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办狼狈逃回东京,添油加醋一番禀报,童贯闻讯大怒,当即在朝堂之上力主发兵征剿梁山。虽有宿元景等少数官员以“国库空虚”、“北疆不宁”为由劝阻,但在高俅、蔡京一党的支持下,徽宗皇帝最终下旨,命枢密院调兵遣将,克日进发,务必要踏平梁山泊。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很快便由戴宗及江湖渠道传回梁山。一时间,山寨上下,战云密布,气氛空前紧张。
聚义厅内,再起争论。
宋江面色沉痛,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与无奈:“诸位兄弟,如今朝廷大军不日将至,祸在旦夕!若非……若非当日激怒天使,或许尚有转圜余地,如今……唉!”他虽未明言,但目光扫过武松,其意不言自明。
吴用也摇扇叹道:“武松兄弟一时意气,虽快人心,却终究为山寨招来了泼天大祸。如今之计,唯有倾力一战,但愿能击退官军,再图后计。”他将“后计”二字咬得稍重,显然仍未放弃招安念头,只是暂时搁置。
武松闻言,冷笑一声,起身道:“公明哥哥,军师,何必作此姿态?那童贯、高俅之流,视我梁山为心腹大患,即便我等跪地乞降,他们又可会真心放过?无非是早打晚打之别!既然注定要打,那我等便打出个威风,打出个气势,让那朝廷知道,我梁山好汉,不可轻侮!”
他环视众头领,声音铿锵:“如今大敌当前,正该兄弟同心,共御外侮!整军备武,加固寨防,方是正理!至于其他心思,还是暂且收起为好!”
林冲、鲁智深、刘唐等纷纷附和:“武松兄弟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
“就是!正好杀他个痛快,叫那狗皇帝知道厉害!”
见群情再次被武松引向主战,宋江与吴用知道此时不宜再提招安,只得顺势而下。
宋江强打精神,下令道:“既如此,便依众兄弟之言!林冲、花荣、秦明、呼延灼(新降),负责整顿马步军,操练阵法,巡视防务!李俊、阮氏三雄,整顿水军,严守水寨!金大坚、陶宗旺,督造器械,加固城防!其余兄弟,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得令!”众头领齐声应诺,纷纷领命而去。
表面上看,梁山上下同仇敌忾,全力备战。但暗地里,几股力量却在各自谋划。
宋江院落密室。
“哥哥,武松如今声望如日中天,一言便可左右大局,长此以往,恐非山寨之福啊。”吴用忧心忡忡。
宋江默然不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何尝不知?武松勇猛,屡立奇功,本是山寨栋梁。但其理念与自己相左,且影响力越来越大,已严重威胁到他这山寨之主的权威和未来的谋划。
戴宗低声道:“小弟探得,武松派顾永暗中联络了孙立、李俊、二童等人,似乎在布置什么。饮马川的邓飞、孟康近日也加紧了操练,囤积粮草,与梁山往来密切。”
花荣也道:“如今军中,许多士卒只知有武松哥哥,不知有……唉!”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
吴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哥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此番朝廷大军来犯,既是危机,亦是机遇……”
他压低声音,献上一计。
宋江听罢,脸色变幻不定,沉吟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便依军师之计。但需做得隐秘,不可……不可伤了他性命。”他终究还是存了一丝情分,或者说,顾忌武松死后可能引发的内部动荡。
“小弟明白。”吴用点头。
另一边,武松院落。
顾永、孙立、燕青、杨雄、石秀等人齐聚。
“二哥,宋江、吴用那边,近日与卢俊义、关胜走动频繁,戴宗也常秘密外出,恐有不轨。”顾永禀报道。
燕青也道:“小乙发现,近日山寨来了几个生面孔的商人,看似寻常,但举止间颇有行伍气息,且与戴宗哥哥有过接触。”
武松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既要玩火,我们便陪他们玩玩。”他看向孙立,“孙立哥哥,你原系军官,熟悉官军战法。此番朝廷派兵,主将可能是谁?兵力如何?”
孙立沉吟道:“若童贯主持,其麾下猛将如云,如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或是原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旧识,如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等,皆有可能。兵力恐不下三五万,皆是禁军精锐。”
武松点头,又对杨雄、石秀道:“二位兄弟,烦请你们带些机灵的弟兄,密切关注戴宗动向,以及那几个可疑商人的行踪,但切勿打草惊蛇。”
“哥哥放心!”杨雄、石秀领命。
“顾大哥,水军那边,李俊兄弟可靠否?”武松又问。
顾永道:“李俊兄弟及其手下童威、童猛,对二哥极为敬佩,曾言唯二哥马首是瞻。阮氏三雄亦是耿直汉子,与刘唐哥哥一般,厌恶招安。”
“好。”武松心中稍定,“如此,我等便以不变应万变。加紧操练,稳固防线。同时,也要做好……万一事有不谐,另寻出路的准备。”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武松所指的“万一”是什么。那不仅是应对官军,更是应对可能来自内部的变故。
会后,武松独自立于院中,仰望星空。体内《阴阳淬元诀》内力生生不息,让他心神愈发清明冷静。
他知道,即将到来的,不仅是一场抵御外敌的战争,更是一场决定梁山命运走向的内部博弈。宋江、吴用欲借朝廷之力打压自己,甚至可能不惜与官军暗中交易。而自己,则要在这内外交困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保住这梁山基业,改变那既定的悲剧结局。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开山裂石的磅礴力量。
无论阴谋阳谋,尽管放马过来!我武松,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