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合作社院子里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
李砚秋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将那头巨大的野猪王和另一头三百多斤的公猪,合力往解放卡车上抬。
村民们围在四周,看着那小山似的野猪,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都搭把手!小心点!”
李砚秋吆喝着,
野猪被稳稳地抬上车斗,用粗麻绳牢牢固定。
李砚秋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面向所有村民。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这两头猪,我准备拉到县城去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淳朴而期盼的脸。
“卖掉的钱,取出一部分作为基金会的启动资金”
“以后,上山下河谁有个问题了,都由基金会出钱!”
“大家伙儿,说好不好?”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
“秋儿说得好!”
“这下咱们心里有底了!”
村民们群情激昂,看着李砚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信赖。
卡车发动,在全村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驶出李家村。
抵达县城,李砚秋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豹哥。
豹哥正翘着二郎腿在茶馆里听书,一见李砚秋,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李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当他的目光,落到卡车上那两头庞然大物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绕着卡车走了两圈,伸手在那钢针般的猪鬃上摸了摸,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娘哎……”
豹哥结结巴巴地喊道。
“老弟,你……你这是上山把龙给打下来了?”
李砚秋笑了笑。
“豹哥,给个实诚价。”
“给!必须给!”
豹哥一拍大腿,唾沫横飞。
“老弟你放心!这猪,我包了!所有渠道都包了!”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又觉得不够,狠狠地一咬牙。
“我给你全县最高价!这个数!”
他报出的价格,让李砚秋都微微挑了挑眉。
这笔巨款,让村里那个刚刚成立的“互助基金”,瞬间变得充裕无比。
揣着沉甸甸的钱,李砚秋没有耽搁,径直走向县城招待所。
他要去拜访陈老一行人。
刚到招待所门口,一道身影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郭振。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双臂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砚秋。
“你来干什么?”
郭振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警惕。
“我来找陈老。”
李砚秋平静地回答。
“陈老?”
郭振嗤笑一声。
“陈老是国家重要的科研专家,他的行踪是机密。”
他上下扫了李砚秋一眼,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你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有什么资格见他?”
“这里是国家单位,不是你们村的猪圈,赶紧滚。”
李砚秋的眉头皱了起来。
“同志,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
郭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尊重是留给有资格的人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
“我再说一遍,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就在这时,招待所的门开了。
陈老和林晚晴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砚秋小同志?”
陈老看到李砚秋,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郭振的脸,瞬间僵住了。
“陈老,他……”
陈老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看了一眼郭振,又看了看李砚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严厉。
“郭振同志!”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
陈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人民群众态度如此恶劣,你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
郭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青一阵白一阵。
在陈老严厉的目光下,他梗着脖子,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只能不甘心地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
李砚秋从他身边走过,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
郭振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进了屋,陈老热情地给李砚秋倒了杯水。
“小同志,快坐。”
“昨天真是多亏了你们,我们团队的同志都说,从没吃过那么香的野猪肉。”
李砚秋笑了笑。
“陈老您喜欢就好。”
两人正相谈甚欢,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陈老,您在呢。”
男人看到陈老,脸上立刻堆满了尊敬的笑容。
陈老也站起身。
“钱主任,你来了。”
他指了指李砚秋,正准备介绍。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没等他说完,钱主任的眼睛却亮了。
“咦?砚秋小兄弟?”
钱主任快步走上前,惊喜地拍了拍李砚秋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儿?”
李砚秋也有些意外。
“钱主任,我来拜访陈老。”
陈老愣住了,他看看钱主任,又看看李砚秋,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们……认识?”
钱主任哈哈大笑起来。
“陈老,您是不知道。”
他指着李砚秋,语气里满是赞赏。
“我们研究所食堂,三天两头就能吃上新鲜的野味,兔子、野鸡、狍子,那可都是托了这位砚秋小兄弟的福啊!”
陈老这才恍然大悟。
他将昨天在山里遇到野猪群,以及李砚秋如何指挥若定,林晚晴如何救死扶伤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钱主任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李砚秋的眼神,愈发欣赏。
“我就说嘛,砚秋小兄弟不是一般人。”
他转头对陈老说道。
“陈老,您不是正愁着进山缺个好向导吗?”
钱主任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现成的?”
“砚秋小兄弟常年在山里跑,对这片山林的地形,比咱们看地图可熟悉多了。”
“有他给您带队,那绝对是事半功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