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谢昭都处于一个比较安静的状态,但也不像在生气,反倒像是在沉思。
期间赵文卓和陈璟声带了些水果和基础用品,来看望过江逾白一次。
江逾白和他们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说得上是很差的。
要按江逾白一贯的脾性,肯定要把赵文卓和陈璟声臭骂一顿。
——为什么要把小哑巴置于险地?
——为什么不保护好小哑巴?
——都怪你们!
但这次看望居然出奇的很顺利。
江逾白甚至对两人展露出微笑,还向两人表达了感谢——虽然那微笑怎么看怎么怪。
那两个被救下的女孩也住在这家医院,出院的时候提着好些礼品,对他们表达感谢。
而那几个醉汉,除了故意伤害,寻衅滋事和qj未遂等罪名,警察还发现了一些隐藏的线索,还在探究当中。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恢复,江逾白的背也好了许多。
现在已经能慢慢地转动身体,做一些轻微用后背发力的动作。
问过医生经过医生的同意后,谢昭就直接钻上了江逾白的床。
确实是直接钻。
那天江逾白好好地躺在床上,谢昭洗完澡出来,就径直往江逾白的床边走。
然后二话不说地爬了江逾白的被窝。
江逾白不明所以,心里又惊又乱,眼珠子抑不住地乱颤。
他的身体起先是僵的,微微张着嘴,卡着话说不出来,挪着身体稍稍躲闪。
可等谢昭真的钻进来了,抱住他的腰,江逾白就像被开启了什么固定程序一般,不自觉伸手回抱住谢昭。
“怎、怎么了?”江逾白心脏狂跳。
谢昭就不说话,微仰着脑袋,直盯着江逾白有些慌乱的眸子。
江逾白转了下眼珠子,手指在谢昭背上轻轻扣了扣:“你……你要干什么啊?”
“是因为空调开凉了吗?”
谢昭收回视线,把脸埋进江逾白的胸膛里,抱紧江逾白,指腹在江逾白的腰上,蹭了蹭,又按了几下。
江逾白不自觉绷紧身体,有些紧张。
谢昭不搭话,江逾白就不知道谢昭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要把他当暖宝宝还是要把他当抱枕?
可无论是哪种,江逾白暂时肯定不会主动做出赶谢昭下去的举动。
谢昭的呼吸又轻又缓地打在江逾白的皮肤上,一开始是凉凉的,吹得久了就变烫了。
升温的同时还带着股痒,挠的江逾白心里乱七八糟,七上八下地砰砰直跳。
江逾白紧张咽了口唾沫,怕被谢昭听见心跳,悄咪咪躲开了几次,但都不出意外地被谢昭发现了。
谢昭就看他几秒,不说话,然后又无事发生地黏过来,蹭蹭江逾白的肩头,把江逾白抱得比方才还紧。
这样来回逃避了几次,江逾白也就顺其自然,对自己的心跳声不作理会了。
本来也就舍不得躲。
仿佛也是拿准了江逾白这点,谢昭的一些小动作越来越放肆,有时候还带着些明晃晃的暗示。
江逾白权当是自己脑子被淹坏了,多想。
偶尔有东西不受控了,江逾白也权当无事发生,捏着掌心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谢昭却不放过江逾白似的。
行为之大胆,让江逾白都有些咋舌。
起初江逾白还能摆个严肃脸拒绝谢昭胡作非为的进攻,可后来也是实在遭不住谢昭的“软磨硬泡”,一步步放低那条自己立起来的红线。
有什么办法呢。
谢昭的眼睛那么可爱,眼睫一扇一扇的时候像小蝴蝶绽开的翅膀。
脸颊泛起红的时候,就像颗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但江逾白总是忍住了的。
谢昭总是这样。
“你看起来很难受。”
他用一种请求的态度,盯着江逾白乖巧地说:“我想帮你。”
被江逾白拒绝了,他就会有些委屈说:“这样也不可以吗?”
“是不舒服吗?”
谢昭不是打手语,而是用嘴巴说。
很努力地把那些话说完整。
谢昭的声音又那么好听,带着隐隐委屈。
江逾白的心又不是铜墙铁壁,即使觉得那样不对,不对劲,即使知道谢昭或许别有所谋,江逾白也忍不住沦陷,甘之如饴。
谢昭就这样一点点试探,越界。
江逾白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谢昭这样乖巧小心的试探。
几次混乱下来,江逾白看着地上扔的那些白色垃圾,平复着呼吸,脑子茫然又慌乱。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江逾白。”
谢昭突然一直喊江逾白的名字。
“江逾白……”
“嗯?”江逾白哑着声,垂头,有些迷茫地看向谢昭。
谢昭也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眼尾泛了圈红,眉头微微拧着,看起来有些难受。
“怎么了?”江逾白心软塌塌地问。
谢昭抿起唇,伸手抱住江逾白,拉近和他们的距离,不怎么安分。
仿佛在告诉江逾白谢昭自己的不对劲,他也难受。
“你也 我。”谢昭小声嘀咕。
江逾白思绪断了一瞬,很快又接上,乖乖履行谢昭的请求。
这些天多是谢昭在折腾江逾白,谢昭自己并没有展露出需要江逾白的意愿,于是江逾白格外小心,珍视这次的机会。
“……江逾白。”
“江、江逾白……”
谢昭喊江逾白名字时是最为流利好听的。
就好像是在心里喊过千万遍,才能这样脱口而出。
这种时候也是这样。
总是会含糊地哼哼。
可是叫江逾白名字时,却是很清晰的。
“你的手凉凉的……”谢昭抵着江逾白的额头,微抖着声喃喃。
江逾白一顿,开始犹豫,有些无措,怕 ,得谢昭难受。
谢昭主动去亲亲江逾白的唇,一下子看穿了江逾白顾虑:“我没有说不舒服。”
“就是突然麻麻的,比以前的感觉明显一点。”
江逾白短促地抽了口气。
明明是谢昭说他发麻,江逾白自己却也感觉到了麻,仿佛两人已经有了比以往更深刻的紧密联系。
谢昭一边不允许江逾白撤离,一边又忍不住流了点眼泪,看得江逾白心里猫挠似的痒。
江逾白小心又温柔地吻掉谢昭的眼泪。
谢昭就主动仰起小脸,让江逾白亲亲别的地方。
空气又开始升温。
谢昭勾着江逾白的脖子,亲的有些忘情。
江逾白闭着眼,不时看见谢昭的神情,总容易想到一些破坏氛围,不合时宜的东西。
“我们这样……这样好像不对。”江逾白断断续续地说。
谢昭掀开眼,长长地眼睫在江逾白脸上扫过。
“为什么不对?”谢昭很奇怪的问。
江逾白嘴里嗫嚅:“这样、这样不好……”
谢昭还是不懂似的:“为什么不好?”
江逾白想了想,眼神有些躲闪:“我之后——”
“我那么喜欢你。”谢昭打断江逾白吞吞吐吐的话。
谢昭盯着江逾白不可置信的眼:“我喜欢我们这样。”
“你不喜欢吗?”
江逾白缓慢地眨了眨眼,心乱太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情绪低落下去。
“你什么都不懂……”
“我一点都不好……”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谢昭说。
哪怕江逾白有好多小的大的毛病,可谢昭还是喜欢他。
“就是要和你,别人都不行。”
“你呢?”谢昭凑近江逾白,在江逾白的唇上啄了下。
“你不喜欢和我亲亲吗?”
江逾白眼睛眨得更快了。
谢昭的一字一句,都直接砸进了江逾白的心里。
谢昭的特别的喜欢,那是江逾白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
谢昭盯着江逾白神情里的变化,越发大胆起来。
两人局势变更,谢昭低头俯视着江逾白。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江逾白摇摇头,神情很忧伤:“我一点都不好。”
“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
“我很坏。”
谢昭:“可是我喜欢你。”
“我想原谅你。”
“你也为我做了很多事。”
“你救了我很多次,这也是不可磨灭的。”
江逾白垂下眼睫,眼神躲避:“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谢昭眼睫扇了下:“你是不是在害怕?”
江逾白一愣。
“你不要害怕。”谢昭声音轻轻安抚。
江逾白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避而不答。
江逾白:“你……你下去先躺好。”
“不要这样。”
谢昭不同意,不肯躺好,还有些不安分地挑衅。
“你又没有不舒服。”
“你明明不讨厌。”
“你明明也很喜欢我,离不开我对不对。”
谢昭下意识用的这个“也”字实在很勾引人。
也喜欢,也离不开。
那还有谁喜欢谁呢?
谁离不开谁呢?
谢昭也会离不开江逾白吗?
是这样的吗?
这种隐约的,江逾白都不敢想的念头,一下子就把江逾白脑子里的思绪冲乱了。
他绷了绷身体,微微仰了点脑袋,盯着着谢昭的一举一动,又观察谢昭脸上细微的
表情变化。
仰视谢昭的脸。
很顶,比平时还要迷惑人。
江逾白偶尔别开眼,调整呼吸。
“你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谢昭掰过江逾白的脸。
“你好像像在走神呢。”
江逾白有些疑惑地和谢昭对视上。
“你倒是动一动呀。”
谢昭像是在催促,那个“呀”字微微上扬,听着可爱得要命,江逾白呼吸一下子乱得彻底。
“不是你这样的。”江逾白哑着声。
谢昭像是什么都不懂,实在莽撞。
现在两人这样就像冬天抱团取暖的企鹅。
江逾白在想谢昭到底懂不懂现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可接下来要怎么样?
江逾白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不敢,确实害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逾白在谢昭身上就总是怯,什么都怕。
谢昭忽然俯下身,亲亲江逾白的眼下。
“我愿意的。”
江逾白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几拍。
“什……什么?”
谢昭:“喜欢你。”
“我愿意。”
愿意什么呢?
愿意和江逾白重新开始,愿意和江逾白在一起,愿意和他拥抱亲吻,耳鬓厮磨。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
不是因为其他。
“你也愿意的吧。”谢昭蹭蹭江逾白的鼻尖。
“我、我……”
这样开口,江逾白才发现自己的哽咽。
当然愿意,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你在哭吗?”
谢昭声音软软的,听得江逾白真的想哭了。
江逾白眼尾泛红,眼角已经湿了。
“我不知道……”
“我很难过……”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只是想让我去治疗。”
“我没有骗你,”谢昭抱抱江逾白,安抚性地亲亲江逾白的唇和脸颊。
“喜欢你。”
江逾白很轻微地瘪了下嘴,顺着谢昭的话往下问:“是哪种喜欢?”
“你说你有很多喜欢的人。”
“你和他们不一样,”谢昭蹭了蹭江逾白,“是要继续的那种喜欢。”
江逾白反应片刻,脸霎时间红了片。
眼泪也不掉了,呼吸全都乱了套了。
有时候谢昭真觉得他和江逾白是对调了。
以前总是谢昭爱哭,现在就变成江逾白哭。
你看江逾白嘴上说着这么退缩胆怯还很委屈的话,某些地方可不是这样的。
“你教我吧。”谢昭语调很轻,带着点黏糊,落到江逾白耳中,就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江逾白偏了偏脸,脸烧红一片:“你不是会的嘛。”
“也不是很会,要你教才能做好。”
以前谢昭总不是主动的那个,现在要谢昭主动,他确实不能像江逾白那样无师自通。
况且刚刚也确实失败了几次了。
谢昭如实说。
“我很累,我没有力气了。”
江逾白心脏砰砰狂跳,满脑子都是谢昭软乎乎的声音,心像被放在棉花上,轻轻揉搓,他哪里还想得到别的。
现在至少让小哑巴满意了再提别的吧。
“你的背还好吗?”
谢昭出了很多汗,眯起眼,声音绵软飘忽。
临近尾声,谢昭似乎才想起了江逾白那半好不好的伤。
江逾白呼吸重了许多,没说好不好。
可接下来不用说,谢昭也知道了。
谢昭盯着江逾白忽远忽近的脸。
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他把软绵绵的掌心轻轻地搭在江逾白的背上。
喃喃:“不要再疼了。”
被触碰的地方火烧一般的烫。
江逾白脑子空白了一瞬,从喉咙里外溢出了点儿闷声。
他紧紧抱住谢昭。
把脸严实地埋进谢昭附了层薄汗的颈窝上。
很丢脸。
总是想哭。
心疼想哭,难过想哭,舒服了想哭,感动了也想哭。
仿佛是察觉到了江逾白的情绪,谢昭的掌心移到江逾白后脑勺上,撸猫那样摸了摸江逾白后脑勺上的发丝,安抚着,拿下巴蹭蹭江逾白的耳侧。
江逾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也更觉难过。
他实在不想死。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