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歃血为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北地。其引发的震动,远超之前任何一场战役。武松与拔离速,这两个名字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联系在一起,彻底搅乱了宗干一统金国的美梦,也将燕云忠义军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前沿。
宗干震怒,双拳齐出。
燕京城内,刚刚还沉浸在弘州大捷喜悦中的宗干,接到密报后,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
“武松!拔离速!好!好一对狗贼!竟敢如此!”宗干暴怒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殿顶,“本太傅尚未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先勾结到一起了!既然如此,便一同送你们下地狱!”
盛怒之下,宗干展现了其作为政治家的狠辣与果决。他立刻调整战略,不再执着于立刻攻克云中,而是决定双拳齐出,同时解决东西两个方向的威胁!
“传令!”宗干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杀意,“完颜彀英!命其不惜一切代价,猛攻河北卢俊义!务必在半月之内,打通南下通道,至少要将卢俊义死死钉在河北,不得东顾!”
“完颜活女(已由其弟或子侄继任名号)!命其率本部三万精锐,并燕京留守兵马两万,合计五万大军,即刻东进,给本太傅踏平涿州,取武松首级来见!”
“云中方面,改强攻为围困,由副将统领,给本太傅困死拔离速!待本太傅先收拾了武松这跳梁小丑,再回头慢慢炮制他!”
宗干决心已定,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先粉碎在他看来威胁更大、也更“可恶”的燕云忠义军!
河北血战,岌岌可危。
宗干的命令传到真定府,完颜彀英不敢怠慢,尽管兵力不足,依旧倾巢而出,对卢俊义坚守的磁州防线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疯狂的进攻。金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营垒,箭矢遮天蔽日,抛石机日夜不停地轰击。卢俊义率部死战,防线多次岌岌可危,全靠将士用命,才勉强守住,但伤亡惨重,形势万分危急。
燕云迎敌,众志成城。
与此同时,五万金军主力在“完颜活女”的统领下,浩浩荡荡开出居庸关,兵锋直指涿州!旌旗蔽日,尘土飞扬,大战的阴云瞬间笼罩了整个燕云。
涿州城头,我望着远方那如同乌云般压来的敌军,心情沉重,却并无惧意。这一天,早已在预料之中。
“弟兄们!”我转身,面向集结在城下的将士,声音传遍四野,“宗干的屠刀,已经举起!他想踏平我们的家园,杀光我们的父老!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数万将士的怒吼声如同海啸,震得天际白云似乎都在颤抖。
“金虏以为凭借人多势众,就能让我们屈服!他们忘了,这里是燕云!是汉家儿郎用血肉守卫了百年的土地!他们忘了,我忠义军的骨头,是硬的!”我举起手中的镔铁双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今日,便用我等手中的刀,胸中的血,告诉这些虏寇——燕云,永不陷落!忠义,万古长存!”
“万胜!万胜!万胜!”
士气如虹,直冲霄汉!
我迅速下达作战指令:
“燕青、施恩!率本部兵马,依托涿州城防,正面迎敌!务必坚守十日以上!”
“石秀!率所有斥候及精锐小队,前出至敌军侧后,袭扰粮道,焚毁物资,刺杀军官,让其不得安宁!”
“王善、董才!率你部人马,游击于敌军外围,寻机歼其小股部队,策应主力!”
“传令易州、矾山堡等地守军,严加戒备,防止敌军分兵偷袭!”
初战交锋,血染疆场。
金军前锋很快抵达涿州城下,没有任何劝降,直接发动了猛攻。数以万计的金兵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蚂蚁般涌向城墙。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织,滚木擂石冰雹般砸下,金汁的恶臭弥漫战场。
燕青、施恩指挥守军沉着应战。将士们依托城墙,用弓弩、滚木、热油顽强地阻击着敌人。城上城下,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金兵悍勇,尤其是那些女真甲士,顶着伤亡奋力攀城,城头多处爆发惨烈的白刃战。
我坐镇城楼,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不时下达指令,调动预备队填补缺口。双刀早已饥渴难耐,但我必须忍耐,作为主帅,我需要掌控全局。
第一天的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金军丢下了上千具尸体,未能越雷池一步。但守军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城墙多处受损。
夜幕降临,金军收兵回营。但战斗并未结束。石秀率领的袭扰部队如同幽灵般出动,不断袭击金军的巡逻队和后勤营地,放火烧毁粮草,让金军一夜数惊,无法安眠。
接下来的数日,战事陷入了残酷的拉锯。金军白天猛攻,守军夜晚袭扰。涿州城墙变得残破不堪,守军伤亡持续增加,物资消耗巨大。但没有任何人退缩,每一个忠义军将士都清楚,他们身后,是刚刚看到希望的父老乡亲,是绝不能再沦陷的汉家土地!
八方风雨,汇聚于此。
就在涿州攻防战进行到最惨烈的第七日,两个新的消息几乎同时传来。
一个好消息:韩世忠终于做出了抉择!他并未北上进攻河东,而是上表临安,以“金虏异动,江淮防务为重”为由,拒绝执行“平叛”命令,并开始将部队向淮河一线收缩!这意味着,河东梁兴、赵云的压力大减,甚至可以分兵支援河北或燕云!
另一个,则是令人心头一沉的消息:围攻云中的金军,虽然主力东调,但留下的部队依旧死死困住大同。拔离速派人冒死送出求救信——云中粮草将尽,最多还能支撑半月!
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
我站在涿州残破的城头上,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金军营寨,又望向西方云中的方向。
涿州必须守住!拔离速也必须救!
这盘关系到无数人生死的棋局,已经到了最凶险的中盘绞杀。每一步,都关乎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