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魔渊,万骸冥殿。
不同于永恒国度的诡秘幻丽,也不同于暗影协会的藏形匿影,这座属于七国之一的核心殿堂,充满了原始、蛮荒的压迫感。巨大的殿堂仿佛由无数种强大生物的颅骨垒砌而成,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空气中弥漫着永不消散的血腥与硫磺气息。
慕枭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外,他收敛了周身肆意的混沌与毁灭气息,步伐甚至带上了一丝迟疑。与在灵植联邦时的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相比,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受了挫的凶兽。
殿门无声洞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慕枭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大殿尽头,三尊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不朽之上威严的身影,已然端坐于骸骨王座之上。
左侧,永恒国度的渊皇,笼罩在一片不断变幻的混沌光影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漠然无情的眼眸,透过光影注视着慕枭。
右侧,暗影协会的影皇,身形仿佛一团不断扭曲的深黯,连光线靠近都会被吞噬,唯有偶尔亮起的两点猩红,显露出其存在。
而居于正中,气息最为磅礴恐怖的,便是幽冥魔渊的明面主宰——冥尊。他并非骸骨之躯,反而是一名面容阴鸷、肤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模样,身披一件由无数哀嚎怨魂编织而成的黑色大氅,仅仅坐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死亡与毁灭概念的中心。
“冥尊,渊皇,影皇。”慕枭微微躬身,算是行礼。他新晋不朽,面对这三位老牌的不朽后期话事人,终究矮了一头。
“枭帝,回来了。”冥尊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骸骨,听不出喜怒,“听闻你在灵植联邦,收获颇丰?”
慕枭心中一紧,知道正题来了。他稳住心神,将夺取大部分母树本源、占据万森星域的过程简述了一遍,自然略去了青木洞天遁走的细节,只强调已重创母树,联邦名存实亡。
“……至此,灵植联邦已不足为虑,其资源正源源不断转化为我联盟力量。”慕枭最后总结道,试图将话题引向积极的方面。
“哦?是吗?”影皇那飘忽不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讥讽,“那不知枭帝对天衍神朝举族消失之事,又有何高见?据本皇所知,他们似乎是在你大军压境之下,从容遁走的。莫非,这也是枭帝计划的一部分?”
慕枭脸色一沉,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天衍神朝狡诈,竟不知以何种代价请动了归墟守望者晷出手,行那‘时空叠影’之法。此等手段,非我等所能预料与阻止。”
“好一个‘非所能预料’!”渊皇冷哼一声,周身光影波动,“接连对两家‘盟友’动手,一者虽下却跑了精髓,一者更是连门都未摸到便让其全身而退!慕枭,你可知如今外界如何议论我联盟?言我等刻薄寡恩,逼反盟友!这岂非平白为联盟树敌,让那秩序七国看了笑话!”
冥尊抬了抬手,制止了渊皇进一步的斥责。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慕枭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神魂。
“枭帝,你新晋不朽,急于立功,本尊理解。”冥尊缓缓道,“然行事过刚则易折。掠夺,亦需讲究手段与时机。灵植联邦之事,你操之过急,打草惊蛇,致使天衍神朝有了防备,借助外力遁走。此乃一失。”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慕枭心头。
“更甚者,你此番举动,已引起万灵妖域、元素王庭等势力的警惕,联盟日后行事,阻力倍增。此乃二失。”
慕枭额头微微见汗,在冥尊那浩瀚的威压下,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未曾突破时的渺小。他原本以为凭借不朽境的实力,足以赢得尊重与话语权,此刻才明白,在这些老牌巨头眼中,他依然不够看。
“冥尊教训的是,慕枭……知错。”他不得不低下头。
“知错便好。”冥尊语气依旧平淡,“念你初犯,且夺取母树本源有功,此次便不予重罚。然,‘暗尘’统领之权,暂且由影皇麾下协理。你下去好生反省,稳固境界。待需要你时,自有吩咐。”
慕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屈辱!剥夺他“暗尘”的统领权?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削弱他刚刚建立的势力根基!
但他看到冥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渊皇、影皇那漠然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态度,他知道,任何反驳都是徒劳。
“……是。”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再次躬身,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万骸冥殿。
看着慕枭消失的背影,影皇发出低沉的笑声:“年轻人,受些挫折,磨磨棱角,也是好事。”
渊皇淡淡道:“若非他身负毁灭与混沌之血,尚有利用价值,单凭此次办事不力,便该重惩。”
冥尊目光幽深:“无妨。一颗不安分的棋子,敲打一下,才能用得顺手。接下来,我们的重心,该放回‘归墟之眼’了。那些小事……暂且放一放。”
对于七国之一的幽冥魔渊而言,吞并灵植联邦、逼迫天衍神朝遁走,确实只能算是“小事”。他们的目光,早已投向了那关乎宇宙未来格局的终极机缘。
而失意离开的慕枭,回到混沌帝朝那仿照悬空山建造、却显得不伦不类的宫殿中,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一拳将整座偏殿轰成了废墟!
“冥尊……渊皇……影皇……还有晷!还有联盟!”他面目扭曲,眼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你们都给本帝等着!待本帝彻底融合本源,突破后期……定要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失败的屈辱,权力的被夺,化作了更深的偏执与野心。他如同一颗不稳定的炸弹,被暂时搁置,却随时可能爆发出更猛烈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