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层熔岩世界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云澈四人心中那彻骨的寒意。
伤势沉重,气息萎靡,更让他们心头滴血的是——之前辛辛苦苦攀登、历经生死搏杀才获得的所有传承碎片、本源感悟,乃至在第十一层初步凝聚的那一缕归墟本源,随着他们被那少年‘宸’一掌打落,竟全部消失无踪!
仿佛被某种无上规则强行剥离、重置!
他们被打回了原型,不,甚至比刚进入天塔时更加不堪,因为身上还带着几乎动摇根基的重伤!
“咳咳……”零挣扎着从破损严重的星舰残骸中爬出,看着空空如也的能量储备和解析数据库,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与愤怒,“一切……都没了!”
幽苓沉默地擦拭着嘴角暗蓝色的血迹,周身死寂的气息紊乱不堪,那缕与她极为契合的归墟本源被剥夺,对她的打击巨大。
月无痕依靠着黯淡无光的明月法器,脸色苍白如纸,她试图引动一丝时空之力,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滞涩与空虚。
云澈内视己身,丹田空空,之前凝聚的那缕归墟本源荡然无存,连带着对归墟意境的理解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混沌神弓也灵性大损,弓身上那道原本几乎被母气修复的腐蚀痕迹似乎又隐隐浮现。
从头再来!
而且是从第四层开始,拖着重伤之躯,带着被剥夺一空的底蕴,重新去面对那些曾经艰难战胜过的怪物与天骄烙印!
这比第一次攀登,要困难十倍、百倍!
绝望的气氛在四人之间弥漫。
“呵……呵呵……”零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扭曲的笑声,“好一个天塔!好一个守关者!这是要将我等彻底碾碎,磨灭心气吗?”
幽苓抬起冰冷的眸子,望向那高不可攀的塔顶,死寂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某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月无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开始默默运转功法,汲取此地稀薄的元气疗伤。
云澈闭上双眼,复又睁开,眸中所有的迷茫与不甘尽数化为磐石般的坚定。
他想起那少年‘宸’俯瞰众生的漠然眼神,想起自己在那绝对力量面前的无力与渺小。
“若连这点挫折都无法承受,有何资格去窥探那无上大道?有何面目去争夺那核心传承?”云澈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他不再言语,直接盘膝坐下,不顾伤势,开始疯狂吸纳周围的元气,同时运转源初之光,修复己身。源初幼苗虽然也因本源被剥夺而显得有些萎靡,但其强大的生机与包容性仍在,此刻正缓缓释放力量,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与脏腑。
看到云澈的动作,零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云澈看了片刻,猛地一拳砸在地上,熔岩飞溅:“妈的!说得对!老子就不信了!”他也开始强行修复星舰,收集散落的零件。
幽苓默默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熔岩池边,坐下疗伤,周身死气缭绕,却多了一丝不屈的韧性。
月无痕看了云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也专心致志开始疗伤。
四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下,他们没有崩溃,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疗伤的过程痛苦而漫长。没有之前积累的资源,他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汲取天地元气,进度缓慢。期间,还要提防第四层其他修士的袭击——能到第四层的也非庸手,见到四个气息奄奄的“肥羊”,自然不会放过。
云澈数次被迫中断疗伤,以重伤之躯迎敌,险象环生。有一次差点被一名擅长火系神通的荒帝中期修士逼入绝境,最终依靠对空间法则的残存理解和悍不畏死的打法,才惊险地将对方击退。
半年后,四人的伤势才勉强稳定下来,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实力更是十不存一。
他们不得不开始重新挑战第四层的试炼——收集五朵‘地心红莲’,或击杀五头‘熔岩巨魔’,或击败五名同级天骄烙印。
曾经对他们不算太难的挑战,此刻却如同天堑。
云澈面对一头实力相当于荒帝中期的熔岩巨魔,鏖战许久,手段尽出,才勉强将其击杀,自己也被巨魔临死前的反扑打得吐血倒飞,伤势再次加重。
收集地心红莲更是困难,每一朵都有强大怪物守护,或者早已被人占据。
击败天骄烙印?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能在一对一中保命已属不易。
举步维艰!
但他们没有放弃。每一次战斗,每一次疗伤,都在压榨着自身的极限。曾经攀登到高处的经历,虽然传承被剥夺,但那份眼界、那份对力量的理解、那份在生死间磨砺出的战斗意识,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们的神魂深处。
云澈发现,自己重新参悟“源初定义”基础法则时,速度远比第一次要快!对力量的控制也更加精妙。他在战斗中,开始有意识地尝试将空间、归墟的残存感悟融入攻击。
幽苓、零、月无痕也是如此。他们仿佛是在废墟之上重建高楼,虽然地基残破,但蓝图却更加清晰。
一年、两年、三年……
他们如同最顽强的苔藓,在第四层的熔岩地狱中艰难地向上攀爬。伤势在无数次反复中缓慢愈合,实力在极限压榨中一点点恢复、甚至超越从前。
当云澈终于再次集齐五枚熔岩巨魔碎片,踏入第五层时,他感受到的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洗尽铅华的沉淀与坚韧。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高耸入云的天塔之巅。
少年‘宸’……总有一天,我会再次站在你面前!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扎实。他要借着这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将每一个境界都打磨到极致,夯实前所未有的道基!
跌落谷底,未必不是一场涅盘重生。真正的强者,正是在一次次毁灭与重塑中,变得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