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李砚秋点了点头,开始解释他的计划。
“以后,咱们合作社所有打猎、捕鱼的收入,不管是卖了钱还是分了肉,都拿出其中一成,放到这个基金会里。”
“这笔钱,不动用,专门存着。”
他的声音,像一柄定海神针,稳住了所有人的心。
“以后,再出现像建伟哥这种情况,不管是谁,只要是为了村里,为了合作社受了伤。”
“看病的钱,养伤的钱,误工的钱,甚至……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安家费,抚恤金。”
李砚秋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
“所有的钱,都由这个基金会来出!”
话音落地,院子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像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娘!还有这种好事?”
“这不就跟城里大厂的工人一样了?有保障了!”
“秋儿哥!你这法子,真是想到咱们心坎里去了!”
村民们激动得满脸通红,刚才还笼罩在心头的恐惧和忧虑,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得烟消云散。
有了这道“保命符”,以后上山下河,心里头就有了底气!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合作社的屋顶。
李砚秋看着众人激动的神情,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李家村这艘船,从今天起,才算是真正拧成了一股绳。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犹豫的声音响了起来。
“砚秋……”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打猎队的李龙。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是家里的顶梁柱。
李龙搓着手,脸上满是挣扎和为难。
“你这个法子是好,可……可我这心里,还是突突地跳。”
他看了一眼众人,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建伟那样子,太吓人了。”
“我……我家里就我一个壮劳力,我要是出了事,我那一大家子可咋办啊?”
他抬起头,看着李砚秋,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这打猎队,俺……俺不想干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不少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李龙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是啊,基金会是好,可那都是出事之后的事了。
谁也不想成为那个用命去换钱的人。
几个同样是家里顶梁柱的汉子,眼神开始闪躲,不敢去看李砚秋的眼睛。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队伍眼看就要散了的时候。
“李龙!”
李大嘴黑着脸,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他指着李龙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建伟受伤,那是他活该!”
李大嘴的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上。
“在山上,砚秋兄弟是怎么嘱咐的?让咱们听指挥,别乱跑!”
“那小子呢?看到一头小猪崽子就上了头,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要不是他冲动,不听砚秋兄弟的话,他能受伤?”
李大嘴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
“在山上打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靠的是啥?靠的就是一个‘听话’!”
“不听指挥,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阎王爷也得把你收了去!”
一番话说完,掷地有声。
院子里,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还有些动摇的村民,都低下了头。
李大嘴说的是糙理,但理不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大爷,将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
“大嘴说得对。”
老猎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打了一辈子猎,山里的门道,我比谁都清楚。”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砚秋身上。
“砚秋这娃子,本事大,心也细。”
“在山上,听他的指挥,比多带两条命都管用。”
王大爷的话,宛如一颗定海神针,彻底稳住了所有人的心。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犹豫和胆怯,渐渐被坚定取代。
李砚秋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
“想退出的,现在还可以。”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李砚秋不强求。”
李龙的头埋得更低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砚秋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
“退出了,以后合作社所有的分红,不管是打猎的还是捕鱼的,就再也没你的份了。”
这句话,狠狠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分红时那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谁愿意放弃?
李龙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看着李砚秋那双平静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乡亲们那期盼的眼神。
他一咬牙,一跺脚。
“不退了!俺不退了!”
他涨红了脸,大声喊道。
“俺听秋儿哥的!以后你说咋干,俺就咋干!”
“对!我们都听秋儿哥的!”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响应声。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李砚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说下一件事。”
他指着院子里那几头巨大的野猪。
“这次打到的野猪王,个头太大,咱们村自己吃不完。”
“我的意思是,每家都分上几斤肉,尝个鲜,剩下的,连同那头三百多斤的公猪,一起拉到县城卖掉。”
他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卖掉的钱,就当做咱们基金会的第一笔本金。”
“至于那几头活捉的小野猪,不卖。”
“咱们村里,找个地方圈起来,自己养!”
这个决定,再次让村民们沸腾了。
“养野猪?我的乖乖,这也能养?”
“秋儿哥这脑子是咋长的?这都能想到!”
“以后咱们村,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猪肉了?”
李砚秋抬手,压下众人的议论。
“都别高兴得太早。”
“养猪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都回家拿家伙事儿,分肉!”
“好嘞!”
一声令下,整个院子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村民们跑回家,拿盆的拿盆,拿筐的拿筐,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李砚秋亲自操刀,将那头巨大的野猪王,分割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肉块。
称重,记账,分发。
整个过程,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混乱。
每一户人家,都分到了五斤沉甸甸的野猪肉。
孩子们围着大人们,看着那肥瘦相间的猪肉,馋得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