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当小哑巴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时,或者是谢昭缩在角落里,很无助地说不想待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时。
像刚出生的猫崽,爱可怜兮兮地喵叫,张牙舞爪却毫无攻击力,用那样委屈无助的表情去获得人类的喜爱和同情。
江逾白怀疑着,清醒又沉沦着,不断拉低自己原先定好的底线和防线,一步步纵容谢昭。
江逾白决心陪谢昭演完这场戏。
看谢昭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江逾白用指纹带谢昭通过暗门,走出了谢昭待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地下室。
江逾白记得谢昭上楼梯的时候,会有些怯地牵着他的手,会主动凑到他的身后黏着他。
他记得阳光打在谢昭脸上时,谢昭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傻,笑了会儿他又委屈地哭了,哭得有些可怜。
谢昭可能是被放出来了就得意洋洋了,脾气也上来了,瘪着嘴,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气鼓鼓揍了江逾白的肩膀好几拳。
不疼,就是砸得人闷闷的。
不过小哑巴撒完气呢,就又像是开始离不开江逾白一样,抱着他蹭眼泪鼻涕泡泡。
江逾白在想刚刚打人的经过是不是谢昭演不下去了的真情流露,总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样子才是真的吧。
眼泪黏黏腻腻,江逾白是有点儿嫌的。
但这不会干扰到江逾白主动去加深这个拥抱。
江逾白也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勉强给予谢昭一个长时间的亲吻。
江逾白不允许谢昭出这个房子。
谢昭也没怎么抗议,就趴在窗边长时间地看外面的风景,看累了就拉着江逾白到太阳下睡午觉。
这会儿天寒地冻的,晒晒太阳确实舒服。
江逾白勉为其难地和谢昭一起躺在床上,晒太阳小憩一会儿。
谢昭压着江逾白胳膊,窝在江逾白身侧,手指时不时揪一下江逾白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谢昭就坐了起来。
他伸手抹了抹江逾白额头,用指腹顺顺江逾白的眉毛,像是在给人放松按摩
江逾白皱起眉,马上又被谢昭抚平。
谢昭也这样给那只橘猫按摩,指腹顺着大头的额头,往上顺,那只猫就会懒洋洋地摆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江逾白别开脸,仰头看着谢昭:“别把我当成你那只肥猫。”
谢昭一愣,想了想,比划:【那好吧。】
大头现在确实算得上是一只肥猫了。
江逾白脸色更不好了。
没想到谢昭真拿他和一直猫相提并论。
【我承认它确实有点胖了】
江逾白:“……”
谢昭:【但是我没有把你当成它,】
【我为什么要把你当成它?】
“我怎么知道你。”江逾白答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场面陷入沉默,但不是那种气氛僵硬的沉默。
谢昭继续抚江逾白的眉头。
或许那只死肥猫喜欢这样的按摩是有原因。
江逾白闭上眼睛。
这样确实很舒服,莫名就不那么焦躁不安了,似乎还很好入睡。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
谢昭忽然很真诚发问。
等了两秒,江逾白才睁开眼睛看向谢昭。
——因为我不想你离开。
这样的话江逾白难以想象出来,是他不会说也不可能说的。
——因为我就是要看你难受看你疼,让你和我一样夜夜受折磨。
这样的话在此刻温馨的氛围里又过于残忍,似乎会打破这个平和的氛围。
江逾白暂时不愿意说。
于是江逾白依旧说“我不知道”。
他有时候确实不知道。
谢昭似乎也没有特别执着于这个答案。
谢昭的眼神流露出“那好吧”的神情,又给你揉了揉眉心,就躺了下来,把脑袋磕在江逾白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江逾白揽了揽谢昭的腰,也合上了眼。
江逾白希望这样的时间再长一点。
或许已经变得病态了吧。
但谢昭假意亲昵撒娇装可怜的那些时候,江逾白的心确实在超乎寻常地跳动。
亲吻的时候像小猫在挠心脏,指尖相触的地方会有点痒,被小哑巴磕过的胸膛也痒痒的。
这样的感觉对江逾白来说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大概可以用很着迷来形容。
就再久一点吧。
希望小哑巴能演久一点。
假的也没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吗】?
江逾白毫不犹豫:“不。”
【可是我很想出去。】谢昭忧愁起来,小脸鼓鼓的。
“所以呢?”
江逾白反问。
凭什么谢昭想出去就能出去?
【和你一起。】
【想和你一起出去,这样都不可以吗?】
江逾白看着谢昭祈求的神情,脑子里回荡着谢昭方才的话,一时间忘记给出反应。
几秒后,江逾白才看破一切地帮谢昭补充:“还有你那只猫。”
谢昭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可以吗?】
【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逛逛。】
【家里实在太闷了。】
“家里?”
江逾白身体朝谢昭的方向前倾了一点,下意识问。
谢昭点点头。
【实在有点闷呢。】
【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江逾白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他只是在想,谢昭的表演果然是出神入化,已经细微到词字的表达了。
谢昭缠人得很,江逾白被谢昭磨得烦了,才带着他到附近散散步。
没带那只臭猫。
房子处于郊区,所在位置比较偏僻,周边没什么人家,静静的。
快是深冬,地上的落叶早已经枯黄,乱糟糟地铺在地上。
两人沿着小路,越走越远。
路上谢昭主动牵着江逾白的手,偶尔晃一下。
谢昭走累了就半趴在江逾白背后,搭着江逾白的脖子快要挂到江逾白身上。
一开始就是试探,见江逾白未置一词,渐渐就开始玩得不亦乐乎,贴着绕着江逾白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小脸就热得红扑扑的。
江逾白忽然停下来,谢昭没防备,一个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
谢昭摸摸自己的鼻梁,一副“你干嘛呀”的委屈表情。
“你别乱动。”江逾白语气淡淡警告。
【我不。】
谢昭雄赳赳气昂昂。
【都出来玩啦,就不可以随心一点吗?】
“可以。”江逾白朝谢昭走近了半步。
现在两人之间就没有距离了。
“我不介意在这里。”
“你呢?”
说着,江逾白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江逾白:“不知道你能不能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