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的离间毒计,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在北地抗金同盟的铁壁面前碎成齑粉。谣言非但未能动摇武松、卢俊义等人的地位,反而让他们的威望在一次次澄清与反击中愈发高涨。那份《告北地同胞书》与公布的密令证据,更是将临安朝廷勾结外虏、陷害忠良的丑恶嘴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引得天下有识之士一片哗然,连江南士林中也出现了不少同情乃至声援北地义军的声音。
临安震怒,孤注一掷。
相府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秦桧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万俟卨等心腹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好一个武松!好一个卢俊义!”秦桧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颤抖,“竟敢如此……如此公然诋毁朝廷,煽动民意!此风绝不可长!若任其肆意妄为,国将不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既然他们自绝于朝廷,那就休怪本相无情!”
“恩相的意思是?”万俟卨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朝廷名义,明发诏谕!”秦桧斩钉截铁,“斥卢俊义、武松、梁兴、赵云等为‘国贼’,‘勾结金虏,割据自立’,令天下兵马共讨之!同时,加封刘光世为河北招讨使,韩世忠为河东宣抚使,命其整军备武,伺机北上平叛!”
这是一步险棋,意味着南宋朝廷将彻底撕破脸皮,与北地抗金同盟公开敌对。但秦桧已别无选择,北地同盟的壮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他的权位和求和国策。
“那……与金国宗干那边?”另一名心腹提醒道。
“双管齐下!”秦桧阴冷地道,“立刻派密使再去燕京,告诉宗干,朝廷已决心剿匪,只要他肯全力对付武松,先前所议一切,皆可答应!甚至可以……先行支付部分粮饷军械,以示诚意!”
为了绞杀心腹之患,秦桧已然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资敌!
金国抉择,祸水南引。
燕京,宗干接到了南宋更进一步的“诚意”——首批五千石粮草和一批精良军械已秘密运抵边境。这份厚礼,加上秦桧“天下共讨”的承诺,让宗干终于下定了决心。
“南宋懦弱,其力不足以平定北方,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宗干对心腹将领分析道,“但其所言亦非全无道理。武松此獠,已成气候,若与其长期纠缠,必让拔离速坐收渔利。不若……暂且与南宋虚与委蛇,集中力量,先破云中!”
他做出了一个看似矛盾,实则老谋深算的决定:表面上答应秦桧,接受援助,并做出即将南征武松的姿态,以安抚南宋,换取更多支持;暗地里,却将主力精锐悄悄西调,准备对云中的拔离速发动致命一击!他要先安内,再攘外!
山雨欲来,同盟决策。
秦桧“天下共讨”的诏书和宗干大军异动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北地。
风云堡内,卢俊义、吴用;太原前线,梁兴、赵云;涿州城中,我——三方通过紧急架设的通讯法器,进行了一次至关重要的磋商。
“秦桧狗急跳墙,已是图穷匕见。”卢俊义的声音透过法器传来,沉稳中带着凝重,“宗干老奸巨猾,其意向不明,但大军西调迹象确实,恐欲先取云中。”
“无论宗干意图如何,秦桧此举,已将我等等同于金虏,置于天下对立面。”梁兴语气愤懑,“我等在此血战抗金,身后朝廷却视我等如仇寇,天下岂有此理!”
赵云相对冷静:“抱怨无益。当务之急,是应对之策。刘光世、韩世忠皆乃宿将,若其真率军来攻,压力非同小可。”
聚义厅内,众人目光聚焦于我。
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秦桧此举,是危机,亦是机遇。”
“哦?武松兄弟有何高见?”吴用问道。
“秦桧将我等等同于金虏,号令天下共讨,看似将我孤立,实则不然。”我分析道,“天下有识之士,皆知我忠义军乃抗金中流砥柱。秦桧倒行逆施,勾结外虏,陷害忠良,其诏书不过是一纸空文,响应者必寡!反而会让我等占据道义制高点,吸引更多心怀忠义之士来投!”
“至于刘光世、韩世忠,”我顿了顿,“二人皆非秦桧嫡系,且与金虏有血海深仇,是否真心听从乱命,尚未可知。即便来攻,我河北、河东防线经营日久,岂是易与?只要我等自身不乱,稳扎稳打,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那金国方面?”卢俊义问。
“宗干欲先安内,此乃我军天赐良机!”我语气坚定,“他既西顾,燕云压力大减!我意,趁此良机,在燕云发动新一轮攻势,不为攻城略地,而为巩固防线,清扫周边,将控制区连成一片,同时派精干小队,西出太行,联络、支援仍在金占区苦战的义军,甚至……可以尝试与云中拔离速进行有限度的接触!”
“联金抗金?”燕青愕然。
“非是联金,而是利用!”我纠正道,“拔离速与宗干乃生死之敌,敌人的敌人,便可暂时利用。只需让其知晓,我等无意西进,愿见其与宗干两虎相争,或可减轻我军压力,甚至从中牟利!”
厅内一片寂静,都在消化我这大胆的策略。
“武松兄弟所言,虽险,却乃破局之道!”吴用率先赞同,“如今局面,循规蹈矩唯有坐以待毙,行险一搏,或可杀出重围!”
“好!”卢俊义最终拍板,“便依武松兄弟之策!河北、河东,加紧防务,应对南宋可能之进攻!燕云方面,由武松兄弟全权负责,伺机而动!同时,三方情报共享,紧密协同!”
战略既定,北地同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应对着来自南北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
和约的暗影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即将到来的惊天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