。”
这是温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嗓音很软，勾得人心痒。
江澈难得地愣住了，就那么看着她。
温软的眼睛很亮，亮得惊人，里面像是盛满了星光：“你打篮球是因为什么呢？”
江澈的呼吸一滞。
他从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从他学会打篮球起，就已经凭着本能在打了。
温软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追问：“是为了弥补你爸爸的遗憾，还是因为，你自己喜欢篮球？”
自己喜欢篮球吗？
江澈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父亲退役后，他也才七岁，那是他第一次看着那个高大，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男人，露出了落寞的背影。
直到有一天，父亲开始教他打球，从最基础的运球开始。
他在这一方面似乎天赋极好，学什么都快，父亲每次都会不吝夸赞，眼里的光，是他童年最渴望的肯定。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拿着球到处跑，不知疲倦地运球，投篮，每次投进，他都会兴奋不已。
当时的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快乐，多么纯粹，多么简单。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是初中就开始背负胜负的压力，以及父亲越来越高的期望。
他忘了享受篮球带给他的乐趣，只记得，日复一日的特训，枯燥的力量训练，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线条……
篮球，渐渐变成了他的责任。
他不再是为了想要打篮球而打篮球，而是为了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理想，为了给予大家期望。
江澈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脸上惊喜不已，像是找回了自己最珍贵的初心。
在温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澈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温软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他滚烫而结实的胸膛上，耳边，是他如战鼓般“咚咚咚”的心跳声，他的手臂很有力，紧紧地抱着她。
周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
“温软。”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做我女朋友，好吗？”
关于教练问他篮球和她哪个更重要。
为什么一定要是选择题？
温软让他看到了篮球之外的风景，也让他更清楚地看到了篮球里的自己。
他为什么不能两个一起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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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江澈的轮廓勾勒出一圈温暖的金色，他刚冲过水的黑发还在滴着水，顺着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t恤的领口。
他的心跳声，那么近，那么响，像擂鼓，一声声，重重地敲在温软的心上。
做我女朋友，好吗？
温软：“.....”
她还以为江澈会跟她说谢谢之类的话，没想到，一开口就跟王炸似的。
他们也才认识不过十几天，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飞跃质了。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炸得她晕头转向，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酥麻的电流，她甚至忘了呼吸，傻傻地抬起头，看他。
江澈也很紧张。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太冲动，太冒失。
肯定是吓到她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毕竟那么短，她会怎么想他？觉得他轻浮，还是觉得他不怀好意？
江澈看到温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愕和无措，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有些僵硬，心里懊恼得想立刻收回刚才那句话。
等了一会儿，怀里的女孩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夕阳沉下去了最后一丝光，暮色四合，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江澈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火苗，被这沉默一点点浇熄，他有些无措地缓缓松开了手臂，拉开一点距离，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的干涩：“我……”
“为什么？”
温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没有退开，依旧站在他面前，只是抬起头，很认真地问了这个问题。
她的脸颊还泛着红晕，但眼神却很清醒，没有半分扭捏。
她不是在质问，也不是在拒绝，更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江澈被问得一愣。
为什么？
他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那些准备好的，显得成熟稳重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选择了最笨拙，也最诚实的一种回答。
“不知道。”他挠了挠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视线有些飘忽，不敢与她对视，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就是……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人软软的，很喜欢，想靠近你，跟你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他顿了顿，像是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很急，也很真：“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真的。”
一个在球场上能用一个眼神就让全场安静的男生，此刻却紧张又笨拙的戳着手指。
温软的心，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乱了节奏。
懊恼的情绪一点点漫上来，江澈甚至准备好了，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为难，他就立刻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揭过去，哪怕姿态会很狼狈。
就在他心里没底，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得不知所措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江澈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有些发怔，眼帘低垂。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你这是……同意了？”
温软被他这副傻气的样子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脸颊绯红，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嗯。”
“真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
温软不想纠结于此，既然自己因为他乱了心，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喜悦，如同潮水般将江澈淹没。
他心里开心的手舞足蹈，想笑，想跳起来，想把眼前这个女孩抱进怀里再转几个圈。
最终，所有的狂喜都化作了一个咧到耳根的笑容，有些傻气，他抬起手，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抱她，又怕吓到她，最后只是挠了挠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
“那个……”他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真实的飘忽：“我……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一种微妙的，带着点青涩和甜蜜的电波，在他们之间无声地流淌。
江澈的手在身侧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似乎是想牵她的手，却又有点紧张。
温软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发笑，她放慢了脚步，小尾指状似无意地，轻轻碰了碰他的尾指。
江澈的身体一僵。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尾指被一只柔软的手指轻轻缠绕。
尾指相缠。
江澈稍稍紧了点力道，缠得更紧，就这么一路走到公交车站。
“那个……”江澈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甜得有些腻人的沉默：“公交车站，在那边。”
“嗯。”温软的声音细若蚊吟。
走到公交站台，等车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晚高峰，一辆公交车靠站，门一开，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几个站着 的，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上车。
江澈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温软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用身体护住她。
“要不……我们等下一辆？”他低头问她，声音里带着商量。
“没关系，等下一班就太晚了。”温软摇摇头。
两人跟着人流挤上了车。
车厢里果然拥挤不堪，空气混浊，人们摩肩接踵，勉强有个站稳的空地。
江澈一上车，就凭借着身高优势，第一时间抓住了头顶的横杆，然后他侧过身，用手臂和身体，为温软圈出了一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和车厢内壁之间，隔绝了身后涌上来的人潮。
温软的后背抵着冰凉的车窗，而面前，就是江澈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她整个人几乎都被他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运动后后淡淡的汗水味。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温软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戳到他的胸口。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启动，车厢里的人也跟着东倒西歪。
江澈抓着横杆的手臂绷紧，双腿稳稳地站着，任凭车子如何颠簸，都没有向前移动一步。
温软被江澈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圈在怀里，狭小的空间里，暧昧与安心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震动，是他沉稳的心跳，也能感觉到他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线条，为她隔开拥挤人群。
她的脸颊热得发烫，心跳也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第一次有这样心跳加速的感觉。
江澈也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抓着横杆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怀里女孩柔软的发顶就在他的下巴处，随着车身的晃动，偶尔会轻轻蹭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却足以让他心神摇曳的痒意。
他低头，只能看到她小巧的，泛着粉色的耳垂，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低着头，脸颊绯红的害羞模样。
江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然而，这份有些青涩的甜蜜，很快就被打破了。
随着公交车又靠站，又有两个人挤了上来，车厢内的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温软感觉到身侧的人群又向前推挤了一下，一个黏腻而令人不适的身体，靠了过来。
起初，她只以为是正常的拥挤，下意识地想往前挪一点，离身侧的人远一些，可她已经被江澈护在最里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而那个身体，却像是附骨之蛆，她退无可退，他却又向前贴近了几分。
一种油腻的，混杂着烟味和汗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让温软的胃里一阵翻搅。
她皱起眉，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厌恶。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只手，借着人群的掩护，状似无意地从她的腰侧滑过，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试探。
温软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恶心，还有一丝慌乱，齐齐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江澈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往前缩了缩。
江澈几乎是在她身体僵硬的同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柔情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那抹刚刚扬起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凛冽的寒霜。
他顺着温软紧绷的身体向她身侧看去。
她身边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头发油腻，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正肆无忌惮地在温软身上打转，嘴角还挂着一丝猥琐的笑意。
在接触到江澈投过来的目光时，他只是收敛了一下，将视线移开，但很快又借着人群朝温软的方向挤了挤。
江澈的眼神，彻底变得冷若冰霜，凌厉逼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危险气息。
他没有出声呵斥，也没有当场发作，在这样拥挤的环境里，大声争吵只会让温软陷入更尴尬的境地，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江澈抓着横杆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依旧护在温软身前，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体，更紧密地将温软护在怀里，同时，他的腿向后侧方，看似不经意地，狠狠地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