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后山鹰愁涧,因涧水从百丈悬崖飞泻而下,声如鹰唳,故名。此处水汽弥漫,怪石嶙峋,平日便少有人迹。
午时将近,武松果然如“情报”所言,只带着顾永和两名贴身亲随,沿着崎岖小径,向鹰愁涧行来。他步履沉稳,看似与往常无异,体内《阴阳淬元诀》内力却已悄然运转至巅峰,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风声、水声、虫鸣……以及那隐藏在自然声响之下,几不可闻的、带着杀意的呼吸与心跳!
“果然来了。”武松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戴宗的秘密行动,时迁的鬼祟探查,早已让他心生警惕。宋江、吴用欲借刀杀人,他岂会毫无防备?今日前来,正是要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他行至瀑布下的水潭边,假意活动筋骨,演练拳法。顾永与两名亲随则按事先约定,看似随意地散开警戒,实则占据了几个关键的、易于互相支援的位置。
隐藏在暗处的杀手,远比预想中更多,气息也更为驳杂强悍!
左侧悬崖茂密的藤蔓之后,潜伏着三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的汉子,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扣着淬毒的暗器,显然是高俅派来的东京禁军高手。
右侧乱石丛中,则藏着两名身形魁梧、肤色黝黑、耳戴金环的西域番僧,一人手持沉重的降魔杵,一人指尖捻着一串乌黑的骨珠,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隐隐有黑气缭绕,正是戴宗提及的“圣教”妖人!
而在更远处,通往涧口的密林深处,还埋伏着两队约百人的兵马,一队由宋江心腹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率领,另一队则由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兄弟带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静观其变,若官军得手,则趁机杀出,“救援”不及,若官军失手,则截杀残敌,并视情况决定是否“误伤”武松!
杀机,如同这涧中弥漫的水汽,无处不在,一触即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瀑布轰鸣,掩盖了诸多细微的声响。
终于,那手持降魔杵的番僧似乎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一闪,对同伴点了点头。那捻动骨珠的番僧猛地将骨珠向前一抛!
那乌黑骨珠见风即长,竟化作一个车轮大小的惨白色骷髅头,眼眶中燃烧着碧绿的鬼火,发出凄厉的尖啸,张口喷出一道腥臭的黑烟,直扑武松!
与此同时,左侧三名黑衣高手同时出手!无数淬毒的飞镖、袖箭、透骨钉,如同疾风骤雨,罩向武松周身要害!
右侧那持杵番僧也怒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出,降魔杵带着万钧之力,横扫千军!
攻击来自三方,狠辣刁钻,配合默契,瞬间封死了武松所有闪避的空间!
“二哥小心!”顾永惊呼,与两名亲随急忙上前,试图阻挡部分暗器。
然而,武松面对这必杀之局,竟是不闪不避!
他长啸一声,声震四野,体内阴阳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左掌寒气喷薄,在身前布下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墙!右掌灼热内力凝聚,化作一只火焰缭绕的巨掌,悍然拍向那呼啸而来的骷髅头!
“嘭!嘭!嘭!”
毒镖暗器撞在冰墙之上,发出密集的脆响,竟难以寸进!而那只火焰巨掌与骷髅头喷出的黑烟撞在一起,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黑烟迅速消散,火焰巨掌去势不减,狠狠拍在骷髅头之上!
“咔嚓!”
那骷髅头发出一声哀鸣,竟被一掌拍得四分五裂,化作缕缕黑气消散!那捻珠番僧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神色萎靡!
与此同时,武松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侧,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那横扫而来的降魔杵,右手化掌为指,凝聚一点极寒指力,如同毒蛇出洞,疾点那持杵番僧的腋下破绽!
那番僧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指风袭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想要变招已来不及!
“噗嗤!”
指风透体而入!番僧浑身一僵,动作瞬间迟缓,眼中满是惊骇!
武松得势不饶人,左掌冰墙散去,化掌为拳,一股灼热霸道的拳劲如同火山爆发,结结实实轰在其胸膛!
“咚!”
持杵番僧胸骨尽碎,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之上,眼见不活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实力强悍的番僧,一死一伤!
那三名黑衣高手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哪里走!”武松岂容他们逃脱,脚下一蹬,身形如电射出,断水短刃已然在手,寒光闪动间,如同砍瓜切菜,三名黑衣高手顷刻毙命!
那受伤的捻珠番僧见势不妙,强提一口气,化作一道黑烟就想遁走。
“留下吧!”武松早有防备,隔空一掌拍出,阴阳内力交融,化作一股扭曲的混沌气流,后发先至,轰入那黑烟之中!
“啊——!”黑烟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随即消散,那番僧现出身形,已然气绝身亡,尸体迅速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精血!
转瞬之间,五名来袭的高手,尽数伏诛!
隐藏在密林中的吕方、郭盛、孔明、孔亮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胆战!他们万万没想到,武松实力竟恐怖如斯!这哪里还需要他们“救援”或“误伤”?他们上去,恐怕也是送菜!
“快!快去……去帮忙!”吕方结结巴巴地下令,声音都在发抖。
两队伏兵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从林中杀出,口中喊着“武松哥哥休慌,我等来也!”,冲向那早已变成尸体的番僧和黑衣人,装作一副奋勇杀敌的模样。
武松收刀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冲出来的吕方、郭盛等人,那眼神如同冰水,浇得他们心头一寒,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有劳诸位兄弟‘及时’赶来。”武松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吕方等人满脸尴尬,支吾着说不出话。
顾永快步上前,低声道:“二哥,此地不宜久留。”
武松点了点头,不再看那些面色讪讪的伏兵,带着顾永和亲随,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在弥漫的水汽中,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吕方、郭盛等人看着武松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恐惧与后怕。
这一次,他们不仅没能完成宋江、吴用的密令,反而亲眼见证了武松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消息传回,宋江和吴用会是何等反应?他们不敢想象。
鹰愁涧的杀局,以武松的绝对武力,被悍然撕碎。然而,经此一事,梁山内部的矛盾,已彻底公开化,再无转圜余地。
真正的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