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云古径,位于瑶池后山深处,并非人工开凿,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奇异之地。古径蜿蜒于悬浮的破碎仙岛之间,两侧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翻涌不息、色彩迷离的幻云雾海。
这些云雾并非寻常水汽,乃是高度凝聚的天地灵机与残留的古老幻阵结合所化,行走其间,不仅能见云霞变幻之妙,更能切身感受空间层次的折叠与幻象丛生。
水云袖与玉玲珑一左一右,陪同楚风踏入古径。玉玲珑显得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为楚风介绍着:
“楚风楚风,你看那边!那团七彩的云,听说曾经有弟子在里面看到过上古仙人的舞姿呢!”
“还有还有,脚下小心,这里的路有时候会自己移动哦!”
水云袖则沉稳许多,她纤指轻点前方一片不断扭曲、折射出奇异光线的雾区,解说道:“楚道友,前方便是古径中有名的‘千幻域’,其中空间折叠,幻象随心生,一步踏错,虽无性命之忧,却可能被困数日。我瑶池弟子常于此地磨练心智与神识。”
楚风凝神望去,空冥剑意自发在体内流转,让他对那片区域的感知远超常人。他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空间褶皱和灵力断层,如同一个复杂的立体迷宫,寻常神识探入,极易迷失方向。
“确实玄妙。”楚风点头,心中却升起一股跃跃欲试之感。这幻云古径的环境,与他空冥剑意追求的空、幻、变颇有相通之处,或许能借此进一步锤炼剑意。
他并未急于深入,而是闭上双眼,纯粹以空冥剑意去感知周围的云幻与空间波动。渐渐地,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缥缈,仿佛要与这片幻云古径融为一体。
水云袖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能感觉到楚风气息的变化,那是一种深层次的契合,而非简单的抵御或观察。玉玲珑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仿佛入定般的楚风。
片刻后,楚风睁开眼,眸中清明,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抬步,径直朝着千幻域走去。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踏在空间褶皱的平稳节点上,身形在扭曲的光线中几个闪烁,竟如闲庭信步般,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片让许多瑶池弟子头疼的区域,衣袂未曾沾染半分迷幻云气。
水云袖瞳孔微缩。她自问也能轻松穿过千幻域,但那是基于对瑶池功法的熟悉和多年历练的经验。而楚风,完全是凭借自身对空间之力的敏锐感知和精妙掌控!这份天赋,着实可怕。
玉玲珑已经拍起了手:“哇!楚风你好厉害!比很多师姐走得还轻松!”
楚风回首,淡然一笑:“侥幸有所感应罢了。”
然而,就在他穿过千幻域,立足于一截较为稳固的浮空石岛上,准备等待水云袖二人时,异变突生!
前方原本平静的一片灰白色浓雾,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中心处形成一个漩涡,一股混乱、暴戾的空间波动猛地扩散开来!这波动并非古径原有的幻象,反而带着一种……撕裂与不祥的气息!
“小心!”水云袖脸色微变,玉手一挥,一道水蓝色光华瞬间展开,护在她与玉玲珑身前,挡住了那扩散的空间涟漪。但那涟漪的核心,却直冲刚刚站稳的楚风而去!
楚风心头一凛,这变故来得太快太诡异!他几乎是本能反应,丹田内九窍金丹疯狂运转,空冥剑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如同虚空褶皱般的无形屏障!
“嗤啦——!”
混乱的空间涟漪撞击在空冥剑意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楚风身形剧震,连退三步,脸色微微一白,但终究是稳住了身形,将那足以重创普通金丹修士的空间乱流化解于无形。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灰雾漩涡,心中惊疑不定。这绝非幻云古径正常的考验!倒像是……某种外力强行干扰,甚至像是空间被短暂撕裂的痕迹!
水云袖身影一闪,已来到楚风身侧,神色凝重地看着那逐渐平复的灰雾漩涡,沉声道:“楚道友,你没事吧?方才那是……”
楚风摇了摇头,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依旧锁定那片区域:“无妨。圣女,这幻云古径,以往可曾出现过此种蕴含撕裂之力的空间乱流?”
水云袖眉头紧蹙:“从未有过!古径虽有变幻,却自有其秩序法则,方才那股力量,充满破坏性,绝非自然生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莫非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司云岫!唯有精通空间之道的她,才有可能在瑶池禁地之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这等手脚!这更像是一次警告,或者说,一次针对楚空间天赋的……恶意试探?
玉玲珑也跑了过来,小脸吓得有些发白,拉着水云袖的袖子:“师姐,刚才那是什么?好可怕!”
远在云岚宗的洛冰璇,通过水镜看到那突如其来的空间乱流袭击楚风时,敲击扶手的指尖骤然停下,周身气息瞬间冰寒,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许多。当她看到楚风凭借自身实力硬抗下来后,冰寒之气才稍稍收敛,但眸中的冷意却愈发深沉。
《楚风孽徒恶行录》上,关于司云岫的条目下,又被重重添上了一笔:
「司云岫,其心可诛!竟敢遥控空间之力,于瑶池境内暗施偷袭,欲伤楚风……(墨迹深重)此仇,必报!」
而关于楚风的那一页,方才那句“有卖弄之嫌”后面,被悄无声息地划去,改成了:
「临危应变,尚可。」
水榭内,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有些压抑。
水云袖确认楚风无恙后,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看来今日这古径是不能再探了。楚道友受惊了,不如我们先回水榭,妾身另有珍藏的‘千年雪顶灵茶’为道友压惊。”
楚风点了点头,他知道继续探查下去恐怕也无结果,反而可能落入更多算计。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恢复平静的灰雾区域,将今日之事牢记于心。
司云岫……这笔账,他记下了。
回到流云水榭,水云袖果然取出了灵气盎然的雪顶灵茶,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品茶已非重点。
“楚道友,”水云袖亲自为楚风斟茶,语气带着一丝郑重,“今日之事,我瑶池定会彻查,给道友一个交代。司云岫此人,行事乖张,道友日后还需多加小心。”
她这话,已带上了明显的示好与同盟意味。
楚风端起茶盏,茶香清冽,他微微颔首:“多谢圣女提醒,楚风自会谨记。”
他明白,经过幻云古径这一遭,他与瑶池,至少与水云袖之间,因共同的“潜在敌人”司云岫,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