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墟深处,那片被扭曲力场笼罩的区域,此刻已化为法则碰撞的绝域。
一边是冰封万物的极寒,霜华漫天,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呈现出晶莹剔透的质感。洛冰璇悬立其中,白衣胜雪,冰眸含煞,周身缭绕的冰蓝剑意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龙,每一次闪烁,都带起刺骨的寒意与撕裂虚空的力量。
另一边是变幻莫测的虚空,星光点点,空间如同褶皱般层层叠叠,时而拉伸,时而压缩。司云岫赤足踏虚,宫裙上的星光流转不息,她玉手轻挥,便有无形无质的空间壁垒浮现,或是诡异的次元斩撕裂而出,将袭来的寒冰剑意偏移、吞噬。
“轰隆!”
一道横贯天际的冰蓝巨剑与一片扭曲折叠的虚空狠狠撞在一起,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令人心悸的能量湮灭与空间破碎的声音。狂暴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将下方数座悬浮的赤色巨石瞬间化为齑粉。
两位站在此界顶端的女子,每一次交手都牵动着天地法则,凶险万分。
司云岫看似慵懒,出手却狠辣刁钻,一道道无形无相的空间切割之力,往往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袭向洛冰璇,防不胜防。她轻笑道:“洛冰璇,数百年不见,你的‘玄冰大道’愈发精纯了,可惜……刚则易折。你这般性子,如何能参透空间之妙?不若让你那徒弟随我修行,免得耽误了他的天赋。”
洛冰璇面沉如水,剑势却愈发凌厉霸道,根本不理会她的言语挑衅。冰蓝剑光纵横交错,每一剑都蕴含着冻结神魂的寒意与斩断万物的决绝,将司云岫布下的层层空间屏障不断劈碎。
“你的废话,太多了!”洛冰璇冷叱,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冰破虚剑气”瞬间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直刺司云岫眉心!
司云岫瞳孔微缩,身前瞬间浮现出七面扭曲的菱形空间镜盾。
“咔嚓!咔嚓!咔嚓……”
剑气一连破开六面镜盾,在第七面镜盾前才堪堪消散。
司云岫脸上慵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洛冰璇的实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强上一线,尤其是那攻击中蕴含的极致寒意与破法特性,对她的空间神通隐隐有所克制。
她心念电转,知道今日难以在洛冰璇面前强行带走楚风。硬拼下去,即便能脱身,也必然付出不小代价,得不偿失。
“咯咯,洛宗主何必动怒?”司云岫忽然散去周身凌厉气势,空间波动变得平和,她曼妙的身形向后飘飞数丈,巧笑嫣然,“本座不过是惜才之心,不忍明珠暗投。既然洛宗主不愿,本座自然不会强求。”
洛冰璇剑气不停,依旧锁定着她,显然不信她的鬼话。
司云岫也不在意,目光再次似有若无地扫过楚风所在的远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过,洛宗主,雏鹰终要离巢。你那徒弟身负空间天赋,注定不会局限于云岚宗一隅。这浩瀚修真界,乃至无尽虚空,才是他未来的舞台。你……能护他一世吗?”
这话语,如同细针,精准地刺入了洛冰璇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愿面对的一处。
她冰眸之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剑气也随之微微一滞。
司云岫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心中了然,知道自己目的已然达到。她不再停留,周身星光大盛,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她的身影迅速变得虚幻。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洛宗主,我们……后会有期。替我向那位有趣的小家伙……问好。”
话音袅袅消散,司云岫的身影已彻底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缓缓平复的空间涟漪。
洛冰璇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立于虚空,冰眸望着司云岫消失的方向,寒意未消,却多了几分深沉。
司云岫最后那句话,在她心中反复回响。
“你能护他一世吗?”
她缓缓握紧了玉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当然想护他一世,将他牢牢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任何风雨侵扰。可她也知道,司云岫说得没错。楚风并非池中之物,他的路,注定广阔而艰难。过度保护,反而可能成为束缚他翅膀的枷锁。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蔓延,有关切,有担忧,有一丝隐隐的无力感,更有一种决绝——必须让他更快地成长起来!
她身形一晃,也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悄然回到了那座可以俯瞰楚风所在裂隙的山峰。
神识扫过,确认楚风已成功取得地心火莲,并安全返回了山谷队伍之中,正在王长老的护法下,尝试初步炼化火莲精粹,为凝结金丹做准备。
看着他安然无恙,甚至因获得机缘而气息愈发沉凝,洛冰璇心中那因司云岫而起的波澜才渐渐平息。
冰眸之中,温柔与坚定交织。
“一世太长,只争朝夕。在你足够强大之前,这片天,自有我来扛。”
她盘膝坐下,并未再隐匿身形,就这般静静地守在山巅,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周围的灼热与混乱,在她身周三丈之内,尽数化为一片冰晶凝结的净土。
……
而此刻,已远在万里之外的司云岫,于一处云端显化身形。她回望流火墟的方向,绝美的脸上再无丝毫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与算计。
“空冥石……隔空取物……筑基期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她低声自语,指尖一缕银色空间之力如同灵蛇般游走,“洛冰璇,你越是紧张,越是证明他的不凡。如此璞玉,岂能由你一人雕琢?”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强行带走确非上策,不过……让他自己主动对更广阔的世界产生好奇,对更深奥的空间之道心生向往,却并非难事。”
“小家伙,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届时,希望你不会让本座失望。”
她身影再次淡化,彻底融入云海,不知去向。一场围绕楚风的,更加隐晦却也更加危险的博弈,已然在她心中布局落子。
流火墟的天空,依旧赤红。山谷之中,楚风闭目凝神,全力炼化着地心火莲的力量,气息稳步攀升,向着那金丹大道,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山巅之上,洛冰璇白衣如雪,守护着这份安宁与成长。
风暴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波澜,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