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转头看向苏牧,目光落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自己那天下手太狠,一点没留情,他颧骨那片还残留淡淡的淤青。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异常诚恳:“之前的事,对不起。”
没有解释,没有借口,就一句简单的道歉。
苏牧还在喘着气,没看他,目光望着天花板,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什么情绪。
“哪件?”
江澈自嘲笑了笑,声音更低了:“菜馆走廊那次,是我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动手,还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我向你道歉。”
“嗯。”苏牧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转头看向江澈,眼神很平静,没有责怪,也没有嘲讽:“其实那天,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怎么回事。”
江澈一愣。
苏牧:“你很在乎她,在乎到…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失控。”
江澈苦笑一声,语气满是懊悔:“是啊,我当时……真的快要疯了,一看到她跟你站在一起,我就……”
他说不下去了,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能理解。”苏牧的目光收了回来,声音很淡:“但你用的方式错了,你伤害的不是我,而是她。”
“我知道。”江澈嗓音低了些:“我那天……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我差点真正失去她。”
苏牧看着他这副样子,那点残存的芥蒂也消散了。
他坐起身,手搭在膝盖,看着江澈:“我跟她真的只是偶遇,我妹妹是学古典舞的,很喜欢她,那天看到她,就想替我妹妹要个签名。”
“是这样啊。”江澈喃喃道。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苏牧顿了顿,补充道:“值得被好好珍惜。”
“嗯。”江澈的眼神柔软了几分。
误会解开,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江澈看着苏牧,难得夸人:“你球技很强,冷静又扎实,几乎没破绽。”
“你也不错,爆发力足,是天生的进攻手。” 苏牧也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两人相视一笑,沉默了会儿,苏牧忽然开口:“恭喜。”
江澈愣了一下:“恭喜什么?”
“你和她破镜重圆。”苏牧睨了他一眼。
江澈愣了下,随即笑了,这才百分之百的相信苏牧对温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他之前那些因为嫉妒而生的揣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又幼稚。
江澈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从地板上坐起来,靠在身后的篮球架上,看着苏牧。
“喂。”
“嗯?”
“去喝一杯?”江澈冲他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我请。”
苏牧顿了顿,带有几分清冷的眼里也染上笑意,点头:“好。”
两个刚刚还在场上拼得你死我活的少年,此刻像多年的老友,商量着去哪聚一聚。
走出篮球馆,江澈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指尖飞快在屏幕上打字报备。
江澈:【软软,我在京市有点事儿,晚上没法约你,别太想我。】
温软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软软:【谁想你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吐舌头的可爱表情包。
江澈看着那个表情,都能想象出她鼓着脸颊有些小傲娇的可爱模样,心酥酥软软。
江澈:【好好好,是我想,是我时时刻刻都在想我们家软软。】
江澈:【那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软软:【别太晚了。】
江澈:【遵命,我的宝贝。】
发完消息,江澈盯着手机屏幕笑了半天,连苏牧瞥他的眼神都没注意到。
他无奈摇了摇头,陷入爱情的男人,果然都一个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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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的大排档,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片充满了烟火气的人间景象。
江澈和苏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几瓶啤酒和一些烧烤。
两人随意聊着,话题大多围着篮球,从战术打法,聊到各自喜欢的球星,越聊越投机。
江澈发现,苏牧这个人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其实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趣的人。
而苏牧也觉得江澈除了在感情上有点偏执和幼稚之外,在篮球方面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下次有机会,再打一场?”江澈主动发出了邀请。
“好啊,下次可不会让你了。” 苏牧笑了,清冷感淡了不少,多了几分爽朗。
“求之不得。”江澈也笑了,碰了下他的杯子。
因误会而起的干戈在两杯相撞的酒杯中化为了玉帛,甚至多出了点不打不相识的惺惺相惜。
酒过三巡,江澈的话也多了起来,开始絮絮叨叨的跟苏牧讲他和温软的故事。
从第一次见面的一见钟情,到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的点滴。
江澈的脸上带着傻气的笑,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温柔和宠溺。
苏牧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没有丝毫不耐烦,他能看出来,江澈是真的爱惨了那个叫温软的女孩。
那种爱,热烈,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
苏牧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睫轻轻垂下,眼底深邃的情绪闪过得太快,让人看不真切。
江澈喝得有些上头,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嘴里不停的念念叨叨:“我们家软软看着软,脾气倔得很…… 她跳舞时会发光,像仙女…… 她还答应我的求婚了,我们很快订婚……”
苏牧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行了,别喝了,明天还想不想见她了?”
一提到温软,江澈就清醒了几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咧嘴一笑:“见,当然要见。”
他还想回去抱他家软软睡觉呢,可惜,抱不到。
这一晚,两个被誉为各自校队篮球界神话的少年,就在这家不起眼的大排档里喝了差不多半箱啤酒。
等他们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江澈的酒量明显不如苏牧,走路都有些晃悠,但他脑子没糊涂,毕竟再也不敢让自己喝得烂醉了。
苏牧扶着他,帮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谢了,兄弟。”江澈拍了拍苏牧的肩膀:“下个月我的订婚宴,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一定。”苏牧言简意赅。
江澈钻进出租车,报了城市跟地址,然后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苏牧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学校走去。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苏牧拿出手机,看到妹妹发来的消息。
苏语:【哥,我今天跳的那支舞一次过了(星星眼)】
苏牧轻勾嘴角,打字回复。
苏牧:【嗯,小语很厉害。】
他收起手机,看着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光,眼神有抹哀伤流淌而过,说实话,他是有些羡慕江澈的,羡慕他能把奖牌送给喜欢的女孩。
记忆中,有一个女孩对着他说过:“苏牧,你以后拿的所有mVp奖牌都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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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一夜之间,寒风就卷走了秋日最后一丝温存,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行人们也都裹上了厚厚的冬衣。
第一个学期在忙碌与波折中接近了尾声,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校园里弥漫开轻松又懒散的氛围。
江澈的公寓里,暖气开得很足。
被成功诱拐到这儿的温软穿着柔软的珊瑚绒睡袍,慵懒的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抱枕,手里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江澈刚洗完澡,穿着相同款式的睡袍,头发还在滴着水。
他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女孩身后凑了过来,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鼻尖蹭着她细腻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声音因为刚洗完澡,有些性感沙哑。
温软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没有推开他,也习惯了他这种黏人的姿态。
“看书,别闹。”她的声音软软的,没一点威慑力。
“我帮你吹头发。”江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去拿吹风机。
温软头上包裹的毛巾被拿了下来,吹风机呜呼呼的声音响起,温热的风扫过女孩的长发,江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穿梭在发丝间,动作轻柔得怕弄疼她。
温软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舒服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
“阿澈。”
“嗯?”江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指还在轻轻梳理她的头发。
“学校要放假了。”
“我知道。”江澈关掉吹风机,用指腹蹭了蹭她半干的发梢,眼里藏着笑:“所以,这个寒假,你是不是就可以搬过来和我同居了?”
温软的脸颊微微泛红,转过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不行。”
“为什么?”江澈不解,把吹风机放到一边,坐到她身边,伸手就把她捞进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他圈着她的腰,那双桃花眼里满是委屈:“我们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还想让我继续独守空房?”
温软被他这无赖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我要和晚晚一起到外面租个房子住。”
江澈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俊脸也垮了下去,活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住我这里不好吗?地方够大,安保也好,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准备。”他想不通,抱着自己高高帅帅的老公睡觉,不比跟闺蜜挤在一起强吗?
“不一样。”温软摇了摇头,语气软了下来:“学校放假期间,申请留校住宿的手续太麻烦了,而且晚晚她…… 没家回。”
一提到林晚晚的家,江澈就沉默了。
他知道对林晚晚来说,那个家只是一个噩梦,更何况,她都已经跟家里人断绝来往了。
温软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眼神有点闪躲,小声补充:“而且我们都还没毕业呢,住在一起…… 容易擦枪走火。”
江澈:“……”
两人擦枪走火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